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尘站住,紧盯着掌柜的手。
“掌柜的是半路出家吧,一把剪刀可是能够剪出本公子心中美人儿的彩衣?”
掌柜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咧开大嘴笑起来。
“小宫爷果然好眼力,小人确实不是什么裁缝,也剪不出美人的彩衣,不过,倒是可以帮助小宫爷将身上的衣服重新修剪一番。”
休尘不由得向后退出半步。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认得本宫爷?”
掌柜的继续嘿嘿嘿地冷笑。
“小人的身份现在还不便告知,若是有一天小宫爷答应了小人们的请求,到那时,小人自然不敢隐瞒,还会鞍前马后以供小宫爷驱使。”
休尘没想到在这硕大的汴京城里,还有人居然敢于挑衅安乐宫府,一时间竟也是玩性大发起来。
“好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本宫爷答应你的什么请求了。”
“好,小宫爷说话算话。”掌柜的面色一峻,“如果今天小人拿得下小宫爷,你可要答应小人的要求,并且不可更改。”
休尘一笑。
休尘自知自己的内力惊人,就连净远师傅也说过,自己的力量是当今武林中独一无二的,虽然从来没有和人正面交过手,但是,料想这样一个裁缝,自己应该还可以应付得了。
掌柜的攥紧手里的剪刀。
那把剪刀很笨重,厚重的刀背如同两根孩子的手指,映衬着前面锋利无比的刀锋,圆形的把手就像是两条相互缠绕的小蛇,这样的东西能够裁剪布料,还真是一个奇迹。
不过,这掌柜的很显然也不是用这把剪刀工作。
只听他忽然一声爆喝,剪刀在手中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竟然变得通体血红,轻轻一开,刀锋处闪起两道青芒。单臂一抬,分开了足有一巴掌宽的剪刀开口携带着一股凄厉的劲风直逼休尘胸口处。
休尘的胸口挂着那枚“凤凰栖玉”,他生怕这把剪刀会毁坏了此物,慌忙侧转身子,单臂一挥。
身体里的真气凝聚于手掌心,瞬间化成了一道坚韧无比的铜墙铁壁,“呼”的一声迎着剪刀而来。
剪刀在距离休尘的手心一尺左右的时候已经和他的真气接触,只听到一声脆生生的爆响,剪刀的两处刀尖竟然被折弯了,险些刺伤了掌柜的手指。
这掌柜的显然也绝非庸手,见剪刀被毁,身子一转,另一只手抬起来,对着休尘左肋打来。
休尘只觉得那掌心处喷涌而来的劲风之中暗含着一股腥臭之气,就像是一个死掉了千年的老僵尸忽然从嘴里吐出的浊气。
休尘本能地想要施展自己在普济寺的时候,和师兄师弟们切磋时候的技艺,身子一晃,已经将袍子鼓胀起来的真气迎着她的手掌而去。
两股力量在二人中间的位置相撞,立刻四散开来,飞溅而起的气流在二人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道厚厚的气墙,急速向四周蔓延,那张木制的桌子被凌空击碎,上面的边角废料顷刻间高高飞起,落到了屋子的四角。
掌柜的身体向后一个急转,凌空翻出,落到了墙壁的边缘。
休尘自然没有这个人这么利落的身手,飞扬而起的袍襟被劲风撕破,身体一晃,差点就要坐到地上。
如此巨大的力量,休尘还是第一次遇到过。
和袁况等人不同,这个人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和休尘对抗。
“妈呀,好大的力量!”休尘完全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早听说休尘小师傅内力惊人,而且十分奇特,今日一见,果然是厉害得紧。”那个人忽然说道。
休尘大惊。
“你、你怎知我是休尘?”
那个人站直身子,手里却依旧拿着那把已经弯曲的剪刀。
“小人本还不敢断定,只是这一掌已经试出了您的真实身份。而且,小人还知道您现在屈身于安乐宫中,是刚刚才从皇宫出来。”
“你、你这般探听本宫爷的秘密,是何居心?”休尘瞪大双眼。
自己变成谢普这件事情,除了那个叫度贤的老尼姑和净远师傅以外,恐怕再无任何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何在?
那个人却并不急于回答休尘的问话,而是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剪刀。
“此刀跟随小人多年,早已经没有了钢性,今日被小师傅扭弯,想必是不愿再随在小人身侧了,只是可惜,小人还舍不得丢下你。”
话未说完,忽然单臂一抖,两条已经弯曲成弓状的刀锋骤然间伸展来开,变得又细又长,比刚才足足暴涨了半寸。
涂抹在剪刀上面的黑色油漆粉粉脱落,在他的脚前奇妙地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形状,比一个人蹲在地上仔细排列更加整齐。
这力道,休尘从未见过。
休尘的眼睛紧盯着他的双手,生怕他会再一次发起攻击。
那个人却笑了。
“小人自知很难赢得了小师傅,不过,小师傅却并不能就此脱身,小人既然已经出手,就绝不会半途而废,还请小师傅随我走一趟。”
“跟你走?”休尘冷笑,“去哪里?”
“西夏。”那个人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却把休尘惊得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休尘只是在一些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知道这曾经是大宋的附属国,每隔几年,都要派使者来汴京,送上一些奇珍异宝,以示友好。刚才在皇宫里听到皇帝说,这个西夏国现在不停地向边境增兵,似有意图侵犯之意,为此,皇帝正在纠结,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们的人。
难怪这个人说话口齿不清,却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国人。
只是自己与这些人素不相识,他们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还要带自己去他们的国家,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师傅休要胡乱猜测。”那个人见休尘若有所思,料想一定是在想着自己刚才的话,于是说道,“小人素知小师傅博古通今,身怀绝技,且现在又是谢皇太后的亲侄儿,皇帝老子的亲表弟。若能去我国游历一番,并答应我国王陛下的要求,想必日后这大宋江山都是您的了。”
休尘自从披上了谢普的这身皮囊之后,再也不敢说自己博古通今了。不过,这个人的这番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