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的力量极大,手中这一对短柄盘龙戟分量十足,戟前侧的月牙钩在内力的催动下发出刺耳的“铮铮”之声,平地卷起一阵密集的灰土雨,一同向店掌柜而来。
店掌柜没料到这萧岐会死而复生,猝不及防,身子一扭,一阵刺骨的冷气从谢淳的身上滚过,随着一声撕裂的脆响,身上的衣服被戟头划开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人却已经从寒光四射的双戟中间斜穿过去,落到了窗口。
“好一个萧岐,中了老夫的七巧蛇毒居然不死。”店掌柜脸色一凝,喝道。
萧岐一脸的不屑之状,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前,那里还残留着一片水渍,嘴里嘲讽道,“你的毒不会连这衣服也毒化了吧。”
店掌柜的面上一冷。
萧岐双腿落到了谢淳的身子两侧,大概觉得这样子实在不雅,身子一伏,已经跃到了距离店掌柜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这屋子实在是有些狭窄,刨去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以外,可以供二人打斗的地方不足十几平米。
“老宫爷速速起来,随小人去院中。”萧岐双眼紧盯着店掌柜,头也不回地对谢淳说道。
谢淳的身体还有些僵直,刚才,那店掌柜的身上的冷气似乎把他的整个身体都浸透了。
谢淳不懂武功,当然也就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可以瞬间使人遍体生冰,大有被冻僵之势。
好在这店掌柜并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否则,恐怕这时候他已经是满身白霜,变成了白色的僵尸粽子。
谢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扶着门框,一步一捱地跑到了院子当中。
刚刚站稳脚跟,谢淳便被院子里的情景惊呆了。
两名车夫和两个只穿着贴身内衣的丫鬟,面目相对着站在院子里,每个人都伸出一只手,相互拉扯着,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共同参与的游戏,脸上的表情似怒似笑,木雕般一动不动。
在四个人的中间,那个身穿粉色紧身衣服的小姑娘,双手托着尖尖的下巴颏,仰着小脸观察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
看完了这边,又转过去看另一边。
她的双脚和她的双手一样出奇地大,脚上的一双成人短靴已经被撑得变了形,奇怪的是,谢淳发现她的双脚并没有挨到地上,而是悬浮在距离地面十几公分的地方,换句话说,她整个人都是在低空中悬浮着。
冷汗再一次遍布了谢淳的全身。
听到脚步声,小姑娘歪着头看向了谢淳,却并没有动。
这时候,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慢慢退了出来。
店掌柜把身上被划破的长袍脱掉了,扔在了一边。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短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虾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因何要做这等下三滥之事?”萧岐问道。
店掌柜冷笑。
“萧护卫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的剑客,就算不认得老夫,也该听说过老夫这驼背的模样。想必是混迹于官场之后,不再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当作朋友了。”
“你、你不会就是驼背狻猊谷槐罗汉吧?”萧岐的神色变换了一下,然后,却又摇了摇头,“小人听说谷槐罗汉早已经不问世事,且是一位出家之人,怎会流落到此,还开起了这样的小店?”
“世事难料。”店掌柜说道,“老夫确曾出家,也打算了却尘缘,但是,受朋友之托,要助她完成一件大事,老夫无奈,才会蓄发来此,想来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
“原来如此,我不管你受了哪位朋友所托,要完成什么样的大事。小人此番保护宫爷去普济寺,一路上决不能有半点差池。既然你还称我为江湖上的朋友,就请行个方便。”萧岐说道。
谷槐嘿嘿一笑。
“萧护卫说得轻巧,董家小姐是被冤枉的,想必你是心知肚明。难道非要老夫当面戳穿了你才肯罢休吗?”
“你胡说什么,董小姐是否被冤枉,自有刑部来论断,何时轮到你等在这里指手画脚?”萧岐的身体轻轻一抖,下意识地向站在一边的谢淳瞟了一眼。
谢淳再次听到这谷槐说到辛茹被冤枉,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爷爷,和这样的杀人凶手你还啰嗦什么,再不动手,如被过往的客人听到,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里开店?”一直蹲在四个人中间的小姑娘忽然插进话来,说道。
“等等。”谢淳叫道。
他不敢去看那个小姑娘,不停地抹着脸上的冷汗。
“老宫爷休要听他胡说,小宫爷被董小姐所杀之事人所共知,岂能容他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萧岐脸色一变,大声说道。
话音未落,双戟一挥,寒光闪起,如同手握两条金色长蛇,整个人弹射而起,径奔谷槐而去。
谷槐这一次有了准备,身子一晃,横掠而出,竖起两根手指,向萧岐的左肋戳来。
一道白刺刺的细细光柱骤然而来,在距离萧岐的身体还有三四十厘米的时候,忽然间变换起来,形成了一个碗底大小的光圈,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径向萧岐撞来。
萧岐身在半空,“呼”地一个疾转,单手一挥,短戟在身前幻化出密集的光团。
“叮”的一声,光圈砸在了光团之上,四散开来,顷刻间,在二人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了一阵光点雨。
萧岐双脚落地,身子一歪,向后退出几步。
手中的戟柄上竟然被砸出了一个手指甲大小的凹陷。
高手较量,往往胜负就在一瞬间。
单只这一招,萧岐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谷槐从手指间逼出的内力以达到点石成齑的程度,这样的高手,即便是当初在和西夏国的边境之争中,也极难遇到。
谷槐的内力受挫,两根手指也是麻酥酥的一阵剧痛,不愧是出自皇宫御林军的高手,这样的力道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两个人相互逼视着,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
就在这时候,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随后,一条黑影蹒跚着爬到了墙上。
此人年纪约有二十一二岁,一袭黑色的僧衣,一顶破烂不堪的僧帽,双腿跨坐在墙体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