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拉着休尘的手向前走出几步,忽然看到小童还跪在旁边,忽然面上一沉,满腹的怒火顷刻间爆发出来。
“好大胆子的丫头,竟敢带着我儿私自出去,实在是没有把这安乐宫放在眼里,来人,将她拉出去卖给妓院,告知老鸨子,没有老身的话永远不许有人替她赎身。”
老夫人的话一出口,不但休尘吃惊,就连那些丫鬟和老妈子也都被惊得大张着嘴巴。
小童可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丫鬟,以前可是没少被老夫人奖赏,若非如此,也不会要她单独照顾小宫爷。
听到这样的话,小童也是吓得娇躯乱颤。
“老夫人,奴婢冤枉。”
“你还冤枉了,私自带着小主人出宫,把老身一个好端端的儿子都要带坏了,不惩罚你何以服众?”老夫人不听小童解释,大声喝道。
两名带着刀的护卫这时候闯上来,不由分说就将小童的双臂扭转,拉起来就要向外面走。
众人见老夫人这般动怒,哪一个还敢阻拦,慌忙向两侧闪开。
“小宫爷救我!”小童已经没了主张,回头对着休尘叫道。
休尘的身子一震,好像才从惊愕中惊醒。
“母亲大人等一等。”休尘说着,已经一把抓住了老妇人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脸也红了,“此事怪不得小童,都是儿子不好,此番出去,要不是小童时时提醒,而且还有一次舍命相救,我们母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老妇人一惊。
“这么说,我的儿此次出去真的遇到了危险?”
“可不,不但危险,简直是差点送命。”休尘想着尽量把事情夸大,这样就可以救得小童了,“此事还是等一下儿子细细和你讲,您先把小童放了吧。”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
小童在萧岐上次试图杀掉休尘的时候,也曾经舍命救主,这件事老夫人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自从伤好之后,对小童颇为依恋,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就打算不再追究。
可是,偏偏这时候,在对面的一伙女眷之中,有人忽然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那伙人是谢淳所收的几房姨太太。
笑声出自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之口。
休尘认得她,这是谢淳的第七房姨太太,名字叫做翠娘的。
萧岐就是因为与她有染,被休尘——当时还是谢普撞见,为了灭口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休尘脑海里只有小和尚的记忆,对谢普之前的行为几乎算是一无所知。
自从萧岐负罪逃跑之后,这女人一直在心里对谢普充满了怨恨,对小童舍命护主的事情更是恨得不行,一心想着找机会报复。现在,见老夫人似有放掉小童之意,自然不肯罢休,于是笑了起来。
“小宫爷想必是出去日久,已经和这个丫头形影不离的习惯了。这丫头依仗着主子的宠爱,也是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了,长此以往,这安乐宫岂不是要成了这小丫头的天下了?”
老夫人的面上一冷。
对于这些姨太太,老夫人的心里自然是又恨又没办法。
谢淳必定是堂堂的国舅姥爷,这样的身份不娶上几房姨太太也是不正常的,可是,她却不会任由这些人在府里胡作非为。
“七妹,你这样说,敢是逼着老身处置这丫头吗?”
“姐姐休要见怪,小奴也只是说了一点实话而已。”翠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在府里单独照顾小宫爷也就算了,还要跑到外面去单独照顾,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恐怕就连谢皇太后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吧?”
老夫人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休尘的一张脸更是红到了耳根。
“七姨娘这样说,想必是派人跟踪本宫爷了?不然,如何知道小童会单独照顾于我?这一路上,小童和我一直保持着主仆的关系,何来这样的说辞?”
翠娘眨了眨眼睛,脸上涂抹的厚厚的脂粉扑簌簌掉落了不少。
“小宫爷可不要错怪了七姨娘,若是你不对这小丫鬟动了心思,岂能阻拦老夫人对她惩罚?难道堂堂的安乐宫女主人,连处罚一个小丫头的权利都没有了?”
这样的话,不但是老夫人和休尘,就连站在身边的几房姨太太也觉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有人暗中拉了一把翠娘的衣角。
翠娘却故作不知。
休尘气得跺着脚,无奈,只能拉着老夫人的手不停摇晃。
“够了,主已非主,奴亦非奴,你们这样吵下去成何体统。”老夫人被翠娘说到了痛处,气得浑身发抖。
小童虽好,但是必定是丫鬟,如果听凭自己的儿子和丫鬟在一起,岂不是要被世人耻笑。
“小童虽有救主之功,但是私自带着主人出去实在也是大罪,老身念你在府里多年,亦有微功的份上,从轻发落,从今以后去后堂帮厨,没有老身的吩咐,不得踏出后堂一步,若有违背,绝不轻饶。”老夫人喝道。
这样的处置结果,实在已经是老夫人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翠娘用鼻子哼了一声,扭着腰肢离开了。
休尘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老夫人的样子,心里已经知道,再要多说,恐怕自己也要受罚了。
只要还没有离开安乐宫府,自己早晚要把小童收在身边。
小童被放开,走过来跪在老夫人的跟前谢恩,满脸的泪水。
“秦妈,带她下去安置在后堂,好生调教,不得要她私自外出。”老夫人吩咐道。
一个四十几岁年纪的老妈子从人群里挤出来。
“奴婢多谢老夫人,这几天烧火的丫鬟病了,正好要她替她一下。”
“下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又对着人群吩咐道,“都回去吧,老身要和这个小孽障好好聊聊,没有吩咐不得打扰。”
众人散去。
“你这小孽障,安乐宫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等一会你的父亲回来,看要如何惩治于你。”老夫人恨恨地对休尘说道。
休尘下意识地吐了一下舌头。
还好,谢淳没在府里,要不然,这一场风波,恐怕没有这么容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