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人回了李府,第三天中午,门外来了一辆马车,李耿力出去一看心中高兴,正是小姐李笑兰回来了,把她接到府里,坐下后就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想多玩几天吗?”
李笑兰有些生气说道:“我也想多玩几天,可他们几个硬要赶我回来!”
李耿力一愣,问:“谁赶你回来?”
李笑兰嘟着小嘴说:“就是叶哥哥他们五个,他们说罗大哥回来了就不需要我了。”
闻言,大伙面露高兴之色,总算有他们兄弟的消息了,李耿力又问:“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笑兰摇摇头:“没有,不过他们要是回来了,我肯定要让他们带我出去玩。”
李耿力让她回了后院,和九爷说道:“老掌门,要不我去一趟,把他们都带回来。”
九爷点头,李耿力马上出发,独自一人赶奔四环村,他来过一次,所以认得路,到了之后从村头找到村尾,连后山的山洞都找了,可唯独不见五将,他又去了罗公升家,罗公升腿上中箭,现在还不能走路,也没办法出来迎接,李耿力到他屋里,在床边坐下,问:“罗兄弟,你的伤不要紧吧?”
罗公升一笑:“不碍事了,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李耿力说:“我都听说了,这次在万骨崖你可是大显身手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罗公升傻笑两声,李耿力问:“对了,叶仇他们怎么不在?”
罗公升说:“他们走了,说三天后回来。”
李耿力暗自记下,又看望乔母一眼,随后便走了,他刚走不久,宋云飞兄弟五个从后门进来,叶仇说道:“小胖,你安心养伤,我们等你好了再走,这段时间大娘就由我们照顾。”
罗公升点头,道:“可是三天后还会有人来找你们,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啊?”
叶仇想了想:“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李耿力回去之后把事情告诉大伙,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等,三天过去,李耿力又去村里找罗公升,见面先说几句闲话,看看他的伤如何,然后就问:“罗兄弟,他们几个回来了吗?”
罗公升点点头:“回来了,不过你来得不巧,他们刚走。”
李耿力一愣,又问:“你知道他们去哪吗?”
罗公升眉头一皱:“怎么?你没遇到他们吗?他们说要回青州城,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见面了哩。”
李耿力高兴,道:“原来如此,或许他们走的是小路,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又告辞离去,回到李府就问九爷:“掌门,他们回来了吗?”
九爷摇头:“没有,你不是去找吗?难道没找着?”
李耿力把罗公升的话说了一遍,几人互相看看,又把李府找了一遍,可并没有找到五将,老爷道:“或许他们已经进城了,只是还没回来,咱们再等等看。”
到了晚上,众人都睡了,晏小素所在的房顶上突然来了一个人,借月光一看,此人正是云卿,他小心翼翼来到窗边,轻轻敲了几下窗户,晏小素睡得不死,有点声音就醒,她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看是云卿,脸上露出笑容,可惜不会说话,不然已经喊出来了,云卿说道:“妹妹,我是来带你走的。”
晏小素用手比划几下,云卿也能看懂了,那意思是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他说道:“不行,不能说,被总管他们知道就走不了了,快出来,我带你走。”
可云卿误会她的意思了,这段时间里,晏小素一直和刘香儿还有李笑兰一起睡,她们三个也好有伴,此刻另外两人就在房里,晏小素说的其他人就是指她们俩,但其实她们也听到了,李笑兰马上跑过来抓住云卿,道:“好啊!你们几个把我赶回来,现在又想把小素骗走!没门!”
云卿吓了一跳,赶紧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道:“大小姐你小声点,被老掌门他们听见我就回不去了。”
李笑兰抓住他不放,问:“还有四个呢?他们在哪?”
云卿道:“他们没来,就我一个。”
李笑兰说道:“行了,我不管他们在哪,总之要出去得带着我,不然我就喊了,把那几位高人惊醒了看你怎么办。”
云卿脑筋一转有了主意,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现在不能走。”
李笑兰问:“为什么?你想反悔吗?”
