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溪拿了文房四宝,青年一边说,他一边记,县太爷在公堂之上问案时他经常这么干,现在也不例外,云卿没问其他的,就问他背后的人是谁,除了刺杀李耿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目标,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又是谁,青年缓了半天,等嘴巴稍微好点了才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原来,青年名叫张璋,是三门两会中青竹门的人,另一个人叫什么他不知道,刺杀李耿力的的任务是青竹门掌门交给他的,让他赶到房家岗这里来,有个人会和他接头,就是逃走的那个,掌门告诉他,在房家岗有个人,此人是追杀对象,隐藏了真名,化名李耿力。
他到了房家岗之后就遇到了另一个人,这人不是青竹门的,但目的和他一样,两人打听了几天最后得知李耿力住在南门,他们白天不敢动手,到了晚上才悄悄地赶去南门,谁知那天正好遇到风溪巡逻,所以没得手。
由于惊动了官府,他们也有些害怕,所以一直没敢露面,过了好久才重新回去,第二次又去刺杀,不料房子着火了,也以失败告终,后来又去了一次,发现李耿力不在南门了,调查了一下,得知他住在房家老店的客栈,两人三杀李耿力,他走的是后门,另一个人翻墙头,没想到还没见着李耿力,风溪就出现了,当时房间里还有云卿在,他就以为也是官府的人,所以才冲过去,哪知道云卿的武功那么高,过去就趴下了。
云卿一听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好歹知道了他的来历,猜疑了半天,原来真是三门两会的人,那么逃走的那个估计也是如此了,想了想又问道:“除了你们俩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张璋肿着嘴说道:“掌门说过,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就去房家岗北门外五十里的地方,那有个地方叫做盘蛇口,在那里有我们的人,听说这人武功高强,我也去见过几次,让他帮我杀了李耿力,可他不愿意来,说是要对付另一个人。”
风溪一听还有其他目标,赶紧问道:“哦?除了李耿力你们还要刺杀谁?”
张璋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人很难对付。”
云卿问道:“盘蛇口那个人是谁?”
张璋说道:“不知道,他也没说叫什么名字。”
云卿一想,看来问不出什么了,要想了解更多,只有去盘蛇口一趟,看看此人到底是谁,把他抓住再仔细审问,风溪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打定主意,把张璋重新关起来,带着众人出了监牢,回到护卫所之后,云卿也不想见李耿力了,抓人要紧,风溪命令手下人做好了饭菜,大伙吃饱喝足,云卿带上麒麟宝刀,风溪也换了便装,两人按照张璋说的赶奔盘蛇口,临走时云卿让晏小素留在护卫所,风溪也叫了几个丫鬟陪着她,有什么事就写在纸上。
五十里地也不算远,云卿骑着自己那匹白马,风溪也骑着一匹棕马,没过多久就到了盘蛇口,前面是一片树林,把马拴在树上,两人进了树林,这片树林不大,走了半里地左右就到头了,往前一看,就见眼前是一条河,大概二十五丈宽,弯弯曲曲的,从天上看就像条蛇一样,在河的对岸是一片草地,靠近河边有一间木屋,前面还有一张桌子,屋子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蛇的脑袋边上。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就是这里了,云卿刚想过去就被拦住了,风溪摇了摇头说道:“先别急,张璋说过这人武功高强,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先看看再说。”
云卿没动,两人等了一会儿,突然,就见木屋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头,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人,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昨天晚上逃走的另一个刺客,只见这人毕恭毕敬站在老头背后,风溪仔细看了看,这老头满头白发,三绺长髯,也全都白了,大概八十岁左右,身穿红袍,身材略显干瘦,身高七尺上下,这张脸看上去很慈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捋着胡须。
由于离得远,所以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见老者的嘴巴在动,黑衣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倒有点像师傅教训徒弟,突然,黑衣人猛的抬头看向这边,好像知道这里有人似的,两人大吃一惊,赶紧躲到树后面去。
与此同时,就听那老者高声喊道:“二位!既然来了那就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风溪比较沉稳,待在原地没动,可云卿则不然,他早就想过去了,如今老者说出来了,不管是不是指他们,反正早晚都是要见面的,想到这,他毫不掩饰自己,从树后面走出来,缓缓走到河边,和对面的人打了照面,风溪一看此景,不出去也不行了,于是也来到河边。
老者看了看他们,随即哈哈一笑:“哈哈哈!果然是好汉!请过来吧!”
云卿二话不说,往前大跨三步,双手展开,施展轻功飘然过河,风溪的武功也不差,蜻蜓点水一般踩着水面也过来了,两人来到老者面前三丈远的地方,老者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那黑衣人一看就认出来了,指着风溪说道:“老前辈,就是他坏了我们的事!三番五次跑出来搅局!”
闻言,老者把脸一沉:“混账!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站一边去!”
黑衣人身子一颤,退到后面不敢再说话了,这时,老者又笑呵呵对风溪他们说道:“两位,不知尊姓大名啊?”
风溪一笑说道:“老人家,我看这个没必要告诉你吧。”
老者没生气:“当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不过我很好奇,二位因何要插手我们的事?为何要救李耿力呢?”
风溪一抱拳说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李耿力和我非亲非故,从这点来说不应该管,但是,我乃是房家岗的捕快,这个地方是我管辖,出了这种事,我身为捕快非管不可。”
老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么这位少侠呢?”
他看了看云卿,云卿可不像风溪那样,提高了嗓音说道:“江湖人管江湖事,我爱怎样就怎样,老头!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伙的?如果不是,那就快走,如果是,那我不但要管他们,连你也一起收拾了!”
