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罗公升来打使大锤的人,让宋云飞众人回去,此人一看他们走了,但又来一个,仔细一看吓了一跳,罗公升的双锤比他的差不了多少,也是金锤,顿时来了兴趣,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再战不迟!”
罗公升说道:“想知道名字也可以,先打赢我再说!”
这人冷笑一声:“那好!来试试看吧!”
两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罗公升撒开脚步跑过去,这人也飞奔过来,双方同时抡起大锤砸来,但见金锤碰金锤,打得火星子乱飞,声音惊天动地,直震得罗公升双手发麻,大锤震飞出两丈多远,整个人往后急退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人也双锤脱手,虎口震裂,背朝地摔下去,罗公升站起身来,暗道真是个对手,捡起大锤又冲过去,那人也大吃一惊,同样不甘示弱,捡起双锤也冲上前来,四把大锤相碰,均都是力大无穷,打起来好似铁匠铺打铁一样,只听到大锤碰撞之声。
另一边,花离烟司徒宫二人正与另外两人苦战,打得平分秋色,司徒宫暗自惊讶,天下竟然还有这般人物!花离烟倒不觉得奇怪,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少英雄豪杰都是不问世事,一旦踏足江湖,必定是难逢敌手,原来他想的不错,这二人乃是武圣的徒弟,用铁棍的名叫于杰冲,使链子锤的名叫高廷,这二人武功盖世,跟随武圣已有二十年,武圣的功夫十有八九都教给他们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到关键时刻,武圣不轻易让他们露面,这次是无计可施了,先有一个花离烟差点让他吃了亏,现在多了一个司徒宫,这两个人加起来够他受的,所以不得不让徒弟出来,如今一看,这两徒弟没白教,真能和他们打成平手,这样一来自己就无后顾之忧了。
四个人正打着,武圣看了半天才注意到花离烟手里那把血剑,他大吃一惊,暗道莫非洞中出意外了不成?方才还认为这些人是被打出来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想到这,他不想再看,决定亲自动手,趁花离烟他们打得激烈,他看准机会加入战局,一人一掌把他们两打退出去,他们已经连战数场不曾休息,本就不是武圣敌手,现在这样更是不行,武圣正要乘胜追击取其性命,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头,武圣一惊,收招后退,石头打在地上,武圣抬头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只见乱石堆之中有块巨石,那石头跟一间房子一样大,石头之上站立一人,这人是个老者,满头白发,花白长髯随风飘荡,真不亚于当年的美髯公!身穿青色宽大长袍,头戴束发紫金冠,身高八尺有余,五官端正,利剑眉天庭饱满,背后一把三尺长剑,往人前一站真好比神仙临凡,最特别的,此人双目如雪,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看上去格外奇异,此人脚下一蹬,踏着石头到了人群之中,对武圣一笑说道:“魏眀恭,别来无恙啊!”
武圣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老者,最后大吃一惊,吓得他倒退几步,指着老者说道:“是你!”
武圣因何如此惧怕?原来老者名叫黄义羡,原籍就在青州,今年已有一百三十三岁,他自幼学武,习得一身好本领,由于练的功夫特殊,导致双目受到影响,瞳孔渐渐消失,最后只剩眼白,虽然如此,但依然看得清楚,三十岁时便可纵横天下,曾经也打过武圣台,并且在众多高手之中脱颖而出,剑扫群雄,江湖上给他送个外号叫空目剑皇,天下群剑他为皇,但他对武圣职位毫无兴趣,一生但求一敌手,后来结交魏眀恭,二人一见如故,互相钻研武功,武圣乃是武学奇才,和黄义羡英雄惜英雄,但黄义羡还是更胜一筹,他的武功始终高出武圣一筹,对此,魏眀恭心生嫉妒,怕有朝一日他会威胁到自己夺取武圣之位,于是暗暗起了杀心,最终下定决心,于二十二年前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时,以月下比武为名把黄义羡骗到家中,在酒里下毒害死黄义羡,尸体扔进大河之中,杀了黄义羡之后他才去武圣台抢夺武圣之位,一直到今天,本以为黄义羡已经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出现了,而且看样子活得挺好,怎能不让他害怕呢?
