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辛茹故意要青菊帮自己化了非常浓的妆,这样,可以或多或少地遮挡一下面部表情。为了不被谢普看出破绽,她又在高高挽起的发髻上面垂下了一条薄薄的轻纱。
其实,按照当时的礼法,董辛茹这个样子接待休尘,也是正常的。现在,这个皇侄儿已经是成年人了,作为一国的太后,更加要遵守那些礼教。
休尘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在小宫女的暗示下,跪在了她的前面。
休尘故意低着头,做出不敢去看谢盈的样子。
“皇侄儿谢普参见皇姑母,愿皇姑母凤体早日康复,以慰万民之心。”
董辛茹在青菊的搀扶下坐在了台阶上面的椅子上。
下面跪着的人就是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未婚夫,这位死而复生的小宫爷,样子一点没变,只是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老实,身子似乎是习惯性地轻轻扭动着。
董辛茹透过轻纱看着休尘,觉得一颗心都似乎在被钢刀搅扎着。
如果此时,自己不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董辛茹觉得自己会走下台阶,期待他像上一次那样,对自己的动手动脚。
可是,这一切看起来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了。
自己身中剧毒,一旦被戳穿了盗派中人的身份,其下场是无法想象的。
“皇侄儿快快起身,切勿如此多礼。”董辛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却依然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在轻微地抖动。
“皇侄儿遵旨。”休尘正等着这句话,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不待董辛茹再说什么,他已经抬起头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袭轻纱,这叫休尘不由得有些失望。
“皇侄儿刚刚回到京城,听闻姑母凤体有恙,便急忙赶来。”休尘紧盯着那一袭轻纱,恨不得伸手将它摘下来,“敢问姑母,病体如何?可曾用过药物吗?”
董辛茹脸上的轻纱微微一抖。
“多谢皇侄儿挂怀,哀家的病算不得什么,已经好了大半。”
休尘有些吃惊谢盈这样的回答。
这位皇姑母怎么会对自己这般客套起来,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还被她叫到了身边去,现在这个样子,敢是拿自己当成了臣子吗?
不行,自己才不要隔着一层轻纱和她说话,一定要想办法再次看到她那倾国倾城的样貌。
眼珠一转。
“姑母,皇侄儿此番出去,可是学到了好多东西,不单单是增长了见识,还和一位江湖游医学到了点医术。若是姑母相信侄儿,侄儿就来帮姑母诊治一番如何?”
董辛茹略略一怔。
“小宫爷,太后的病已经请御医看过了,料想已经没有大碍。小宫爷和那些江湖中人学到的医术,怎么能帮太后诊治?”站在董辛茹身后的青菊忽然插进话来。
休尘斜着眼睛看着青菊。
这个宫女,怎么会如此大胆?
“姑母乃是本宫爷的亲姑母,本宫爷所学的东西虽然不入流,但是,有时候还是管用的。你这个外人如何想要阻挠,想必是希望我家姑母的病不要好转吗?”休尘担心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立刻大声说道。
这话吓得青菊浑身一颤。
“小宫爷休要多疑,奴婢只是担心那些江湖中的东西对太后的凤体不利,还请小宫爷不要见怪才是。”
休尘哼了一声。
“主人家说话,你这个奴才最好不要插嘴,若非看你服侍姑母的份上,拉出去打上几个嘴巴,看你还敢如此放肆吗?”
青菊的小脸都被吓得白了。
她并不担心这位小宫爷,这里必定是皇宫,不是他的安乐宫。她所担心的是面前的谢皇太后,虽然自从被救回宫中之后,太后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但是,以前的她可是喜怒无常的,如果一旦生起气来,自己的下场将会很惨。
“小宫爷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青菊慌忙说道。
董辛茹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
在她的记忆里,谢普永远是那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这一点和他的老父谢淳很相像,对待下人也很少见到他大声训斥,今天怎么会忽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
既然他想要来给自己诊病,自己就索性答应他,倒要看看他在外面都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皇侄儿用心良苦,若是姑母不答应,倒显得我小肚鸡肠起来了。既然如此,还请你过来,帮姑母诊治一番。”
“小侄遵旨。”休尘喜不自胜,跨步登上了面前的台阶。
这一次,青菊学得乖了,从后面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休尘的面前。
“小宫爷还请落座,奴婢这就命人去摘些果子来。”她还记得上次休尘来时,想要吃苹果的事情。
“快去,本宫爷帮姑母诊病,不希望有外人打扰。”休尘故意说道。
“奴婢亲自带人去摘,小宫爷稍后。”青菊一心想要把刚才的过失挽回来,跑下台阶,叫上了站在一侧的那名小宫女。
休尘故意把椅子向前挪了挪,距离董辛茹只有不足两尺的距离。
这时候,整个厅堂里,除了守在门外的两名宫女以外,再无他人。
休尘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谢普身上的那种琥珀香,代替它的,是一股很浓烈的汗腥味,很男人的那种味道。
董辛茹的一颗心狂跳不止。
时隔多日,他再一次靠近自己,而自己却已经成了他的姑母。这种落差是董辛茹很难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
轻轻撩开了玉腕上面的袍袖,董辛茹伸出了那条圆润而修长的小臂。
以前,在普济寺的时候,休尘也没少偷看过那些女香客,甚至还曾经偷偷地跑去过几家妓院,就是最近,也还不止一次地见到过小童的手臂,可是,如这般皮脂细嫩、白皙如玉,每一根手指都似乎被精雕细琢过的手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
小童的手臂虽然也很美,但是,必定是丫鬟出身,手指难免有些粗壮,骨节也略显粗大,和谢盈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休尘下意识地把双手在衣服上猛擦了几下。
“万岁驾临永宁宫。”就在休尘颤抖的手指即将触及到那条玉臂的时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值班太监的声音。
休尘的手霎时间停在了半空,而董辛茹却已经迅速收回了玉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