云卿摇头:“不是,我实话说了,我要回四环村,但是你前几天刚回来,突然就走了,大家肯定担心,所以你要告诉总管之后才能走,就说罗兄弟受伤了,他的娘亲无人照看,你去帮忙一段时间,等他伤好了再回来。”
李笑兰听完点点头,云卿又想了一下,道:“不然这样吧,你和我妹妹明天一起去,我现在把她带走了其他人也会担心,不过千万记住,不能和别人说你见过我,也不要说我们在哪。”
李笑兰一一答应,云卿又嘱咐几句就走了,李笑兰她们回到房里把灯点上,刚才说的话刘香儿都听见了,她们几个按年纪算,李笑兰最大,她排第二,她走过来说:“好姐姐,明天带上我吧,你们这一走,硕大的府里就剩我一个,怪孤单的。”
李笑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三人当晚收拾东西,只睡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一大早,李笑兰带着她们去找李耿力,把云卿教的说了一遍,不过没提到他们五个,李耿力也没多想,觉得这样也好,于是她们三个同坐一辆车出发了,中午就到了村口,进村后直奔罗公升家,进屋先给乔母问好,又去看看罗公升,正巧五将都在这里,众人相聚自然高兴,可没想到的是刘香儿也来了,这让叶仇很不自在,刻意避开,刘香儿也俏脸微红,不知道说什么。
宋云飞见此一笑,对叶仇说道:“四弟,我看你就答应了吧,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已经向老掌门保证过了,岂有反悔之理?”
叶仇忙说:“可那是……”
原本想说那是缓兵之计,又怕伤她之心,花离烟也说:“是啊老四,依我看还是答应为好,终身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李笑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原来叶哥哥和刘妹妹定亲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云卿给晏小素使了个眼色,他拉起叶仇的手,晏小素拉住刘香儿,把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叶仇赶紧收回来,可云卿不放,刘香儿满脸通红把头低下,唐翎拍手说道:“恭喜恭喜!”
这时,乔母从屋外走进来,刚才说的她都听见了,笑着说道:“叶仇啊,你就答应了吧,我来做这个媒人。”
叶仇一看没办法了,只好点头答应,其实心里也愿意,只不过他觉得现在还小,想闯荡江湖看看天下豪杰,乔母高兴,又道:“既然如此,口说无凭,你们交换信物,只要是自己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叶仇摸了摸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拿了一把自己做的飞刀,刘香儿给了他一块手帕,随后,叶仇说:“虽然换了信物,不过我现在不想成亲,你我做个约定,以后再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娶你。”
刘香儿问:“那你要多久?”
叶仇想了想:“三年即可,三年后我一定回来。”
刘香儿一愣:“你要去哪?”
宋云飞说:“我们兄弟决定了,要离开中原去江南。”
花离烟说:“是啊,江南那里也有不少武林高手,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广交天下豪杰。”
李笑兰问:“那你们打算何时出发?”
云卿说道:“我把师傅葬在了后山,我要守灵一百天,期满再走。”
大伙就这样决定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元宵佳节,四环村虽说地势偏远,但每家每户也挂起大红灯笼,这天中午,李笑兰来找叶仇,道:“叶哥哥,我们把大伙叫上,一起去青州城看花灯吧!”
叶仇摇摇头:“不行,去青州怕被我爷爷看见,到时候我就回不来了。”
李笑兰一想也对,又说:“那就去附近的镇上吧,不走太远就行了。”
叶仇想想也不是不行,离村子最近的镇只有二十几里,名叫白庄,于是把大家都叫上,罗公升的伤也恢复大半,走路没问题,众人辞别乔母去了白庄,到了庄上一看,这里人来人往,在镇上有座木塔,用上千根木头搭建而成,上面挂着几百个灯笼,有人在塔下准备着烟火,现在为时尚早,几人暂时离开白庄到了外面,这里有处地方风景不错,绿水青山,繁花似锦。
李笑兰见此景色,心血来潮说道:“如此美景,又逢佳节,不如我们写个对联吧!”
罗公升挠挠头:“可我没读过书,根本不会写。”
李笑兰说:“不要紧,就是写着玩而已,随便写什么都行。”
花离烟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宋云飞说:“可我们没有纸笔,如何写得?”
