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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十四堂及护门卫士

三刀四剑之云聚云散 云生草 5981 2024-07-06 10:03

  二十四路鸽子,自鸽堂倾巢而出,飞往各堂。

  陆陵与三首堂弟子铁由,看着漫天的信鸽,神色凝重。山雨欲来风满楼,朝廷兵马围堵山下,千军进发,旌旗飘展,形式危矣。

  山门没了往日嬉闹。弟子们被传召回主殿,各领了任务,驻守山门要道。云雾在山间萦绕,山门钟楼九次连响,宣告游云门百年困局。

  朝小满与众军,在山下停待,未有进发。马副将上前,与巡视四周的朝小满碰头,拱手致意,“将军,已是围堵秋亭山脉七日,不知将军何时进军?”

  朝小满静静看着山中景致,神色有异,犹疑不定。

  马副将看出了朝小满的顾虑,“将军,要不撤军吧。这东川一地,我们又不是拿不下。何必屠戮这无辜江湖门派?咱们在赵城,也没少受游云门照拂。军中粮草,有不少是游云门袁堂主帮衬筹集。此时剿杀游云门,多有不义。”

  朝小满眼睛看向马副将,直勾勾地盯着,盯地马副将直发毛。

  马副将拱手,“属下明白了。我命众军准备,三日后,即行围剿。”

  遥遥地,旌旗飘扬。“李”字大旗舒展,又是来了三千人马。东川王麾下李将军,策马上前,“朝将军,王爷担心你五千人马,拿不下这游云门,今日特命我前来,与将军掠阵。”

  “笑话,我朝将军,身经百战,所向披靡。区区一个游云门,怎会放在眼里?”马副将大笑,反驳李将军。他细细一看,只见李将军大旗之下,高挂着几个人头。有一人头,正是赵城黄将军。

  “黄将军”,马副将见得赵城守将首级,大惊失色,“你……你怎可偷袭我军?”

  李将军大笑,命人将黄将军人头取下,丢在朝小满跟前,“马将军可真会说笑。兵者,诡道也。是你们黄将军不敌我等。有何好说的?马将军若是不服,自可替你们黄将军报仇。”

  “你……”,马副将手握腰间大刀,就要拨出。

  朝小满伸手阻拦,“休要造次。”

  马副将愣神,急急说道:“将军,那可是我赵城守将。”

  “知道”,朝小满点头,看向李将军,“不知李将军此来,除了这黄将军的人头,王爷可还有其他的交代?”

  “哦,还真有。”李将军示意,身旁亲信,将大旗处其他首级取下。李将军接过,顺手丢在朝小满跟前,“听闻朝将军与游云门有旧。这三人,正是游云门人。明日,我就派人,与朝将军入山传话,就说这几个匪徒,都是死于朝将军之手,不知可否?”

  话毕,李将军大笑,策马转身,领了众军,就是离去。

  “欺人太甚,这东川王,分明明一套,暗一套。将军,这游云门,我们还要听他们的,围剿么?不若撤军吧?”马副将又是劝告。

  “陛下欲和,止于干戈,非我等可左右。去准备吧,三日后,山下进军。”朝小满交代,面无表情。

  他看了黄将军人头一眼,又是交代,“黄将军战死,为朝廷捐躯,好生厚葬,莫让将士们心寒。”

  塞外风沙席卷,飞云堂、离影堂、佑雨堂接到山门传讯,在漠北客栈先行会首。

  飞云堂堂主莫石青,将手中弯刀搁置桌案,就是恼怒,“这飞云堂替朝堂,侦讯胡贼,十余年间,兢兢业业。这朝堂说剿山门就剿山门,丝毫不念我飞云堂之功,真当我等是案板羔羊。”

  离影堂堂主白司影,头戴面纱,也是不满,“此事朝廷处置欠妥。我三堂在这塞外,离山门最远,还是要早些决断。”

