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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色之中的黄轿子

三刀四剑之云聚云散 云生草 6247 2024-07-06 10:03

  天上云影变换,时而如虎,时而如犬,时而如狮。

  陆陵在石阶上静坐。破云剑连同剑鞘,直直插在地上。酒葫芦空荡荡,搁置在一旁。陆陵托腮,眼睛闭上,打起了盹。

  朝小满麾下石将军,领了两千黑甲骑士近前,在陆陵跟前停下。石将军看了陆陵许久,未有出动人马。

  黑甲骑士等的不耐烦。身旁的千户,也按耐不住,低声与石将军问话,“将军,朝将军命我等,一个时辰内,攻入游云门。将军何时……”千户话还没说完,遇得石将军冰冷眼神。千户收言,退到一旁,不敢吱声半句,生怕石将军动怒责罚。

  陆陵安坐石阶,一时发笑,终是睁眼,看向众人,“来既是来了,又何必等呢?你千军万马冲杀过来,该死的死,该伤的伤,不就完了?”

  石将军听言,正色说话,“若是偷袭,有辱我常胜石将威名。我在大营里,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传说。他们说,你守着这云梯两日,七名将军前来,也不能将你拿下。我很好奇,今日你还能不能守得住?”

  “守得住,守不住,又如何?有我在此,终归能拖延你们片刻。我游云门,老弱妇孺良多,总得给我们掌门,一点时间。好让她把一切,安置妥当。”

  “言之有理,祸不及家小,伤不及蝼蚁。你这性子,我喜欢,说的倒是实话。我也坦诚些,我身后的一众黑甲骑士,从未吃过败仗。今日,想来也一样。”石将军回身看去,示意了众人,“黑甲骑士之名,就看你们的了。”

  话音一落,一众黑甲骑士,精神抖擞,迈步向前,齐声呼喊,“将军放心,我等必不辱没黑甲骑士威名。”

  众军下马,手握黑刀,脚步稳重,齐齐向陆陵奔袭而来。众人横档陆陵跟前,黑刀出鞘,就是向陆陵冲杀。

  陆陵坐直身子,心动一念。跟前破云剑,一阵剧烈抖动,蹭地一声,自剑鞘飞出。陆陵起身,自空中接过破云剑,缓步上前。

  陆陵破云剑挥舞,一道剑气自剑而出。陆陵飞身,使了花间清酒剑法。破云剑在黑甲骑士身上划过,发出“铛铛铛”的响声。宝剑挥过,众人竟是安然无恙。陆陵诧异,细看黑甲骑士,只见骑士黑甲厚实,一剑只能留下一道剑痕。

  难怪自称毫无败绩,原来是这般。陆陵一笑,破云剑再出,又下杀手。破云剑剑气更盛。挥舞间,无数落叶,席卷盘旋。破云剑在黑甲骑士身上掠过。落叶及剑气,将黑甲击破。黑甲瞬息间,化为碎片,碎裂落地。而后,黑甲骑士,一个接着一个,轰然倒下。

  石将军见得,神色一变,有些吃惊。这黑甲骑士,是当之无愧的军中骁骑,何等英勇。不想也敌不过陆陵一人一剑。石将军伸手示意,众军再度上前。黑甲骑士奔袭,手握黑刀,又是与陆陵打杀。

  陆陵挥剑,破云剑与黑刀碰撞,擦出无数火花。陆陵出手,以破云剑斩伤马腿。一众黑甲骑士,被掀翻落马,手握黑刀,又是与陆陵打杀。石将军飞身,手握大刀,亦是加入了混战。

  鲜血顺着破云剑,滴落于地。地上横七竖八,皆是黑甲骑士的尸体。

  石将军看着,大刀上的数个缺口,顿时大笑。他看向陆陵,言语钦佩,“好好好,你是本将军见过的,最能打之人,我石天佩服。实不相瞒,今日你就算击退了我也没用。这两日,我军营增兵三万。游云门,我们势在必得。”

