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屠家却灯光通明,正堂中停着两口棺材,分别是屠家老爷和屠家少爷。巫师在灵前很是手舞足蹈了一番,为亡者祈福。
待到祈福结束,有仆从为巫师备好筵席。屠家死了主人,如今做主的是屠家的外甥,一位刘公子。
刘公子和巫师推杯换盏,确定好明日祭天的一应流程。此时有人来报,说灵堂的棺材突然被人打开,尸体被翻得乱七八糟,墙上还有滴落的血迹,恐有妖魔作怪。
巫师将酒杯放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敢在本座眼皮子底下作乱。”
两人来到灵堂,守灵的丫鬟仆役皆是瑟瑟发抖。少爷和老爷相继殒命,凶手孙玉秀被关在柴房,门上虽贴满符咒,可到底是妖魔,万一巫师道行不够,他们这些下人,岂不是也要遭殃?
巫师挥舞着桃木剑在灵堂一阵手足乱舞,嘴里吟唱有词,却是没一个人能听懂。
刘公子上前看了看,见尸体衣物散乱,随葬物品却未有丢失,心中已有判断。当下让人重新给尸体敛容,免得传出去了,说他这个外甥办事不力。
巫师一番除魔仪式完成,又在灵堂贴上降魔符咒,让众人安心守灵,不会再有妖魔敢来。
随后巫师和刘公子来到柴房,却发现原本关于其中的孙玉秀不见了踪影。刘公子暗中攥拳,“追!”
家丁们再次行动,一部分向四周追踪,一部分留在府内,挨个搜查房屋。从发现异常到现在,孙玉秀跑不了太远。
屋顶有人影闪过,瞬间没了踪影,家丁们发现不对,迅速追了出去。只是人影太快,等他们追到门外,却根本找不到来人。
巷子里传来响声,只见两个醉鬼倒在地上,浓重的酒气熏得人犯呕。一个家丁上前问话,却连句完整的回答都问不出来。踢了醉鬼两脚,家丁们四处搜寻,不多时就没了人影。
地上的醉鬼却迅速爬起,扛起另一个醉鬼消失在了黑夜中。
寂静的夜晚因为孙玉秀的消失重新热闹起来,一辆牛车在巷子里穿行,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家丁们上前,将女人的围巾扯开,却见到一张恐怖的脸,吓得连连后退,带人远走。
巷子外传来马蹄声,家丁们追去,却见一匹骏马飞奔而去,上面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
“大半夜骑马,这人肯定有问题!”
“可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带走孙玉秀?”
“莫非骑马的是孙玉秀,那匹马是她用妖法变出来的?”
家丁们追着马蹄声,很快就丢失了骑马少年的踪迹,却见两个人出现在街边,在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做什么?”
一人衣着华丽,做贵公子装扮,后面那人则是一身黑衣,险些隐于黑夜中。贵公子装扮的人看了看他们,又回头望了望远处灯火通明的醉梦楼,“若我记得不错,醉梦楼此时才是最热闹的吧?”
“去醉梦楼,怕是走错方向了吧?”
“我们刚从里面出来,几位是什么人,莫非还要管我们的私事?”
家丁们看了看两人,将路让开,“抱歉,两位请!”
待到屠府的家丁离开,一人牵着马从黑暗中走出,“就知道你会来。”
“毕竟是为了青青……”这贵公子装扮的人是靳华峰,而他身后的黑衣人,则是负责保护他的何修。
“人已经救出来了,要去看一眼吗?”
靳华峰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帮的人是你,而非一个陌生人。”
遇到靳华峰是个意外,但就是这个意外,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让他们在救人后能够迅速转移。
在屠家附近的巷子里,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庭院,张逸尧将孙玉秀放到床榻上,“她身子很弱,需要找个大夫才行。”
秋漠拽着一个翻着白眼的老头来到床榻前,“这位是神医莫问谷,有他在绝对没问题!”
莫问谷将自己的衣袖从秋漠手中扯回来,“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过是出来买个烧饼,竟然被抓到这么个鬼地方救人,晦气!”
秋漠将人往屋里一推,“救人如救火,您老还是赶紧的吧!”
莫问谷胡子都快气歪了,但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还是叹了口气开始诊治,没办法,谁让他是神医呢!
门外传来声响,是一辆牛车,张逸尧将人迎进来,正是秋漠在城门遇见的那对夫妻。
丈夫将妻子从牛车上抱下来,跟着张逸尧进了屋。神医莫问谷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为孙玉秀诊脉。
很快莫问谷写了个方子,交给秋漠前去抓药。然后走过来看了看刚刚进来的妇人,“你这病需要将养,大半夜出来吹风,是怕死不了吗?”
丈夫听了眼睛亮了亮,村里人都说妻子柳氏得的是绝症,无人能医,可在眼前这位大夫面前,似乎只是一点风寒,“大夫,我妻子的病,您是不是能治?”
莫问谷看了看柳氏的面色舌苔,又诊了诊脉,提笔写下一道方子,“先煎服三日,三日后再来找我。”
“多谢大夫!”
秋漠将两张方子取来,“你们先歇着,我送神医回去,顺便把药抓回来。”
走出房门,莫问谷将手伸出,“二十两!”
秋漠一噎,“我没钱!”
莫问谷气得跳脚,“没钱你看什么病?而且大半夜把人拽起来,还一次性看了俩,这钱必须给,不然你把方子还我!”
拿到手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秋漠直接把方子藏在了身后,“等你抢到了,我就给你!”
莫问谷气得牙痒痒,“不给是吧?你可别忘了,那位妇人三日后还要找我开新方子,你要不给钱,信不信我直接把她毒死?”
张逸尧无奈走出房门,将钱给了莫问谷,再吵嚷下去,邻居都被吵醒了。
见两人终于离开,张逸尧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柳氏,“你哥哥让我们来江南寻你,这么久不见,他很是挂念。”
柳氏将围巾取下,露出了一边苍白的脸,而另一边,则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她就是邱老板的妹妹——柳青青。
张逸尧曾在蓬莱酒庄见过青青,“你的脸?”
青青摸了摸那道疤痕,忍不住苦笑,“路遇山匪,为求自保,只好将脸划花了……”
“抱歉……”
青青摇了摇头,“不关张公子的事,是我任性离家出走,这才遭遇危险。幸好遇到了玉秀姐姐,否则我也难以逃脱。”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孙玉秀,她不禁落下泪来。听到城中传闻,说一个名唤孙玉秀的姑娘害死了屠家少爷,她和丈夫就往商姹城赶,还好上天垂怜,让她将玉秀姐姐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