  佑雨堂堂主陶彦,顺手将桌案长枪一提,放在肩头,起身就往客栈走去。

  “陶堂主,你这是何意?”白司影不解追问。

  陶彦将漠北客栈的大门打开。客栈外风沙倒灌,吹得呼呼作响。一众佑雨堂弟兄,骑了堂中最好的汗血宝马,整装待发,就等堂主一声令下。

  “我的人,已经齐了。这就是陶某的态度。二位堂主,你们意下如何?”陶彦回身,看向众人,高声发问。

  白司影与莫石青,相视一笑,自取了冰刃,亦是起身,而后各吹了胡哨。一时间,客栈门前,人马聚集,挤挤挨挨。

  白司影、莫石青、陶彦,各自上马,领了堂中弟兄,风驰电掣,向游云门赶来。

  蜀地万花楼中,歌曲不绝。舞女小红,舞步曼妙,歌声甜润。今夜,万花楼中座无虚席。楼前贴了告示,明日起早,万花楼解散。

  楼中热闹,小红舞蹈;泫鹤堂堂主易菱,手抚琵琶;吟柳堂堂主叶舍心,手弹古琴;白涧堂堂主棠白玉,嘴吹玉笛。三人齐奏,甚是欢欣。易菱一身粉衣,叶舍心一身黄衣,棠白玉一身白衣,三人相得益彰,青丝长垂,甚是惊艳。三人同谱《渔歌三唱》,今日所奏,亦是渔歌三唱。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众宾欢愉,拍手叫绝。而后,万花楼宾客散去,三人齐齐回了客房。叶舍心对镜卸着妆容,易菱手拨琵琶,又是弹奏了一会,似是意犹未尽。

  棠白玉笑嘲,“看着易菱妹子的架势,可是舍不得这万花楼?”

  “那是自然。”易菱脸色凝重,伸手抚摸客房青木雕花,长长叹息,“难得个安歇处,歌舞琵琶,古琴笛吹,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惜了,山门紧急,不得不弃了这花楼?”

  叶舍心一笑,明析辨理,“蒙山门庇护,得这万花楼,经营数年,也该知足了。二位,烦劳替我传下堂令,告知吟柳堂一众弟兄。明日起早,我们三人,齐回山门罢。”

  “叶姐姐放心,我已知会了三堂的弟兄。今夜你我三人,好好歇上一晚。往后只怕,也没有好觉睡了。”棠白玉摆弄着手中汉宫笛,擦拭了笛中灰尘。

  “那怕啥?你我三人,在这蜀地,过惯了锦衣玉食,也该回山门,吃吃糠,咽咽菜。”叶舍心卸妆完,毫不在意。

  “这倒也是,总该与山门众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方才不负立堂誓言。”棠白玉说着,与易菱、叶舍心对望,而后皆是一笑。

  翌日起早,三人梳妆,长发盘起,一身素衣着身,不复往日奢华长裙。

  三人将楼门打开,只见三堂人马齐备,堂口弟兄已是等候多时。三人飞身上马,而后策马扬鞭,就是往山门奔来。

  西境之地,张草际得堂中弟子传信,一个飞身,手握柳叶剑,自离了阳城军营。他足尖轻点,飞身入了树林。

  树林中,於己堂三百一十四名弟子,脱了军容,手握大刀。一个个精神抖擞,只待张草际一声号令。

  张草际见得,柳叶剑一挥,高声说道:“弟兄们,七年前,我领你们自山门而出,驻守阳城。今日,我们要启程回家了。”

  於己堂弟兄听言,顿时热泪盈眶,“愿为山门抛头颅,洒热血,一身肝胆,护我疆土。”

  “好,弟兄们,走吧。”张草际一声令下,策马前行,领了堂中弟兄,撤离阳城。

  “张堂主,张堂主……”赤悯堂堂主魏崟,骑着白马,领了堂众,在后边急急赶来。

  张草际听言,勒马停下,回身看去。只见魏崟领了赤悯堂上下,浩浩荡荡数百人,追赶上来。魏崟之后,还有怀霜堂堂主铁心,领了堂众,亦是紧跟。

  魏崟、铁心策马停下,与张草际拱手行礼。

  魏崟开口,“张堂主动作可真是快,险些追你不上。”

  张草际脸蛋黝黑,在这西境待了数年,早已是皮糙肉厚。他浅浅一笑。开口应答,“山门传信,既是山门中人,自当听令行事。二位堂主,可是做足了准备?”