云卿笑道:“等着,我这就回镇上买。”
说完便走了,时间不长,买了十几张红纸和笔墨,每人各拿纸笔,李笑兰说:“咱们写的这个没有限制,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过要和美景元宵其中一个连上。”
大伙点头,各自思考,随后提笔写句,片刻之后,众人写完了,李笑兰全都拿过来看一遍,还给大伙念出来:
“喜逢上元看华灯,梦醒人间又一春。”
“疆场厮杀心无惧,佳节美景动我情。”
“今宵红灯千万户,却无一家为我明。”
“烟火梦幻皆可无,华首伴兄心方足。”
“征战归来观灯夜,良辰美景抚惊心。”
“烟雨江湖然不爱,维喜年景眼前人。”
“碧水映日有神光,水岸野花独自香。”
“灯街烟市入眼来,离愁只在心中埋。”
念到最后一个时,李笑兰忍不住笑出声来,大伙好奇,刘香儿凑上前看了看,不禁也抿嘴直笑,其他人也纷纷看了一遍,兄弟几个也捧腹大笑,叶仇拿起来念了一遍:
“元宵节要吃鸡腿,吃完喝完好去睡。”
念完之后来到罗公升旁边笑道:“我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你写的。”
罗公升也笑了,道:“你也知道我没念过多少书,字都不会写太多。”
叶仇:“行了,等晚上咱们去酒楼,我给你买十只肥鸡,随你吃。”
罗公升高兴,李笑兰又说道:“诶,叶哥哥,你们几个武功高强,不如咱们再来一个“舞剑提句”,你们舞剑助兴,我们三个来写怎么样?”
叶仇说:“这想法不错,不过我觉得现在不太合适,不如等晚上赏灯之时再写,那样岂不更好吗?而且我们几个出来都没带兵器,也得回去拿才行。”
李笑兰说:“那好,咱们说定了,你现在就回去拿吧,不然一会儿就天黑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叶仇点头,他和罗公升还有花离烟回去拿兵器,兄弟几个没全走,留下几个以防万一,一个时辰之后就回来了,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众人各自拿好自己的兵器进了白庄,云卿大手一挥花五十两银子包下一家酒楼,让其他客人只在一楼和二楼,三楼只有他们几个,谁也不让上来,酒菜上好,李笑兰问伙计有没有琴或者箫,伙计告诉她琴倒是有,不过没箫,最后拿了一把琴上来。
这时,镇上那个木塔突然被点亮,几百个灯笼红光闪烁,地上有人点起烟火,随着一声长鸣,一点亮光冲上天去,随后绽放开来,街上人声鼎沸,男女老少皆大欢喜,正是:
正月闹元宵,灯火照古桥。
烟火声声响,红花绽云霄。
客栈三楼有个露台,可以看到天空,大伙把桌椅板凳搬到露台上,李笑兰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叶哥哥,你们谁先来?”
花离烟把宋云飞推出去,道:“当然是做大哥的先了。”
其他人也同意,宋云飞说:“那好吧,不过我武艺平平,不如各位兄弟,练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说完,他拿起花枪退出几丈,深吸口气开始练起来,他人称花枪将,就是招式好看,不过平时也不会刻意去表现,但今天不同,没有敌人,没有厮杀,他把花枪练得淋漓尽致,众人看得入迷,李笑兰竟忘了提句,刘香儿提醒她一声才回过神来,李笑兰马上动笔,边看边写,等宋云飞练完她也写好了,把纸举起来让大伙看,只见纸上写着:
寒枪破长空,气势大如虹。
招招尽显美,步步赛仙童。
繁星点其缀,烟火照其容。
月映灵动影,只为知己颂。
众人看完纷纷称赞,宋云飞也有些好不意思,道:“献丑了,二弟该你了。”
花离烟一摆手:“不用了吧,我这功夫都是些不入流的招式。”
李笑兰说:“不行,每个人都要,快点吧。”
花离烟笑道:“那好吧,我就耍耍笔杆子吧。”
说着,他拿起判官笔走出两丈去,稍加思索后开始献艺,众人仔细看着,他的招式也极其完美,笔走龙蛇,练完之后大伙拍手称赞,李笑兰也写完了,照样拿起来让大家看,上面写的是:
两尺判官笔,写尽红尘事。
任凭风云起,江湖我自知。
闲来登高台,临望繁华世。
人间数十载,孰能言定会有来日?
众人称赞不已,第三个是云卿,他练了一套刀法,李笑兰边看边写,云卿练完她也写完了,写的是:
寒芒点霜锋,显我不凡功。
身在闹市里,心归鸿图中。
今朝逢望日,举杯仰苍穹。
马入华山时,便是归隐日。
众人看完又是称赞,云卿却摇摇头:“这举杯不太对,我不会喝酒啊。”
李笑兰说:“举杯就一定是喝酒吗?难道就不能是茶或者水吗?”