武圣压住恐惧,稳稳心神问:“我明明亲手解决了你,你怎么还活着?”
黄义羡一笑:“这世间之事本就如此,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认为我死了,可其实我也确实算是死了,只不过憋着一口气而已,这口气不出来我还不能死,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口气出来了,那我也就可以去了。”
武圣心中一惊,问:“这么说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了?”
黄义羡摇摇头:“非也,我并非是那种记仇之人,你想害我,这确实可恨,但毕竟你我朋友一场,当初胜似兄弟,我又怎能找你报仇呢?”
武圣又问:“既不是报仇,那你来干嘛?”
黄义羡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武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竟不知如何回答,黄义羡缓缓说道:“你杀性太重,为一己私欲不顾旁人死活,另外野心勃勃,竟然想造反大唐,还派人刺杀皇上,多少武林豪杰死在你手,天下人恨不得吃尔之肉饮尔之血,如此方能解恨,你已然到了天怒人怨之地步,若你现在收手,向天下人认罪,看在当初朋友一场,我可以保你不死,倘若执迷不悟,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到那时悔之晚矣。”
武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笑话!当今天下我怕过谁?今天也就是你黄义羡能和我这样说话,要换个别人,我早就一掌打死了,既不是为报仇而来,那我劝你赶紧走,若改变主意,那你我决一胜负!”
黄义羡叹了口气,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执意不改,那我只好把你擒住,交给天下人处置吧!”
说完,他拔出背后长剑,回头对众人说:“各位少侠,你们暂且后退,待我将他拿住。”
大伙心中都明白,这老者肯定不简单,全都退到陨仙洞洞口去,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也给道剑尊治疗眼睛,武圣见他出剑,心里有些惧怕,他从来没赢过黄义羡,如今过了这么久,这份恐惧依然还在,他很少使用兵器,但今天不得不用,让人抬过来一根三尖链子飞轮,一根三丈的铁链,两头各有一个铁轮,每个都有水桶口大小,铁轮上三个尖刃,转起来锋利无比,武圣拿好兵器,让所有人后退二十丈,他这个武器完全施展开要很大空间,怕误伤自己人,一手拿着一个铁轮,铁链挂在身上,看了黄义羡一眼,一咬牙使出全力冲过去,武动飞轮就打,黄义羡知道他这兵器不好对付,不用剑去碰铁链,只打铁轮,举起宝剑把铁轮挡住,飞奔上前,两人战在一处。
一个是当今武圣,另一个乃是过去之武圣,二圣相争,当真是精彩绝伦,他们两人一打,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一百回合未分胜负,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又过三十招,武圣开始落入下风,不敌于黄义羡,他心中一惊,果然还是一样,自己不是黄义羡对手,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正发愁之际,单说在他身后人群之中有个小个子,此人身高不满六尺,体型干枯瘦小,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细眼三绺短须,活脱就是一只猴,此人姓马名机,诨名算鬼军师小仲达,鬼遇到他都要被算计一番,心机颇深,马机乃是武圣身边的智囊,实为聪明,他一看武圣不行了,小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老前辈且停手!吾有话讲!”
听到此话,黄义羡把剑一收退出几步,武圣也收起飞轮回头瞧看,见是马机说话,他心中也是高兴,乐得不打,否则必败,黄义羡抬头一看是个小个子,问:“你是谁?有何话说?”
马机乐呵呵走来,边走边说:“老前辈在上,晚辈马机,方才前辈动手之时我仔细想了一下,分析分析利害关系,觉得前辈说的很是有理,我家武圣的确做得不对,若再错下去必定没好结果,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要受到牵连,前辈说的话乃是至理名言,奈何我主不听劝,我在这里替武圣向您请罪了。”
说完,他把头低下深施一礼,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黄义羡则不然,他微微点头:“嗯,看来你是个明白人,可惜有个执迷不悟的主子。”
马机笑道:“前辈,请给我一点时间,容在下劝说于他,有三寸不烂之舌,相信我主一定会改过自新,到那时我等一起给前辈认错,任凭发落,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黄义羡轻捋胡须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好,老夫答应你,不过得定个时间地点才行。”
马机说道:“那是自然,我主性格倔强,要劝说实为不易,时间短不了,就以十五日为期,地点就在鄯州万骨崖武圣台上,那时,我们会当着天下众英雄的面跪下认错。”
黄义羡心里高兴,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看众人,问:“各位,你们觉得如何?”