  “那是自然。”魏崟应答,“堂中上下,我皆已安置妥当。”

  “如此,你我三人,就一同上路罢。”张草际应声。

  魏崟、铁心点头,三人同行,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竟有四五百人。

  众人走了数里,忽遇一众军马当道,将众人拦下。来人一身金甲,长须飘飘,是一老将。

  他手握大关刀,赫然一挥,厉声质问,“大胆张副将,你一声不吭,就是带走我阳城驻军上百人。可是要投靠戎狄?”

  张草际见得来人,急忙伏跪参拜,“属下张草际,拜见大将军。”

  “你还知我是你的大将军?”大将军厉声,又是斥责。

  “非是属下不愿与大将军拜辞。将军该知我的来历。我本是游云门於己堂堂主。今日得山门传讯,朝廷欲出兵马,铲除我游云门。而今,你我是官军草匪之别。末将顾念山门安危。这才领了堂中弟子,悄然离去,不愿与将军为难。”张草际回禀,说的有理有据。

  大将军听言,眉头渐舒,听得张草际不是投靠戎狄,一时心安。他看向张草际,又是问讯,“此言当真,内情果真如此?”

  “正是,末将不敢欺瞒。末将驻守阳城,数年来未有差池,怎会投敌背叛?今日,实属情况紧急,一时无奈之举。还望将军,允我等放行。”张草际言辞恳切,恳求大将军。

  “这……”,大将军迟疑片刻,细细思忖,一声长叹,“罢了,既是你山门之危,本将军自当允你放行。今日之事,老夫亦会上表,请求朝廷,查明真相。你走吧……”

  大将军一声令下,众军移开,让出一条道来。

  张草际见得,拱手与老将军致意,而后策马,与魏崟、铁心,迅疾离开。

  老将军看着张草际一行远去,长长一叹,“阳城既无张草际,自是戎狄骄纵时。”

  松山堂堂主胡说,自东陆堂口出发,他手握历阳刀,骑着黑马,领了堂中百余弟子,在树林中穿行,路过一片竹林。

  竹林森茂,修柱参天,隐天蔽日。竹影斑驳,漫无尽头。

  一个人影自林中蹿出,他手拿判官笔,就是一笔袭来。胡说急忙挥刀,将其挡下。那人影站定,看向胡说,厉声斥责,“胡老弟,你这厮真不仗义。既是要回山门,为何不叫上我流夏堂?”

  胡说定睛一看,认出了他来,正是流夏堂堂主游夏。而后,流夏堂一众弟子,在竹林中现身。

  胡说见得游夏,顿时大喜,“原来是游大哥。失敬失敬。非是小弟之过,小弟已派人,知会你流夏堂及雙芷堂。只是山门事急,小弟怕赶往不及,这才先行动身。望游大哥宽宥。”

  “这倒也是。若是耽误了山门大事,你我便是山门罪人。走吧,既是在这路上遇上了,就一同前行罢。”游夏提议。

  “如此甚好。”胡说点头应诺。

  “这一起同行的,还有我。”话音一落,雙芷堂堂主李寄秋飞身,手握行云剑,就是落下。而后,一众弟子紧紧跟随,亦是现身。

  胡说、游夏见得,又是大喜。

  胡说应声,“人多力量大。有我三堂之力,总能与朝廷对抗一二。走,我们三人,齐上游云门。”

  话音一落,三堂弟子汇集,就是向游云门进发。

  中土之地,近日大雨。雨水席卷多地,山道难行。

  云川堂堂主袁雨欢,得山门传讯,率了一众堂中弟子,急急往山门赶来。众人一身蓑衣,冒雨飞奔,路途之上,袁雨欢骑死了三匹快马。

  北信堂堂口之中,堂主谢兰长得山门讯息,将铜锏挂在马上,就要出门。

  堂口跟前,聚拢了一众弟兄。众人身形憔悴,仍是强打精神。谢兰长眼睛自众弟子身上扫过,只见众人浑身泥泞,衣衫不整。

  谢兰长心生悲悯,自知一众弟子助县衙挖通山道,七日七夜,未有合眼。

  谢兰长看着大伙,规劝众人,“此行,就我一人去吧。你们,都留下来,好生歇息。”