老者一听就是一愣:“哦?你要连老夫也一起收拾吗?”
云卿冷哼一声:“那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老者叹了口气:“唉,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了,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就是你师傅师爷来了也是白来,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别再插手此事,这样还能保住小命。”
一听这话,云卿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掌,老者不躲不闪,站在原地不动,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胸口上,但是,老者纹丝不动,倒是云卿大吃一惊,这掌就像打在石头上一样!手掌都震得发疼,老者哈哈一笑:“哈哈哈,不错,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你这一掌倒是帮我松松骨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云卿就觉得手掌上传来一股推力,把他震退出好几丈远,风溪一看心中大惊,这老头绝非等闲之辈!功力深不可测!他开始担心了,他们俩就算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对方,可云卿根本不在乎,拔出麒麟刀又冲了过去。
老者还是一动不动,等刀落下之时,只见他抬起左手,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当当夹住刀刃,云卿又是一惊,想撤却撤不回来,老者看了看这把刀,微微点头:“嗯,是把好刀,多谢少侠相赠。”
说完,他一翻手腕,手指夹着刀转,云卿握不住,只好松手,刚想抢回来,老者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直接把他打飞出五丈远,顿时口吐鲜血,白色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风溪赶紧跑过去查看,见他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云卿咬着牙站了起来,风溪问道:“少侠,你怎么样?”
云卿把嘴里的血吐出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虚弱了许多:“这种程度还死不了。”
这时,老者突然一皱眉:“光有刀没刀鞘,这可不行啊,少侠,既然都把刀送给我了,不如连刀鞘一块送就得了。”
说完,他迈步走了过来,风溪一看云卿打不了了,想逃走也不可能,这老头武功这么厉害,轻功肯定也十分了得,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出手也是白费劲,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岸边传来牛叫声,他觉得很奇怪,这里从来没人放牛,怎么今天来人了?
和他不一样,老者一听这个声音,顿时脸色大变,竟然露出惧怕之色!不由得停下脚步,转头四下张望,片刻之后,只见河边来了一头灰色的大水牛,两只白色的牛角格外显眼,其中一只角上还挂着一个包袱,在牛背上趴着一个人,此人身穿黑白相间的衣服,鞋子也是黑一片白一片,右手拿着一支两尺多长的笔,脸朝着另一边靠在牛背上,似乎是睡着的。
这头牛一边吃着草一边往前走,老者见此不禁后退了几步,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冷汗,风溪一看就眉头一皱,仔细看了看情况,发现老者好像很怕这个骑牛的人,云卿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就是他在房家老店遇到的那位,也住在同一间客栈,那天晚上出来上茅房也被风溪看到了。
这头牛走着走着突然一拐弯,朝众人这边来了,这时,趴在牛背上的那个人也坐起来了,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睁眼看到了风溪他们,此人毫不在意,从牛背上下来,看了看地上,随后点了点头对牛说道:“这儿的草挺嫩,就在这吧。”
刚才看不到他的脸,现在众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云卿一看,这就是昨天那个人,可老者看到他的脸之后更害怕了,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此人也看到了他们,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对着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刚才睡着了,是我的牛自己来的,打扰了打扰了!借宝地放放牛,一会儿我就走。”
此刻,老者把心一横,强压住恐惧,指着他说道:“是你!”
青年一愣:“啊?你认得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你?”
老者冷哼一声道:“假书生!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来这干嘛!”
青年晃着脑袋想了想,片刻之后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什么剑对吧?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老者一听就来气了:“明知故问!你到底想干嘛!”
青年一笑:“我不想干嘛,我就在这放牛,你们的事我不管。”
老者一愣,问道:“你当真不管?”
青年转身往河边走,一边走一边说:“说不管就不管,你们爱打就打,和我没关系。”
老者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确定不会插手吗?”
青年有些不耐烦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你再废话我可管了!”
老者不敢再问,也不敢往前走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风溪一看就明白了,这青年肯定不一般,看来要想逃走非得靠他不可,想到这,他对青年喊道:“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青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啊?我就是个无名小辈,说不说都一样。”
风溪又说道:“兄台!如今我二人身陷困境,此人甚是厉害,恳求兄台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青年瞅了一眼老者,一咧嘴说道:“他有什么厉害的?怎么看都是个糟老头子。”
听到此话,老者敢怒不敢言,风溪接着说道:“只要兄台肯帮忙,他日若有需要,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年听了稍微琢磨了一下,随后说道:“那行吧,我正好人手不足,就帮你们一次吧!”
风溪大喜,这下可算有救了,但老者却更难受了,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青年来到两人旁边,看了看云卿问道:“这位兄台怎么了?”
风溪赶紧说道:“他被这老头打伤了,兵器也被抢了。”
青年点点头,转身看向老者,把手伸出去说道:“我说老头,平白无故抢别人东西干嘛?快还回来。”
老者看了看手里的刀,片刻之后一咬牙扔了过去,风溪赶紧接住交给云卿,青年又说道:“你看你都把别人打成这样了,这去找大夫得花不少银子,要不你就磕两个头道个歉,再随便拿个一万两白银吧。”
老者一听火冒三丈,大喝道:“假书生!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会蹬鹰,你别以为老夫真的怕你!”
风溪突然想起什么,问青年道:“兄台,这老头到底是谁?你们认识吗?”
青年嘿嘿一笑:“嘿嘿,你说他呀,他是那个什么绝情剑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从江南来的。”
闻言,风溪大吃一惊,双腿直发抖,声音颤抖着说道:“莫非他就是绝情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