  “是么?”陆陵轻笑,“总该战到最后一刻,才能定生死。”他打杀的右手,一阵发麻。这些个黑甲骑士,确实不同凡响。打杀一个,要费劲许多。

  “师傅,师傅……我给你送酒来啦……”唐秋梨欢喜,提着酒坛子,就是飞身落下,径直将酒坛子,塞到陆陵怀中。

  “来得正好,有酒喝,就有得打……”陆陵接过酒坛,回身看去,只见云梯之上,百阶之遥,就是搁置了一坛美酒。陆陵一愣,也是诧异。

  唐秋梨见状,顿时大笑,“师傅,姐姐说了,让你好生守着这云梯。断不能让一人,杀上游云。姐姐让我带来的酒水,我也替你安置好了。百阶放一坛,七探不重样。你若是喝到最后一坛,那可是要受罚的……”

  陆陵听言,顿时傻眼。他伸手抬起破云剑剑柄,在唐秋梨脑瓜子上,狠狠一砸,“定是你的主意。连师傅也耍弄。我守着下边,若想喝上边酒水,那该如何?”

  唐秋梨挨了疼,急忙摸了摸自己脑袋,而后直直摇头,“不管,不管……你若是想喝上边的酒,自可退守到上边。云梯之上,就是我唐秋梨的地盘。从你手底下放跑的,我会一剑剑,一个个,替你收拾个干净。”

  “不说了,酒水送到。我要到上边守着了。”唐秋梨一笑,一个飞身,沿着云梯,又是折返,“我还忘了说了,你手中那坛,是姐姐埋在梨树下的女儿红。是给她未来夫君喝的……”

  陆陵听言,被口中女儿红一呛,顿时咳嗽了几声。这丫头,可真是坑人,竟将唐少橙的女儿红也带来了。陆陵看着唐秋梨离去的身影,手握破云剑,一个转身,“将军,我这酒水有了,剑魂也就在了。你可还要与我一战。”

  “那是自然。”石将军大笑,手握大刀,又是冲杀而来。一众黑甲骑士近身,将陆陵围困,又是激战。

  夜幕降临,天色渐黑。云梯之下,亮起了火把。石将军及黑甲骑士,还在与陆陵恶战。陆陵一直打杀的右手,杀人太多,早已没了直觉。他将破云剑拿在了左手,继续打杀。

  夜空之中,长亮着无数星辰。星星在遥远的地方,若明若暗。

  黑甲骑士一声惊呼,“快看啊,游云门中,有流星。”众人听言,齐齐看去,确见游云门方向,有一颗又一颗流星长亮。

  陆陵见得,嘴角一笑,自知内情,“等了那么久,总算是等来了。”

  “那不是流星,那是孔明灯火,上边有人……”黑甲骑士大惊,急急叫喊。

  无数的孔明灯火,自游云门山顶飞下。游云门人在灯中,手握诸葛神弩,迅疾向山下飞掠。而后,孔明灯火之中,飞射出弩箭。箭羽如满天星辰,瞬息间,将一众黑甲骑士射杀。

  云梯之中,叫喊声骤起。唐少橙带了山门众人,从云梯而下,就是向黑甲骑士冲杀。无数人影,在陆陵身旁而过。陆陵一笑,心上安然,移步小坐,静看游云门人,与黑甲骑士打杀。这一刻,他等了三日,终是不负众望。陆陵自觉有些累乏,眼睛一闭,靠着山道,暂作歇息。

  山下营地,哨兵巡视,遥遥见得,天上流星,几分诧异。这流星硕大,怎与之前见得,不大一样?

  孔明灯火迅疾及近,灯中弟子,弓弩拉满,就是飞射出漫天火羽,箭羽向营地袭来,宛若漫天星辰。

  哨兵见得,大惊失色,急急叫喊,“不好啦,不好啦,有敌袭,有敌袭……”叫喊有些迟,孔明灯火趁着夜风,飞旋而至。而后,无数雷火弹,从灯中抛出。

  “轰隆轰隆轰隆”,营地里发出无数巨响。营中将士,一阵慌乱,被吓得抱头鼠窜。无数的人马,被炸死炸伤,营地乱作一团。众将护着朝小满,先行撤离军营。而后,朝小满麾下武将军,只身前来,主持大局。

  “弟兄们,给我杀……”唐少橙自营地外现身,一身鹅黄素衣,尽染鲜血。山门弟子、二十四堂弟子现身,紧随唐少橙身影,冲进大营,而后就是一阵挥砍。

  大战一直延续到戌时,唐少橙这才带着人马撤离。众人自云梯而过,尽数退隐。陆陵安坐石阶,又是饮完了一坛子寒潭香。他看着唐少橙身影远去,心上一安,手握破云剑,又是驻守云梯。

