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棉被,小二打着哈欠下楼,发现刚刚还在这里吃饼的两位客人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盘子。没有多想,将盘子送回厨房,小二趴在柜台上继续打盹。
秋漠回了自己房间,张逸尧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可看清是什么人了?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翻窗而入,一看就有问题。”
“说起来这人咱们之前还见过,只是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好。”
秋漠瞬间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莫非是来时遇到的那位姓金的?”
“不错,这金若山乃是商姹城的富户,按理说身边少不了护院打手,夤夜出行,想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人或事,让他不得不亲自出马。”
“有道理,要是明日一切安好也就罢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是第一个值得怀疑的。”
张逸尧已经在附近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因此也没有打草惊蛇,万一金老爷只是私会红颜呢?贸然惊扰只会给他们招来祸患。
第二日一大早,四人就收拾行装准备回城,毕竟张逸尧与人相约在如意楼前比武,再耽搁下去,有怯战之嫌。张逸尧行走江湖多年,虽说鲜少与人真正动手,却也绝不是临阵退缩之辈。等回了商姹城,他还要去见一位故人,时间并不宽松。
刚走出客栈,几人就发现金家的马车停在一旁,显然也是要回城。和金家人打了个招呼,便约定同路而返,毕竟秋漠和张逸尧曾协助紫袍神探破案,相谈甚欢,金家人是看在眼里的。商人讲究的是与人为善,广结善缘,能跟紫袍神探搭上话的,自然值得结交。
秋漠和张逸尧见过金老爷夜间出行,对他格外热情,金若山有意结交,对他们也就格外上心。一路上双方互相恭维客套,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江紫枫一向觉得秋少侠为人细心侠义,但他若是不笑,就有些拒人千里了,反正他是没胆量招惹。可如今见了这金老爷,秋少侠竟然像变了个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金老爷哄得是满面笑容。若不是知道他们互不认识,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认错了人。
“小东,你说我是不是一场病真的把脑子烧坏了?为什么此时的秋少侠和张大侠,怎么看怎么陌生呢?”为了不被赶车的人听到,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没错,因着他主仆二人生病无人赶车,金家还专门借了个车夫给他们。秋漠和张逸尧则依旧是骑马,如今和金家老爷走在一处。
小东虽然也病了,却不觉得两个人能同时把脑子烧坏,于是扒着车帘往外看了看,又偷偷把脑袋缩了回来,“要么是他们以前真的认识,只是上次没打招呼,要么就是有所求吧,不然跟陌生人,哪来的这么多话?咱们当时想跟着张大侠的时候,不也这么殷勤吗?”
江紫枫又往外看了看,“是吗?我觉得我当时表现得挺正常的,毕竟那可是酒中君子,我崇拜了好多年的人!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这么夸张吗?”
小东疯狂点头,“夸张极了!您还记得您为了讨好张大侠,给他买酒买菜,甚至趁人家不在,去偷人家的衣服吗?”
眼看着张逸尧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江紫枫吓得赶紧把车帘放下,自己偷衣服这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更不能让张大侠知道!他只是为了给张大侠做几身衣服,可张大侠根本不想让他近身,事出无奈,他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好在张大侠虽然嫌弃,最后还是穿了他送的衣服,只是他托人铸的剑还没铸好,否则非得让张大侠随身带着不可。
回城路上一切顺利,将他们送到杨柳客栈,金老爷一家也就与他们告辞。不等进门,江紫枫就扶着差点被颠散了架的老腰,有气无力地问他们,是不是跟金老爷之前就认识。
秋漠拉着他回了楼上客房,“当然不认识了,不过是多个朋友多条路,金老爷又是城里的大户,结交一下也不是坏事。马上就是逸尧兄和那几个江湖小辈比武的日子了,说不定到时候这金家还能赞助一二。”
“可我手里也有很多钱啊!张大侠是我朋友,难道这钱不该我出吗?让别人出是几个意思?”
“能省一点是一点,哪有嫌钱多的道理?再说了,闯荡江湖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钱够花到几时?”
江紫枫本来还有些郁闷,听到这不禁心中暗喜,“你说的有道理,咱们的钱,自然要留着慢慢花,毕竟日子长着呢!”
待到秋漠和张逸尧离开,江紫枫还在不住窃喜,本来还担心此间事了,张大侠和秋少侠会将他丢下。毕竟他们都是江湖人士,武功高强,自己和小东半点武功不会,还经常拖后腿。若他是张大侠,估计也会觉得烦,如今秋少侠既然说了日子还长,那就意味着自己能继续跟在他们身边,让他如何能不惊喜?
回了城秋漠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在街上逛了逛,顺便打听一下城中这几日可有什么新鲜事。巧的是这新鲜事还都跟他有关,其一是紫袍神探连破数起风波湖秋景图命案,其二则是酒中君子张逸尧要在如意楼前摆下擂台,与各大门派武林高手对决,并欢迎各派高手前去挑战。
秋漠咂了咂舌,很多事情经过传播就会失去原本的意思,秋景图命案他不知细节,可酒中君子比武这事他是清楚的。明明只是跟几个江湖小辈比武,怎么就变成了与各大门派高手对决?听这意思还是来者不拒,若他不认识张逸尧,真觉得这酒中君子狂妄过头了。
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几个小辈搞的鬼,当初就是他们有意比武,逸尧兄没办法才不得不答应。如今趁着他们还未回来,竟然在城中大肆宣扬,将比武变成了张逸尧对江湖各派的挑衅。也幸好只留了五天时间,远处的门派赶不过来,否则酒中君子怕是要彻底从江湖中消失。
“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歹毒,当初就应该直接废了他们,也省得惹出这么大麻烦。看来这商姹城,又要热闹了。”
听闻城中官员要在如意楼中设宴款待紫袍神探,感谢其破获风波湖秋景图连环杀人大案。秋漠便趁着天还未暗,提前潜入了如意楼。
不管怎么说,这花渐钰都是他的熟人,沾亲带故的,不好袖手旁观。若是花渐钰真的被阻在商姹城,误了皇帝的差事,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止一个花渐钰了,连公主和皇后也要跟着受牵连。所以这个忙,他不得不帮。
随着烛火点点亮起,如意楼也越来越热闹。楼上的雅间早早被人预订,秋漠则是坐在一楼大厅,要了一壶酒两个小菜,宛若失意的浪子,一杯一杯吞着苦酒。等到门前有马车停下,下来几位仪态不凡之人,秋漠似乎终于被苦酒灌醉,握着杯盏趴在了桌子上,双眼迷离。
一行人上了楼上雅间,还有人在楼梯间值守,腰间配着兵刃。秋漠眯着眼睛看了看,从桌子上爬起,跌跌撞撞去了后院。
有人见他过来,连忙将他拦住,后院可不是随便能让人进的,万一进了贼人怎么办?
秋漠一副酒醉欲呕的表情,那人虚拦了一下,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想吐去茅房吐去。生怕一不小心,这人就吐在他身上。
秋漠捂着嘴巴再次欲呕,那人更加嫌弃了,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迅速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