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谢淳索性决定不再逗留,连夜赶回去,去突审小春和谢福。
萧岐虽然担心会被发现了破绽,可又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阻拦,何况又有谷槐祖孙二人拦路,料想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于是,只好答应。
两辆车子赶出了小店的大门,踏着夜色向汴京的方向而去。
谷槐还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走出老远,确定他们不可能再转回来之后,才回到店房。
小姑娘还蹲在院子里。
“小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关好了大门,谷槐忽然走到小姑娘的跟前,弓着身子,很小心地问道。
小姑娘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紧盯着谷槐,忽然抬起一只手来,“啪”地一声打在了谷槐的脸上。
“混蛋,如此轻易地把我们的身份告诉给他人,还要我们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小姑娘喝道。
她的声音变得极粗,脸上的皮肤绷紧,发出一阵难听的撕裂般的声音。
谷槐一脸的惶恐,不由得后退几步。
“小主息怒,老奴也是万般无奈,既然已经被萧岐看穿,索性就说出了实话。”谷槐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早知道你这般无用,当初就不该带你来这里?”小姑娘恨恨地说道。
这时候,她脸上的皮肤已经崩裂,就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蛇,露出里面一片漆黑的皮肤。
几乎是在转眼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头小身子的小怪人。
他的年纪依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是一脸的凶相。
他的身上还穿着小姑娘的衣服,一双脚依然是在距离地面十几公分的低空中悬浮着,这种于不经意间流泻而出的内力支撑着他的身体,就像是弹性十足的弹簧,令人匪夷所思。
纵观当今武林,能够将内功修为练到如此境界的人,除了他和休尘以外,已经没有几个。
“老奴知道错了,还请小主责罚。”谷槐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话已经出口,责罚你有什么用?”小怪人挥了一下手,“算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先回到慈远庵去,向干娘禀报,我料想那萧岐会调集兵马来这里抓我们。谢淳也是受了高人指点,才会想着去普济寺的,我们要提醒干娘早做准备。”
“是,老奴知道了。”谷槐如释重负,慌忙就要退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小怪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个自称是休尘师兄的人很可疑,我觉得这家伙没有说谎。”
“小主是怀疑他真的是休尘吗?可是,这个休尘不是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圆寂了吗?”谷槐说道,“老奴虽然没有见过休尘师傅,但是,两天前得到消息,说他已经圆寂了,为此,普济寺的住持师傅还特意为他举办了一次法典,超度他的亡魂。”
“这家伙虽然表面看上去并非是休尘师兄,可是,他强大的内功却已经说明了一切,加上他一直在强调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我觉得这其中必有缘故。”
“小主的意思不会是说……”谷槐的脸瞬间又变得有些发白。
“对,我觉得这家伙就是被休尘师兄的真体附体了,或者是休尘师兄的真体抢占了他的身体。”小怪人回答。
那时候,还没有穿越这个词。
不过,谁又能想到,这位休尘小师傅死掉后居然又穿越回了和自己同时代的一个小和尚的身上?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今天,听起来也是格外新奇。
“如小主所说,这可正是我们拉拢他的好机会,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做些文章。”谷槐似乎感到了机会来临。
“现在还只是猜测,一切等到我们回到慈远庵之后再做决定。”小怪人说道。
“好,那么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谷槐不敢再多说什么,慌忙回答。
小怪人摆了摆手,也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七天后。
AH滁州境内的普济寺:
披着小和尚的这具皮囊的休尘和尚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这里。
此时,普济寺的住持和尚——法号叫作净远的老和尚正在禅房打坐,一个小和尚跑了进来。
“师傅,外面来了两个女施主,说是您的故人,是从汴京城特意赶来的,要见您。”
“可曾询问过施主姓名?”净远问道。
“问过了,她只说姓赵,还拿来了这个,说您一看便知。”小和尚把手里的一个很小的布袋递到了净远的手里。
净远并没有打开布袋,而是轻轻用手按压了几下里面的东西,忽然,他脸色一变,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快,速速请施主进来。就说老僧不便出去迎接,要她不要见怪。”
小和尚有些不解,往常,不论是来了什么样的高官富甲,净远也不会这么客套,想必一定是净远师傅的故交无疑,于是,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来者是度贤尼姑和香芸小尼姑。
两个人都经过了精心的化妆,穿着灰土布的衣服,用扎巾包着头,如果不凑近了看,根本无法知道这是两个女人。
普济寺在当时的滁州,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寺院,其名头甚至不低于当时河南的少林寺和杭州的灵隐寺,其占地面积远在莲花庵之上。出家的僧人也很多,每年单是香火钱一项,就足够支撑整个寺院的吃穿用度。
北宋时期的百姓们,对待和尚和尼姑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似乎同样的事情在和尚这里可以解决,在尼姑那里就会失败一样。
清贫和凄苦在尼姑庵里才能找到最好的诠释,在和尚庙里却很难找到。
小和尚带着度贤和香芸两个人绕过大殿和诸多的香客,来到了后面的禅房。
净远已经站在了禅房的外面。
“两位施主远道而来,老僧没有亲迎,实在是罪过。”净远老远就迎上去,说道,目光却在度贤的脸上飞快地扫过去。
“有劳师傅了。”担心被小和尚发现二人早就相识,度贤也做出很客气的样子,低声说道。
“烦请二位施主屋中叙话。”净远说道,然后,回头吩咐站在一边的小和尚,“快快给施主上茶,没有事情不得打扰。”
小和尚不明所以,点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