  过了许久,唐秋梨飞身,自云梯上下来,急急向陆陵走来,“师傅,你回山门,歇息一晚罢。姐姐命我,代你镇守此处。”

  陆陵一笑,小声发问,神色倦怠,“此乃山门要道,就你这贪玩的性子,行不行?莫要害我游云门沦陷了啊。”

  “笑话,你既行,我怎就不行?我堂堂游云门少掌门,必定护山门周全。你快回山门罢,莫要在这碍事。”唐秋梨手握冬剑,安坐石阶,代替陆陵。

  陆陵点头,也不阻拦。他自觉累乏,手握破云剑,缓步沿着云梯,折返山门。

   武将军在大营之中,点数兵马。朝小满在亲兵的护卫下,折返军中。武将军拱手,与朝小满回禀,“将军,此战我营将士,措手不及,死伤足有三千人马。”

  朝小满听言,神色傲冷,甚是不喜,“小小游云门,竟伤我十余大将,折损我数千人马,着实可恨……”

  众将静默,未敢吱声。游云门虽小,但上下一心,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哟,这是谁惹得我们大将军,如此恼怒?”营帐外,一道声音响起。

  众将听言,甚是不喜。武将军隔着营帐,一声高喊,“何人如此大胆,敢戏耍大将军?”

  “大将军啊,戏耍也就戏耍了,你又能如何?”来人大笑笑出声来。而后,几名护卫,掀开了帐帘,候立一旁。紧接着,一名近二十岁的男子,现身营帐。他肌如雪白,长得俊俏,一身黄衣,真是贵气。男子身后,跟着四个人。四人衣服上,各印着“福”、“禄”、“寿”、“喜”,四个大字

  “你是何人?这是军营,无关人等,速速离去。否则,与你不客气。”武将军近前,厉声训斥。朝小满脸色一变,正要阻拦。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如此,与圣上说话。”来人身后的四名公公,身影站前,恼怒训斥。

  而后,朝小满率先伏跪,“末将朝小满,参见陛下。”众将听言,亦是齐齐伏跪,“参见陛下。”

  长乐帝移步,安坐帅帐,与朝小满说话,“怎么,大将军三万人马,还是拿游云门不下?”

  朝小满惊恐,急忙认错,“是末将无能,请陛下责罚。”

  “罢了,不怪你,朕还要夸你。亏你一众将士,牵制东川王叔,这才令黄烁黄老将军,奇袭得手。而今,东川一地,已经俯首称臣。”长乐帝龙颜大悦,难以掩抑内心喜悦。

  朝小满诧异,短短数日,东川王竟是俯首称臣,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长乐帝欢喜,又是叙话,“王叔称臣,该是好事。只是他执念游云门,数度要朕,将这游云门连根拔起。如若不然,他的十万东川军马,随时会反。朝将军,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末将必定率全营将士,将游云门剪除。”朝小满应诺,立下军令。

  “如此,甚好。”长乐帝点头,自帅帐起身,就是往外。四位公公紧随,跟着长乐帝,出了营帐。

  营地外,一名侍卫飞身,落在长乐帝跟前。侍卫俯首跪拜,“陛下,命臣彻查之事,已有结果。那山门之人,正是陛下画像之人。”

  长乐帝听言,顿时大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纵是借臣,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侍卫拱手,又是应声。

  长乐帝喜上眉梢,嘴里喃喃,“是她就好,是她就好。走,四喜公公,随朕游云门走一遭。”

  四喜公公听言,急忙伏跪劝诫,“陛下,只我数人,如入游云门,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朕说了,今夜入游云门。”长乐帝一声号令,不管不顾。

  “是,陛下。请陛下入轿,奴才这就去安排。”福公公应声。四喜公公起身,候立一旁。长乐帝拂袖,弯身入了黄轿。

  夜色之中,四喜公公抬轿,沿着山道,飞身入了游云门。数名侍卫紧随,亦是飞身而过。驻守云梯的唐秋梨,只觉得有个飞影而过,待细细一看,四周又是空空如也。

  “怕是错觉。”唐秋梨一叹,又是在石阶坐下。

  唐少橙在卧房浅睡,听得房外一阵声响。一柄匕首飞掠,直直钉在床头。唐少橙惊醒,急忙起身,四周环看,不见人影,只见匕首处,留有字条。

  唐少橙将匕首取下,纸条舒展,“北边树林,有故人一见。”唐少橙皱眉,思前想后,不知来人是谁。她未有犹豫,自床前取了秋刀,一个飞身,就往北边而去。

  唐少橙身影落下,遥遥见得一个男子。唐少橙警觉,身影近前,厉声发问,“你是何人?”

