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恭送陆堂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唐少橙抱着唐秋梨的尸身,下了掌门令,“与我传信山下人马,明日辰时,决战同心崖。我要为我死去的妹妹,报仇雪恨。”
唐少橙字字句句,皆是杀意。山门弟子听得,拱手领命,下山传令。
陆陵在旁,心有不忍,小声规劝,“少橙,人死不能复生。你已抱秋梨半日。楚南风替她报仇,惨死山下军营。山间寒凉,还是让秋梨,入土为安罢。”
“不……她还没死,她一定还活着……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唐少橙冷眼,看向陆陵,神色间,尽是陌生。至亲身死,唐少橙心中悲痛。
唐少橙别过头去,嘴中又是喃喃,“她可是我的妹妹……除了她,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没看着她出嫁,我还没看着她生子……我还想与她,好好说说话……”唐少橙泪落,抱着唐秋梨的双手更紧,又是难受。
陆陵近前,伸手抚摸唐少橙的脸,将她抱在怀里,“会好的,会好的,信我,都会好起来的……”
唐少橙眼角垂泪,终是放开了唐秋梨。她趴在陆陵怀中,顿时放声大哭,宣泄心中苦楚。唐少橙哽咽,“我只剩她这一个至亲……而今,她也离我而去了……往后,这世间,也就只剩你了……”
“明白,没事的。有我陆陵在,定会护你周全。有我陆陵在,定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陆陵宽慰,安抚唐少橙。
唐少橙点头,趴在陆陵肩头,哭了许久。哭声时断时续,也是凄切。哭着哭着,几日累乏,唐少橙绷不住,终是睡着了。
陆陵起身,只觉臂膀酸麻。可算是睡了。这几日打杀,也没个好觉。陆陵看着唐少橙身影,也是心疼。
他伸手,将唐少橙抱起,一个飞身,就是将她送回房中。
夜半,陆陵在三守堂中,收拾唐秋梨尸身。楚南风尸身,由铁由自军营偷来,亦是陈列三守堂。
陆陵看着二人尸首,心中悲痛。二人拜在他门下,师徒情深,难舍难分。不想今日,说没就没了。陆陵难受,看着二人苍白的脸蛋,又是泪落。泪水一滴滴,坠落地上。
“走,随我将他二人,埋了吧……”陆陵示意,铁由应诺,领了堂中四名弟子,将唐秋梨、楚南风尸首抬起,紧跟陆陵。
众人在同心崖停下。四人拾了铁锹,费了半个时辰,刨挖出一个大坑。众人将二人尸首,齐齐埋入坑中,一抔黄土,安息了二人。而后,念阳刀与冬剑,同是掷入坑中。与楚南风、唐秋梨的尸身,一起掩埋。
陆陵长叹,与二人立碑。碑石空空,屹立而起。陆陵手握破云剑,花间清流剑法出,剑刻石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刻下一行字迹,“爱徒楚南风唐秋梨合葬于此”。
陆陵将破云剑一收,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又是悲伤,“安息罢,愿来世,你们不再身处江湖。”陆陵伸手,取了腰间酒葫芦,给坟地浇撒了一葫芦的酒水。而后,陆陵转身,遣散了众人,只身前往望都峰。
翌日起早,众人齐聚同心崖。只见唐少橙手握秋刀,头发散乱,早已候立崖中。众人拱手,齐齐参拜,一声“掌门”,响彻山门。唐少橙听言,身影一动不动,未有反应。
青山近前,示意众人退到一边。众人拱手领命,在旁候命。而后,朝廷人马,齐齐奔来。为首的是朝小满。他骑着一匹黑马,策马近前,身后跟着诸位将军。朝小满勒马停下,众军瞬时,止步不前。
唐少橙侧目,眼睛紧紧盯着朝小满,起了杀心。她目露凶光,恶狠狠,一字一顿,说的明白,“就是你这狗贼,害死了我妹妹,等会动起手来,莫怪我心狠……”
朝小满身影退后,一顶黄轿子出现。四喜公公抬着黄轿子,稳稳当当,将轿子安放,掀开了轿帘。
轿中长乐帝,手执白扇,与自己扇了几缕清风。今日一战,游云门与朝廷人马,必定殊死相搏。此等大事,长乐帝自是不能不来。
朝小满挥刀,军中号角声,顿时吹响。声音嘹亮,震慑整个山门。
朝小满策马近前,与唐少橙说话,“如你之言,我朝廷人马,尽数来了。我再允你个机会,你且好生考量。你游云门今日,是战还是降?”