  堂中弟子不依,齐齐应声,“堂主,北信堂为我堂,游云门为我等山门。我等愿与北信堂同荣辱,愿与游云门同生死。”

  谢兰长脸色深沉,自是动容。这一个个,自是铁铮铮的汉子,忠肝义胆。他飞身上马,吆喝了一声,“既是如此,你我便同行游云门。”

  “是”,堂中弟子拱手,响亮应声。

  沁露堂堂主罗青婉,将短金斧往桌案一丢,甚是愤懑,“可恨,着实可恨。若是我游云门为非作歹,诛杀我等,自在情理之中。可是我等,尽是行侠仗义之辈,也难逃朝廷魔掌。罢了罢了,既是如此,我沁露堂,便与你,不死不休。”

  堂中一众弟子听言,纷纷应声,“对,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说话间,有人影从外边进来。

  沁露堂弟子急急禀报,“启禀堂主,祁风堂堂主、紫云堂堂主、啼月堂堂主,已到我沁露堂口。”

  祁风堂堂主上官澈,身后背着青霞剑,遥遥见得罗青婉,叫唤了一声“姐姐”,而后走近。

  紫云堂堂主白礼,手握玄弓,身后背着一匣子的天箭,亦是现身。紧接着,啼月堂堂主唐梦泊,手握天行剑,同是现身。

  罗青婉见得三位堂主,自坐席起身,与三人行礼,“三位,既得山门传讯,不知三位准备何时启程?”

  “今夜。”白礼、上官澈、唐梦泊异口同声。

  “好”,罗青婉大笑,“我这就命人下去准备雨具。”

  “不必麻烦,大雨亦可行。”唐梦泊说道。上官澈、白礼听言,亦是点头。

  “如此,那就启程罢。”罗青婉高声,将两把短金斧别在腰间,领着一众弟子,出了堂口。堂口外边,四堂弟兄齐聚,声势浩荡。众人未及披上雨具,奔波几日,身上早已是湿哒哒。

  碧柏堂堂主林锦枫,与林青堂堂主叶盏月,领了堂中弟子,在秋河之中现身。这秋河离秋亭山最近,与游云门的清溪相连。

  林锦枫与叶盏月一个挥手,一众堂中弟子,纷纷跳入河中。河中数百根芦杆浮起,缓缓向游云门游去。林锦枫与叶盏月,相视一笑,纵身一跃,亦是遁入河中。

  朝歌堂堂主叶君问,背着君问剑;潜星堂堂主柳不言,手握扶桑长剑;响草堂堂主沈七临,拿了罗盘;三人易容化身,时而化身老妪,时而化身老翁,时而化身孩童,时而化身少女……

  三人同行片刻,又是分散。分散多日,又是会合。三人前行,向游云门缓步走来。

  陆陵安坐堂中,看着山门地图,愁眉紧锁。朝小满众军行踪,他派三守堂弟子,探查了个大概。对方来势汹汹,也该早作准备。他一个伸手,招呼铁由近前,而后与铁由秘语。

  铁由点头,手握掌门令牌,唐少橙手信,飞身离去。

  夜半,他在林中静候。等了许久,云遮月影。一名金甲将军终是现身,他身材魁梧,无声无息,来到铁由跟前。

  金甲将军单膝及地,叩拜铁由,“崇明离火传讯,不知掌门召唤我等,有何差遣?”

  铁由上前,与他俯首帖耳,言语一阵。

  金甲将军听言,点头应诺,瞬息间,无声无息离去。

  一众山门弟子,奉命撤离,回守山门。一百零八名护门卫士,悄然无息间,在山门各处现身。

  只见这些人影,各个身穿银甲;身影两侧,各有三把短匕;腰中斜挂,一把月牙宝剑。银甲身影,在山道之中游荡,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仿若风吹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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