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淳的这一声大吼,显然是吓到了休尘,只见他跳起来,飞快地躲到了谢盈的身后,一张脸也变得灰白。
谢盈也是一怔,回过头来,看到休尘居然将一颗头紧紧靠在自己的后背上,就像是一只被小猫追赶着的小老鼠。
“兄长如何这般粗鲁?”谢盈见休尘被吓成这样,料想自己的兄长在家的时候一定对他很凶,心里有些不快,于是说道,“皇侄儿伤势初愈,受不得这般惊吓。”
休尘从谢盈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小声在谢盈的耳边说道,“姑母不知,老父在家凶得很,皇侄儿都不敢回家了。”
谢盈回头在休尘的头顶拍了拍。
休尘此时已经被谢盈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迷住了,紧靠在她的后背上,看着她那精致的五官和丰盈的身体,休尘就像是喝醉了酒。
“皇侄儿莫怕,有姑母在,你家老父不敢造次。”谢盈安慰道。
休尘感受到谢盈的小手轻盈地在头顶抚过,浑身都激动得发抖。
“太后休要听他胡言,愚兄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何曾对家人动过手?”谢淳说道。
谢盈想了想,记忆中,自己这位兄长是非常随和的,即便是对待家里的下人,也很少发脾气,怎么会单单对自己的儿子这般粗暴起来了?
想了想,谢盈说道,“皇侄儿,你家老父说得对,这里是皇宫,是不允许其他人入住的。这样吧,姑母特许你可以随时过来,只是不得胡闹,还需有一点小宫爷的样子。”
见谢盈答应了下来,休尘心里自是高兴得不得了,于是从她的身后走出来。
此时,那名奉命去采摘苹果的小宫女已经回来。
三个被清洗得晶莹剔透的苹果被装在一个雪白的托盘里,下面还垫上了一块散发着清香的毛巾,被放在了谢盈的面前。
谢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拿起一个来,递给休尘,却在休尘伸手去接的时候忽然收了回去。
“怎么这般粗心?”谢盈忽然喝道。
那名小宫女一惊,不知何故,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
休尘看到那枚苹果的底部有一点黑色,显然是清洗的时候不小心碰破了果皮。
谢盈旋转着苹果,忽然一扬手,“啪”的一声,苹果被摔在了小宫女的身前,飞溅而起的果肉溅了小宫女满脸满身。
“太后息怒,都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这就去给小宫爷再换一枚。”小宫女吓得面色惨白,慌得声音都变了。
“这般粗鄙,如何留得?”谢盈的语气变得冰冷,“拉下去,交给陈总管,寻一名殿外武士嫁了。”
另外几名宫女显然也被吓到了,沉吟了一下,这才答应着拖起那名小宫女就向外面走。
休尘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姑母竟然会这般翻脸无情。
“姑母且慢。”休尘几乎是下意识地叫道。
“怎么,皇侄儿有何话说?”
“姑母,这位姐姐并无大错,只是一时失手而已,小侄儿斗胆,在皇姑母跟前讨个人情,不知皇姑母是否肯给小侄儿这个面子?”休尘说道。
面对着这个忽然变得思维极其清晰的侄儿,谢盈也感到了一丝疑惑。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于是想了想,说道,“也好,既然皇侄儿如此一说,姑母岂能不给面子。不过,还是要稍加惩处,以示惩戒。这样吧,拉下去,送进冷宫,罚做苦役一个月。待到期满,再做处置。”
对于这样的惩罚,休尘还是觉得有些太重,不过,看着谢盈忽然变得极其冷漠的样子,他没敢再说什么。
宫女们都知道,被送进冷宫的结果,恐怕就算是期满,也不会再被召回到永宁宫,最好的结果是被送去其他嫔妃的宫里,可是,这样的好运并非谁都会有。
休尘对谢盈的好感瞬间降到了冰点。
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必定争取到了可以随时来这里的机会,自己这个小和尚,变成了小宫爷,再也不必顾及普济寺里那些整天在耳边唠叨的老和尚们了。
经过了这件事情,谢盈的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
谢淳借口自己还要带着休尘去莲花庵进香,急忙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谢淳一脸怒气,吓得休尘远远地跟在后面。自己必定现在是他的儿子,如果稍有不慎,被他打上一顿,那才叫一个倒霉透顶呢。
走出皇宫,天已经接近中午了。
谢淳换乘了一辆马车,带着休尘向莲花庵的方向走去。
四十里的路程,对于那时候的马车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不到一个时辰,车子已经停在了莲花庵的大门口。
一名身穿僧袍的小尼姑从庵堂里走出来。
“谢施主来的不巧,我家度贤师傅一个月前带着香芸师妹外出云游,至今未归。”小尼姑说道,“若谢施主有事,可过些时日再来。”
坐在后面车子里的休尘听得很清楚。
联想到自己在普济寺,遇到那个叫度贤的老尼姑的时间刚好是一个月左右,想必是她一直没有回来。
用力敲了敲脑袋,休尘猛然想起了度贤给自己看的那两个符号。
难道这老尼姑真的一直在寻找那条地下隧道?
可是,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条隧道和这个叫度贤的老尼姑有什么关联。
再次努力回想着,他依稀记起了那条隧道里面的一些事情,一张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师傅对自己痛下杀手,难道也是因为自己说出了那两个符号的秘密?不行,自己必须尽快回到普济寺去,借助这小宫爷的身份,搞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探头看到谢淳还在低声和那个小尼姑说着什么,休尘拍了拍车夫的肩膀。
“掉头,我们先回去。”
“小宫爷,我们还是等着和老宫爷一起走的好。”车夫回头说道。
“本宫爷要你马上掉头,父亲大人那里我去解释,若是耽搁了本宫爷的事情,小心你的狗头。”休尘故意做出很凶恶的样子吼道。
车夫不知道这小宫爷因何如此焦急,哪里敢违抗,于是调转马头,长鞭一挥,车子沿着土路飞一般地向城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