  长乐帝回身,看向唐少橙,而后神色激动,甚是欢喜,“是你,真是你……”

  唐少橙一愣,不识眼前之人,高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长乐帝一愣,想了想,“你忘了?你可还记得当年,助你攻破山寨的少年?那年朕身陷囹圄,是你救了朕,还救了朕的随从……还有,那年在京都,陆少侠入皇宫,偷盗九血凝云草……朕眼见你们二人,双双出了京都……”

  唐少橙听言皱眉,来人自称是朕。莫非真是帝王?她细细思考,隐约间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唐少橙细看男子音容,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是朕,是朕……你终于想起来了……”长乐帝大喜。

  唐少橙不解,又是追问,“你为何会来我游云山门?”

  长乐帝听言,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朕此来,正是为了你……自那日山寨一别,朕于你,牵肠挂肚,日日忧思。思虑不可解,常看你画卷音容,总想再见你一面……无奈宫中人多眼杂,也不好派人寻你……而今,不一样了。朕于数月前,荣登大宝。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了……”

  “既是寻见我了,你又想做什么?”唐少橙又是发问。

  “寻见你,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朕回宫?这游云门,你不能再待了。若再迟些,朝将军人马,必定将你捉拿。朕不愿你有事。你若进宫,朕自可护你周全……”长乐帝说道。

  唐少橙听言,放声大笑,“原来这山下的,是你的人马。哈哈哈,你既是一朝君主,我且问你,我游云门有何过错,为何招致满门之祸?难道,惩恶扬善,我们做错了么?难道,锄强扶弱,我们做错了么?难道,替你安置灾民,我们做错了么?”

  长乐帝静默良久,终是答话,“对……你游云门所为,皆是错了……一门一派,正义凛然,什么都愿意给,什么都不想要……你们,莫不是要朕这天下?”

  唐少橙一愣,听出了长乐帝言下之意。“原来这万千兵马厮杀,是怕游云门,功高震主啊……你为帝王尊,何至眼光如此短浅,如此狭隘?”唐少橙冷笑,数言数落。

  长乐帝双手握紧,心中怒火,油然而生,怒而不发。他咬了咬牙,缓缓说道:“朕自出生以来,就未有人敢如此,奚落于朕。你,是第一个……”

  “如此,唐某荣幸之至。陛下若是还想听,我还有更难听的话,可以说与你听。”唐少橙神色傲冷,心中替山门死去的弟兄,愤愤不平。

  “你……”,长乐帝气急,“你当真要与朕为敌?”

  “若是你眼中只有你的天下,与你为敌,有何不可?”唐少橙厉声,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将话说的明白。而后,唐少橙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欸……”,长乐帝见状,急忙言语阻拦,“为何你不愿与朕进宫?难道朕还比不过,他一个江湖侠客么?”

  唐少橙脚步停下,自觉好笑。她回身,静静看了长乐帝一眼,而后叙说,“世人只道他是个江湖侠客。没错,他是个江湖侠客。但,不至于此。在我眼里,他是我的至亲,亦是我的挚爱。刀头舔血的日子很多。但有他在,总觉得心安。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你何必痴恋我一人?世间男子千千万万,我自倾心他一人……”

  话音一落,唐少橙转身,就是快步离去。独留长乐帝,一人在林间,惆怅难受。

  果真是独一无二的烈女子,无所惧,无所畏。就是这样一副倔犟的模样,反倒更让人心疼。长乐帝长叹,一个招手。四喜公公抬着轿子,身影落下。

  长乐帝弯身入轿。四喜公公抬起轿子,一个飞身。黄轿子隐没在了夜色之中,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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