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去一康医院吧。”挂了电话,云七又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毕竟是周震震。”
是啊,毕竟是周震震。
毕竟是当年那个家里,唯一没有欺负过自己的弟弟。
“老大。”竹笑笑把车调了个头,一边把车往一康医院的方向开,一边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而且你也是个很明是非的人,你会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你就按着自己的心去生活,去做决定。”
很少有人和云七说这些,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一个人平和地坐着说关于以前的家的话题。
在周云云去世之前,云七总觉得面对这样的谈话时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总是会抑制不了地颤抖,整个人没有办法处于舒服的状态。
但现在,那个让自己十分痛恨的人死了,她好像变得有些空了,就像是浮在半空中,脚没有办法踩在地上,有一种失重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不是特别舒服,但至少让她不至于无法平静。
她恨不起来了。
她明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不是周云云,是这个家庭,是崔丽和周富强这一对父母导致的,但是当终于有人为这一场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恨,就真的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无感。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来,云七在车上坐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坐了一会儿,道:“笑笑,你帮我去吧,给他们送一些钱,再把医药费给结了。”
云七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但此时此刻,她不想进去见他们,她不喜欢面对那样的场景。
砰的一声。
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趴在了车窗上,云七猛然一惊,转过头仔细看了一下,竟然是崔丽。
“我的天!吓死我了!她要干什么?”竹笑笑捂着自己的心口:“她疯了吗?太吓人了。”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崔丽歇斯底里地喊,她哭得好伤心啊,云七怔怔地看着这个生下了自己的女人,她本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啊,为什么呢,在她的心里只有周云云,却没有周一一呢?
是她不够懂事吗?
是她的家务活做得还不够多吗?
是她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吗?
是她没有伺候好爸爸妈妈吗?
家里的小女儿是公主,儿子是太子,而大女儿,却是女佣,甚至还不及女佣。
“你疯了吗?我们指着她救震震呢!”不知道周富强是什么时候来的,隐约,云七听到周富强把崔丽拉开痛骂的声音。
没错,她向来都是被利用的工具。
“把钱转给付仲谦,让付仲谦送给他们好了,走吧,开车。”云七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在周富强的不断乞求声中远离了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不,是远离这两个让她觉得窒息的两个人。
大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不知是光急着进来相见,还是玻璃企图拥抱光。
简豪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身姿穿上西装之后更显气质。
门被助理打开:“简总,云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