唐少橙提刀,站直身子,就是冷笑,厉声发问,“杀我山门诸多人马,你问我是战是降?杀我妹妹,你问我是战是降?”
唐少橙快步,提了秋刀,就是近前,“待我将脚,踩在你身上,再问你是战是降。”唐少橙厉声,秋刀出了刀鞘,就是打杀。
“休伤我家将军……”几名将军高声,身影自马上飞下,阻拦了唐少橙去路。众将手提兵刃,快步上前,与唐少橙打杀。
银枪、金刀、长剑,与秋刀擦出无数细碎火花。唐秋梨一人对阵七名大将,未落下风。她冲杀在前,不管不顾,秋刀挥过,招招发狠,试图尽快斩杀贼首。
铛铛铛,几声脆响。唐少橙被众将逼退,一阵喘息。她的右手麻痹,昨日就没了直觉,今日更没直觉。众人细看,只见唐少橙身上,被众将兵刃所伤,留下几道伤痕,伤口渗血,汩汩流出。
七名大将,身影后撤,亦是累乏。他们一个个,皆是被唐少橙所伤。手臂、大腿或肩头,皆有伤口,血流不止。
“还我妹妹命来……”唐少橙气急,又是提刀近前。秋刀在她手中酝酿,刀势迅疾而出,一往无前,霸道无比。
福公公见状蹙眉,与长乐帝说话,“陛下,女侠这一招,定会结果三位将军性命。正值用人之际,这三位将军,救是不救?”
长乐帝点头,以扇扇风,小声应答,“将者,国之根本,怎能有失?出手不出手,你看着办。”
“是,老奴明白了……”福公公拱手,一个飞身,就是近前。他身影飞快,迅疾出了一掌。这一掌,内力雄浑,愣是将唐少橙的秋刀接下。而后,福公公再度出手,又是出了一掌,打在唐少橙心口。
唐少橙挨了疼,后退三尺,自觉心口气息紊乱。而后,一口鲜血吐出,受了不小内伤。
长乐帝见得,几分着急,顿时厉声呵斥,“大胆奴才,朕让你救人,没让你杀人……”
“是老奴错了,陛下赎罪……”福公公谦卑,急忙认错。
唐少橙起身,看向长乐帝,放声大笑,“假惺惺的,你也不是好人。待我杀了这死太监,斩杀你手下众将,就来杀你……”
“放肆,出言不逊,有辱圣上,该打……”福公公厉声,一个飞身,落在唐少橙跟前,而后伸手,给了唐少橙一巴掌。
巴掌落在唐少橙脸上有些疼,打得唐少橙七荤八素。唐少橙嘴角渗血,又是冷冷一笑,“死太监,一辈子忍气吞声,活该断子绝孙……”
“你……”,福公公气急,运了浑身内力,伸手又要打杀。
一把破云剑从天而降,落在福公公跟前,剑身剑气纵横,威震四方,拦了福公公的去路。
陆陵飞身近前,将唐少橙护在身后,“你的对手是我,莫要难为一个女子。”
陆陵看向长乐帝,厉声说道;“今日一战,由我一人扛下。你朝廷之中,若有一人,能将我打倒。我游云门上下,自会俯首称臣。”
“好,朕就喜欢你这身上的豪气。今日,就打你一人。福公公,莫要令朕失望。”长乐帝一笑,交代了属下。
福公公应诺领命,立时飞身近前。他身影迅疾,无声无息。
陆陵自地上,拾了破云剑,缓步近前。
“年纪轻轻,就想当英雄好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福公公笑嘲,掌风一出,凌厉无比,就要打杀。
陆陵一笑,破云剑一挥一收,只是出了一剑。剑气纵横,向福公公席卷。福公公运了内力,奋力抵挡。只是一息,他抵挡不住。而后,剑气划过他的脖颈,福公公顿时倒下。
陆陵迈步,又是近前几步。
“大胆,竟敢杀我大内中人。”禄公公高喊,与寿公公、喜公公飞身,前来相阻。三人身影落下,将陆陵围困,合力出掌。
陆陵不惧,手握破云剑,一挥一收,又是出了三剑。剑气纵横,横冲直撞,顿时将三位公公击倒。三位公公身影,沉沉落下,口吐鲜血,不住呻吟。陆陵招数,内力不俗,无人能挡。
游云门众人见得,皆是诧异。一夜之间,守门人的功夫,怎如此了得?打杀之间,只是一招一式。如此内力,如此剑招,世俗罕见。
唐少橙缓缓起身,遥遥见得陆陵出手,眉头一皱,想起了望都峰中,从未有人学会的无极剑。
陆陵回身,看向唐少橙,满是温柔,“昨夜我答应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男儿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而后,陆陵身影迈步,长剑一指,“尔等人马,总欺负我游云门无人。今日,我陆陵,亦是欺你朝廷无人。如何?你们服是不服?”