一部分人明白对方这是缓兵之计,武圣打不过黄义羡,马机这是在救他,可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现在也就靠着黄义羡,倘若不答应,对方气急败坏拼个鱼死网破,他们这边也不好受,何况只有这么点人,大伙互相看看,宋云飞说道:“一切由老人家做主便是。”
黄义羡点头,回头道:“好,我答应你,十五日后我们会赶奔武圣台。”
马机心中高兴,忙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随即回头看着武圣,眼睛快速眨了几下,然后道:“老圣人,您看如何啊?”
武圣心中明白,他也不想和黄义羡打,于是说道:“就依你吧。”
马机又回来说道:“老前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好了,半个月后再会。”
说完,他走回人群里,回来时对武圣使了个眼色,武圣马上喊道:“所有人,撤出乌灵峰!回鄯州!”
一声令下,三门两会之人潮水般退走了,这时,大伙围上前来,宋云飞一抱拳:“多谢老人家出手相救!”
黄义羡说道:“各位少侠不必客气,江湖救急理所应当。”
花离烟说:“老人家,他们这一去,必定有所准备,我看十五日之后必有大战。”
黄义羡叹了口气:“唉,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放他们走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我刚才看上去占据上风,可其实已经精疲力尽,倘若再打我必输无疑,他们既然使缓兵之计脱身,我也就将计就计顺坡下驴,如果在这儿翻脸,我们都跑不了,如今他们约定武圣台一聚,到时肯定不会像所说那样下跪认错,必然准备周全,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这时,罗公升突然说道:“各位,他昏过去了!”
大伙看过去,只见道剑尊已经昏迷不醒,眼角还在流血,唐翎说:“我没办法了,要赶紧回去找我师傅。”
宋云飞对黄义羡说:“老人家,我们的人受了伤,不便多留,还请恕罪,在下恳请老人家随我们同回,也好商量对敌之策。”
黄义羡点头:“如此也好,事不宜迟,你们随我来吧,我知道一条路可以下山,比你们来时要近得多。”
随后,他头前引路,众人在后面跟着,从另一条路往山下走,但是,花离烟却留了下来,另外把罗公升也叫住了,让其他人先走,罗公升问:“还有什么事吗?”
花离烟说:“当然,我们走没问题,不过要先处理完这里的事。”
罗公升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跟着他走,又回到陨仙洞里,此刻,火已经灭了大半,山洞里不算太亮,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些靠在边上的尸兵,花离烟说:“罗兄弟,麻烦你把洞口砸塌,把这里彻底堵死。”
罗公升点点头,举起大锤一顿猛砸,把洞口彻底毁了,之后,他们出了陨仙洞又去了那片树林,花离烟举起血剑喊道:“你们都出来!”
话音刚落,只听地下一片骚动声,接着,无数尸兵从陷坑里爬出来,全都到他们面前站好,花离烟又说:“你们看好,记清楚我的脸,从今往后,你们回到坑里不许出来,永远守着这把剑,只要不是我,任何人妄想拿走此剑,你们格杀勿论!”
说完,他把剑扔进众多陷坑中的一个,那些尸兵立刻退回坑里,有血剑的那个坑聚集了三十多个尸兵,其他的纷纷守在附近,罗公升说:“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来呢?这些东西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他们又不用吃饭喝水,而且还打不死,用来对付那些人不是正好吗?”
花离烟一笑:“这些东西没有人性,只知道服从命令,是不折不扣的不死军队,确实是好帮手,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他们认剑不认人,本来是妖道控制,我们夺过宝剑才能命令他们,假如日后宝剑落入他人之手,后果无法想象,我方才说让他们记住我的脸,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只要这把剑不被抢走,他们就永远不会出来。”
罗公升也听不明白,只好随他去,之后,他们又用树叶把每个陷坑上的翻板都盖住,树林里有几百个陷坑,都盖完之后就天黑了,他们顺原路返回,过落魂桥时,罗公升依然把花离烟扔过去,自己用大锤带过去,穿过绝命谷下了乌灵峰赶回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