云卿无话可说,李笑兰道:“叶哥哥,到你了。”
叶仇拿起雁翎双刀也练了一套招式,李笑兰仔细观看,稍加思索便开始写,叶仇练完,李笑兰把纸举起来,上面写着:
刀剑本无情,人心予其魂。
左是无情刀,右是有情刃。
无情诛妖魔,有情保万民。
两情是一家,纵是无情也有情。
大伙又是一阵称赞,宋云飞说:“五弟,该你的了。”
唐翎点点头,练了一套剑法,他收招之后李笑兰也写好了,写的是:
寒漪映月影,北风扫枯枝。
足下苍茫道,前路谁人知?
仗我三尺剑,策马行遍天。
玉锋斩奸邪,不负韶华年。
众人又是拍手叫好,李笑兰对罗公升说:“罗大哥,到你了。”
罗公升为难道:“那个,我就不用了吧,我这功夫不怎么样。”
李笑兰摇摇头:“不行,都要练,大家这么高兴,你可别破坏雅兴啊。”
罗公升没办法,道:“那好,不过我不要你写,我自己来。”
李笑兰答应,罗公升先练了几招大锤,他的武功一般,练完之后说道:“我认的字不多,有些不会写,我来念你来写。”
李笑兰点头,提笔准备,罗公升想了想,道:“手里两把大铁锤,加在一起一千斤,他们全都听我的,让他打谁就打谁。”
大伙听完哄堂大笑,李笑兰一边笑一边写,都写完之后,大家围在一起赏灯,李笑兰给所有人都满了酒,这里有大部分人都不会喝酒,云卿说道:“算了,我从来不喝酒,沾酒就醉,还是以茶代酒吧。”
李笑兰说:“这可不行,今天这么高兴,又是元宵佳节,破例一次也无所谓,又不会要命,莫非你连我这个小女子都不如吗?”
云卿一听觉得有点挂不住,举起酒杯说:“谁说的,喝就喝。”
说完一口喝下,喝的太快都没感觉出酒味儿,其他不会喝酒的也硬着头皮喝了一杯,罗公升对酒没兴趣,叶仇话付前言,给他买了十只肥鸡,众人有说有笑,李笑兰抚琴助兴,让人听了只觉得心旷神怡,一直到子时过后才起身回去,也没喝多少酒,谁都很清醒,半路上,李笑兰说:“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我永远不会忘的。”
其他人也点头同意,刘香儿说道:“是啊,不知道下次我们今天这些人再聚一起会是什么时候。”
罗公升说:“当然是明年了,元宵节一年一次。”
李笑兰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高兴对五将说道:“我就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去江南,跑那么远干嘛?闯荡江湖真的这么重要吗?还是说会武功的人都有这种病?喜欢打打杀杀。”
其他人没说话,都把宋云飞推出去,宋云飞挠挠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此去江南还有其他目的,我爹现在那里,我们兄弟去看看他老人家,免得他一个人闷得慌,照顾他一段时间。”
李笑兰说:“那带上我们吧,我还没去过江南,正好开开眼界。”
宋云飞摇头:“这可不行,不是我瞎说,江南那边匪盗猖獗,山贼土匪满地都是,老百姓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的。”
李笑兰眉头一皱:“不会吧?我听说江南风景甚好,而且人杰地灵,是个好去处,怎么会有山贼土匪呢?”
宋云飞说:“那是骗你们这些人的,我去过好几次了,不会瞎说的。”
李笑兰一笑:“怕什么,有你们在呢,哪个土匪敢动我们?”
云卿过来说道:“这话就不对了,我跟你说啊,你不了解武林的事,江南那里的土匪个个武功高强,就连武圣去了也得哭着回来,我们几个到了那最多只能自保,弄不好命都搭上,哪里顾得了你们呢?”
李笑兰半信半疑,架不住他们挨个胡说八道,最后也怕了,打消了去的念头,回到村子休息,之后一切太平,云卿的一百天守灵很快就满了,罗公升的伤也彻底恢复,这天,五个人收拾东西出了村子,其他人送到村口,云卿对罗公升说:“罗兄弟,以后就麻烦你逢年过节给我师傅上香了。”
罗公升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他又对晏小素说:“妹妹,我走之后你要听这两位姐姐的话,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提我们几个的名号,当今中原武林没有不知道我们五将的人。”
说完又对李笑兰说:“我妹妹就有劳大小姐多多照顾了。”
李笑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在这里等着的,如果你们回来了找不到的话就去李府,除了这两个地方我们哪都不去。”
其他人也嘱咐几句,众人谈了一会儿,最后洒泪分别,五将各骑一匹马,花离烟骑那头白角水牛,说了声保重,策马扬鞭赶奔江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