朝小满听言,大手一挥,一支人马,就是冲杀。众军向陆陵奔袭,试图将陆陵拿下。
陆陵不惧,提剑挥砍,招招制敌。破云剑一挥一落,就是斩杀一人。陆陵身法未停,以凌波三步闯入军中,奋力打杀。唐少橙见状,亦是飞身,落在陆陵跟前,挥刀杀敌。
唐少橙身后众人,见掌门与守门人近前打杀,一个个义愤填膺,欲飞身近前,与掌门掠阵杀敌。
唐少橙见得,厉声呵斥,“退下,都给我退下。今日是我、守门人与朝廷人马打杀,没有你们的份。”唐少橙目露凶光,恶狠狠地,似是动了心头怒火。
众人被掌门这一吓,腿脚停下,未在近前。掌门之令,威严犹在,众人不得不听。
唐少橙站于陆陵身后,秋刀横劈竖砍,砍杀了一阵,杀的痛快。二人齐心,竟真是将一众人马杀退。二人一刀一剑,相互掩护,招招发狠,未有留手。
唐少橙看着轿中长乐帝,与陆陵说话:了,“杀秋梨者,他是主谋。黑面鬼,你剑术了得,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你若能近前,且替我杀了他……”
话音一落,唐少橙与陆陵,十指紧扣。
陆陵诧异,只觉得胸口一阵热辣,一股内力源源不断,输送体内。这是,唐少橙的内力。陆陵看着身旁唐少橙,只见她身影不稳,渐然跌落。
唐少橙身影渐虚,一身功法,尽数给了陆陵。她身影倒下,靠着陆陵大腿,自觉累乏,“黑面鬼,要替秋梨报仇雪恨……杀她的,伤她的,害她的,一个都不能留……”
她看着陆陵,浅浅一笑,言语轻柔,似是恳求。
朝小满见得,大手一挥,又有万千人马,又是近前。
众人大刀齐出,旌旗飘展,齐齐高喊,“杀杀杀杀……”声音震天,威震四方。
陆陵不惧,手握破云剑,就是站定。
无数人马奔袭,向他冲杀,如风云席卷,如瀑雨而来。
破云剑应念而出,飞身他的跟前。而后,陆陵心动一念,一道深厚内力,自体内溢出。破云剑应念飞身,骤然浮荡空中。
而后,破云剑一剑分二,两剑分四。紧接着,四剑分八,八剑分十六,十六剑分三十二,三十二剑分六十四……无数破云剑虚身,在天上分散开来,密密麻麻,无止无尽。天上有无数剑,剑气纵横,威风凛凛,宛若天军。
众军诧异,抬眼看着天上,自觉不可思议。这宝剑,怎还能分身?分身也就罢了,怎能分出如此多分身?
