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强烈,吹的两旁的常青树摇曳着枝桠沙沙作响。鲜血亦在雪地中形成了妖冶而猩红的涓涓细流。
当最后一个杀手颓然倒地之时,陆梦兮猛然停下了脚步,也跟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滴落而下,就如同皑皑白雪之上沾染开放的彼岸花。
看着陆梦兮情况不对劲,邱以蘅迅速结果了他那里的杀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你怎么了?!”
惊异和极度的心疼瞬间充满了他的双眸。
“没事。”
陆梦兮摇了摇头,捂着腰间的伤口想要站起来,可还未怎么发力,伤口带来的剧痛令她又瞬间瘫倒在地。
其他的工人看情况不妙也都围了过来,尤其是王汉,他就怕他这未来女婿真死了,那可怎么办。
“陆小兄弟,你这伤哪了啊?”王汉急的满头大汗,可他有些粗手粗脚,手重,一碰到陆梦兮就刚好牵动了她的伤口,惹的她闷哼了一声。
陆梦兮这一闷哼使得邱以蘅心里更不好受了,他索性挡在了王汉前面,一伸手,直接将眼前的人拦腰横抱了起来。
“明明就有事,还死撑!”邱以蘅此刻心下十分着急,一想到这杀手是邱以辰派来的,眉目都瞬间冷下了几分。
“你们几个,立马上车,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赶到小公馆。否则,她就要没命了!!”
那些人得了命令赶紧上了车,若非大雪交加,司机恨不得将车开得飞起来。
他家少爷可是特地和他提了这两位贵客,说是绝不能怠慢。
可按现在的情况,何止是不怠慢,人都快没了,现在地处偏僻,也确实只有到了小公馆,才有一线生机。
邱以蘅将陆梦兮搂在怀里,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臂弯中。
“疼吗?”
他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的脸,心脏好像一根麻绳,被硬扭的生疼。
常人中了枪都疼的龇牙咧嘴,可眼前的女人只是紧抿着唇摇了摇头。要不是邱以蘅看她的脸色和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旁人只会当她这模样是睡着了。
幸好小公馆离事发地不远,卡车一停,就看着邱以蘅迅速将人抱下了车,门口来接的管家更是问都不问,直接将人领进了门。
“钱叔,你赶紧去把医生请过来!要快!”
邱以蘅抱着陆梦兮一路进了客房,钱峰得了命令立刻去找了医生。
只等着几个医生进了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邱以蘅才稍稍松了口气。
“三少爷,您刚来,要不要先去见老爷和周姨太?”
钱峰的一句话提醒了邱以蘅,他刚才只顾着着急,将这些事全然忽略了。
提到母亲,他不禁有些皱眉,母亲不喜陆梦兮,他须得想个说辞应付过去才是。
“钱叔说的是,我先过去,陆小姐这里......”
钱峰约摸四十多岁,他正是邱以蘅府上赵妈的丈夫,与他们都十分相熟。
“三少爷放心,司令的医生都是全城一等一的,陆小姐定然会没事的。”
邱以蘅闻言点了点头。
“那就好......麻烦钱叔您带路吧。”
永昌区的小公馆就连邱筠鹤都很少来,更别说邱以蘅了。
他是第一次来。
这里地处偏远,周围皆是山水环绕,除去没什么娱乐之外,倒是个静谧秀美的好地方。
院子里的布置也是十分典型的南方园林布置,流水假山,花鸟鱼塘,皆是清一色的南方风格。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明明是北方人,怎么会处处都按照南方的来。
而且,原先将这里买下,也是老爷子今后用来养老的,可看现在的情况,这老能养多久,已然不好说了。
邱以蘅还没进屋,就看见周琦美站在门口等他了。
“母亲。”
周琦美看着儿子自然好,更何况先前她听何兰蕙说了定亲一事,心下更是欢喜。
真要是与那何家结亲了,那她家儿子定能压过大房那一头。
不过,欢喜归欢喜,不满还是在的。
因为她刚出房门就听到了下人窃窃私语,说三少爷抱了个受伤的舞女进了客房。
这舞女还能是谁,肯定还是那狐狸精!
“以蘅,你也太不懂事了,来看你父亲,还要带个狐狸精在身边。”
邱以蘅早就料到周琦美要发难,心下烦躁,脸上却不好表露,只皱了眉:“母亲,陆小姐是因为保护我而受了枪伤,我总不能把她丢在山里不管吧。”
“你啊你,这做法也不怕何小姐生气,都是定亲的人了,还是一点分寸没有。”
听了定亲两字,邱以蘅眉头更甚:“还没摆宴席,不算定亲。”
“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等年一过,娘就和你爹商量下,给你俩把定亲宴办了。这一定亲,想来那些小狐狸精也就不敢缠着你了。”
周琦美显然就是针对陆梦兮,邱以蘅心下更是五味陈杂,可他此时只能选择隐忍。
“母亲先不说这个了,父亲怎样了?”
提到邱筠鹤,周琦美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琦美这一反应反倒叫邱以蘅心下生了疑惑。
这疑惑,在他见了邱筠鹤之后,更甚了。
原本声称重病不治的邱司令此刻正独坐内房,对着面前的一盘残局若有所思。
邱以蘅也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只恭敬了喊了一声父亲。
“坐吧。”
直到邱筠鹤发话,邱以蘅方才坐在了棋盘的另一面。
说来也是好笑,他从小就没见过几次这个父亲。来了青州之后,更是因为对方称病,见面也是屈指可数。
邱以蘅有时候有忍不住自嘲,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父子家庭,全是阴谋诡计,亲情少的可怜。
“以蘅,依你看,这盘棋怎么下?”
邱筠鹤见邱以蘅不语,又继续道。
邱以蘅不怎么会下围棋,更不喜欢围棋的步步为营,他闻言笑了笑,道:“父亲您知道的,围棋我不太会。”
“不太会,不代表全然不会,你可以一试。”
邱以蘅闻言,抬手执起了白子。
“那就.....走这里吧。”
邱筠鹤看着面前人落子十分果断,心下赞许,可又看到他一子直接落于空缺,又不禁皱起了眉。
“你这子落的是否有些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