朝小满看着漫天剑影,厉声训教,“怕什么,他只一把剑,就是变得再多,也只是一把。”
众军收神,自觉将军说的有道理,纷纷脚步迈开,又是冲杀。
陆陵一笑,再动一念,天上无数把破云剑,忽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无数把破云剑纵横而出,一剑使了桑山剑法,一剑使了天行九剑,一剑使了花间清酒剑,一剑使冬剑诀,一剑使秋刀诀,一剑侵略如火,一剑不动如山,一剑……天上剑有无数把,剑法亦有无数套。
而后,无数把剑,陆续斩下。一剑斩于东,纵横数百尺;一剑斩于西,击杀百人敌;一剑斩于南,剑影掠如风;一剑斩于北,收剑无敌手。无数把剑,在地上纵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仿若无数人,在使无数剑。
朝廷人马,被这无数剑无情斩杀,纷纷倒地。一时间,地上尸体成山,血流成河。血水汇合,竟成一条鲜红的溪流。
朝小满诧异,不想一己之念,竟是断送了数千将士性命。地上哀嚎声四起,众军蜷缩呻吟。听之,令人动容心痛。
在旁观战的游云门众人,顿时诧异,嘴巴张的大大,瞠目结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唐少橙一笑,甚是满意。这无极剑,陆陵已是大成。一剑而往,自无敌手。
“将军,如何?我这无极剑,你可满意?”陆陵吱声,质问朝小满。
朝小满静默,良久无话。
“不过是杀人的把戏。朕有万千将士,你只一剑,杀的完么?”长乐帝自轿中出来,看向陆陵,厉声发问。
“杀不杀的完,陛下可以试试……”陆陵动了杀心,一个飞身,就是向长乐帝,奔袭而来。
“陛下小心……”,朝小满高声提醒,而后示意余下众军。
众军见状,急忙飞奔抵挡,试图将陆陵拦下。千军万马,又是奔来。
陆陵不惧,心动一念。无数剑影飞身,替他开道。一剑掠过,伤敌百人;一剑迅疾,击杀数十;一剑纵横,斩人数百……一剑接着一剑,接连奔来。无数把破云剑虚身,宛若真的破云剑,替陆陵在前打杀,杀出一条血路。
一息之间,陆陵身影飞掠,就是来到长乐帝跟前。陆陵伸手,一把破云剑虚身,搁置在了长乐帝脖颈。
陆陵一笑,厉声震慑,“陛下,不管何时,我想要你的性命,都易如反掌。今日如此,明日亦是如此。”
众军惊恐,生怕陆陵一剑,将陛下杀掉。众将军高声,齐齐喊了一句,“陛下”。
“杀了他,黑面鬼,杀了他……就是他,害死山门那么多兄弟;就是他,害死唐秋梨……杀了他,为弟兄们报仇……杀了他,为秋梨报仇……”唐少橙心中欢喜,怒不可遏,厉声催促陆陵下手。她眼中布满仇恨,恨不得此刻能杀长乐帝的是自己。
山门弟子听言,亦是应声,齐齐高喊,“杀了他这昏君……为弟兄们报仇……为弟兄们报仇……为弟兄们报仇……”
长乐帝听得游云门众人呐喊,镇定自若,毫不畏惧,“你也是个有胆有识之人。这一剑,你不敢……”
破云剑一动,瞬时割破,长乐帝脖颈肌肤。一道鲜血,缓缓渗出,顺着破云剑流淌。
陆陵无畏无惧,与长乐帝回话,“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你是个好皇帝,却也是个坏君主。”
话音一落,陆陵毫不犹豫,收了破云剑。
唐少橙远远见得,几分诧异。这是怎么了?黑面鬼怎不杀了他?不报仇了么?黑面鬼怎能放了他?唐少橙难以置信,莫非黑面鬼也被朝廷收买了?莫非黑面鬼要背弃游云门?莫非黑面鬼要背弃唐秋梨……
唐少橙越想越气,一时间气血攻心。她看向陆陵,一字一句,字字诛心,“黑面鬼,你今日,若是不将他杀了,替唐秋梨报仇。往后,我便与你一刀两断,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还是杀了朕吧,朕不想见她难受。昨日,杀你爱徒,也非朕的主意。”长乐帝见唐少橙难受,心有不忍,一声言语,试图让陆陵改了主意。
“我知道。愿你做个好皇帝。游云门,今日败了。”陆陵一声叹息,脚步轻缓,向唐少橙走来。
唐少橙在地上,一阵怒吼,甚是不满,“为何你不杀他……为何你不杀他……难道你忘了我们歃血的誓言了么……难道你忘了死在他手下的,是你的爱徒了么……为何,为何你不杀他……”
唐少橙气急,心有不甘。一瞬之间,她的一头青丝,骤然变白。而后,她又是吐了一口鲜血。
陆陵近前,言语关切,“少橙,你怎样?没事吧?”
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陆陵脸上。唐少橙一把将陆陵推开,“你给我滚,我……我不想见到你……”唐少橙眼角垂泪,心中气急,而后昏厥,倒在了陆陵怀中。
陆陵冷笑,一个巴掌,亦是狠辣辣地,打在自己脸上,“想什么呢?为了这天下,你该是游云门的罪人。”
他将唐少橙抱起,看向长乐帝,厉声高喊,“陛下安心,今日之后,江湖再无游云门。”
接着,陆陵又是看向余下山门弟兄,亦是厉声高喊,“我以山门守门人身份,号令尔等。今日,我游云门,尽数遣散。你们不必再为游云门虚名拼杀。诸位于游云门的恩德,陆某没齿难忘。还望诸位,早日离山,莫要再与朝廷拼杀……”
话毕,陆陵怀抱唐少橙,就是向同心崖走去。他闭目,再是心动一念。
破云剑虚晃,在天空中一阵颤动。而后,无数道剑气,自剑身而出。剑气纵横,无拘无束,在天上聚集,瞬息间,飞划出一个大大的“休”字。
陆陵与唐少橙,及近同心崖。他低头,看着崖下烟云,风来风趣,云卷云舒。陆陵未有犹豫,一个纵身,就是跳下悬崖。无数的风,在他耳边飘荡。陆陵将唐少橙,抱得紧紧,纵是身死,也不能让她有失。
天空中的剑气,在“休”字上凝结。剑气凌厉,纵横无双,维持半刻。而后,剑气退隐,“休”字渐然消散。
众人见状,自知陆陵以死明志。众人伏跪,看着掌门与守门人跳崖的方向,放声大哭,痛哭流涕。众人抬头,拱手行礼,声音整整齐齐,响彻整个游云,“属下恭送陆堂主……属下恭送陆堂主……属下恭送陆堂主……属下恭送陆堂主……”众人悲伤,以头磕地,久久不愿起身。
数匹快马,向游云门方向奔来。来人神色着急,恨不得有日行千里之能。
“驾……驾……”沈君悦策马扬鞭,身后带着自家孩儿。马蹄飞掠,在山道而过。一个不慎,马蹄失陷,马身前倾,立时将她甩了出去。
“娘亲”,孩童一声叫喊,有些害怕。
沈君悦飞身,足尖轻点,瞬时将孩童接住。而后,二人身影,稳当落地。
孩童拍着胸脯,惊魂稳定,“吓死孩儿了,吓死孩儿了……”
沈君悦回身,见马匹磕伤,轰然倒地,已不能继续前行。沈君悦捶胸顿足,满是不甘。
天空之中,剑气纵横,一个“休”字,浮荡空中。剑气浑厚,传荡数里。沈君悦遥遥见得,嘴唇轻咬,又急又气,嘴里嗫嚅,不觉落下泪来,“你怎就不能等等……你怎就这般犯傻……你个混蛋……你个混蛋……”
“君悦,君悦……”蓝冰骑着一匹快马,在后紧追。见得沈君悦,他急忙勒马,飞身落下。
沈君悦看着夫君蓝冰,顿时抽噎,扑到蓝冰怀中,心上悲伤,哭将出来,“到底还是晚了……他等不到我们……死了……”
蓝冰听言,自知她说的是陆陵。他好言相劝,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休”字渐然消散,明白其意。陆陵想说的,该是“休要救我,我命休矣”。好一个热血男儿,临死还不忘留讯劝诫。蓝冰看着游云门同心崖的方向,亦是难受。
蓝冰、沈君悦,双双跪下,齐齐拱手,神情肃穆,满是恭敬,“黑白双侠,蓝冰、沈君悦,恭送好友陆陵。”
唐青柠带着唐流宗人马,身影飞掠,急急追赶。见得陆陵以剑划“休”,众人身影,亦是停下。
唐青柠看着天上的“休”字,亦知其意。她心头难受,懊悔万千。三尺青丝即赠君,自此天涯不复见。往日种种,浮现眼前。一切尽是烟消云散。唐青柠落泪,甚是心疼。
唐青柠夫君尚小小,一个飞身,亦是落下。得见唐青柠落泪,尚小小自知,游云门之局尘埃落定。他伏跪拱手,看着同心崖方向,一声高喊,“木龙山庄尚小小,恭送陆大哥。”
唐青柠听言,亦是伏跪拱手,心中悲切,流了一行清流,“唐流宗宗主唐青柠,恭送陵哥哥。”
山道之中,接陆陵传信,欲相救陆陵的江湖道友,得见陆陵剑气,自知游云门死局。众人面面相觑,几多惋惜,同是伏跪,齐齐拱手,高声颂朗,“我等来迟了,恭送陆兄。来生再见。”众人悲伤,取了身上所带酒囊,祭奠了陆陵一袋的烈酒。
百草行僧脚步匆匆,往山门赶来,遥遥见得陆陵剑气,心中一伤,摇头叹息。而后,百草行僧缓步,竹杖落地,又是从山门离去,“我为百草行脚僧,五湖四海皆风尘。游云一日了因果,自在逍遥帝五重。梨花开尽枫不再,破云收隐酒剑疯。山岳清风此间来,一风一念化为思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