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石殿内中央,白晓天此刻正盘坐在黑纹符阵的中心,不知过去了多久,青玉石棺输送的黑气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胸前的九叶花不知在何时,已有三片叶子像是被点亮一般,射出三道柔和清幽的光芒。
白晓天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如同掉进了深海一般,朦胧之中,白晓天的意识陷入了沉睡,而他的身体也如同石雕一般,彻底陷入了死寂。
.......
黑暗之中,白晓天只循着前方那一道遥不可及的光亮,艰难地蹒跚向前。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晓天一脚踩进了那一团光亮之中,再次出现时,却发现自己在一座破旧的城隍庙之中。
而他则是蜷缩在一蒲团之上,突然,白晓天面色一变,四处张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破旧烂衫,长咦一声,随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只记得自己进入了渊陵的黑岩石殿之中,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回到了九岁时的模样,回到了与轻语姐姐离别前的最后一幕。
坐在蒲团前,白晓天的表情一时变得复杂了起来。看着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再一次回到这里,白晓天的心中莫名多了一种激动的感觉。
多年以来,他曾无数次责备过自己,若是当时他没有喊饿,轻语姐姐也就不会在傍晚出去,或许就不会与他永别。
再没有遇见花曦月之前,山溪顶上的孤坟就是他唯一的归宿,而现在,白晓天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新的希望。
不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还是全是幻象,他都要与轻语姐姐永不分离。这一次,白晓天暗下决心,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熹微的霞光渐渐从城隍庙大门前缓缓移开,白晓天坐在了一蒲团上,眼眸清澈。凝视着一旁的花轻语,此刻她正靠着一倒塌的雕塑,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缩着脑袋睡着了。
一夜无话,醒来时的白晓天已发现花轻语正蹲在门槛上,低着头一脸笑吟吟地望着他。
白晓天摇了摇头,强烈的饥饿感让他有点昏沉,瞅见花轻语,笑着道:“轻语姐姐,你醒了啊!”
点了点头,花轻语撑着腿,站起了身,上前拉着白晓天的手,柔声道:“晓天听话,姐姐带你去城里找吃的,走吧!”
闻言,白晓天微微一愣,眼眶之中,不由得有些湿润。轻嗯了一声,跟在花轻语身后,朝着人多的城中心走去。
.......
大清早,花轻语拉着白晓天排队便走进了城门,虽是清晨,街道上的行人也是不少。
行人打眼一瞅,便看见了走在前面的花轻语,纷纷露出了厌恶避讳的神色,偶有些营生小本买卖的商贩看见,也是摇头叹息,视而不见。
花轻语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那异样的眼光,脑袋不自然地埋在胸前,拉着白晓天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几分。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身形快速地通过人群。
突然,白晓天的目光被一拥挤在城墙角的一堆人吸引了过去,停下了脚步。
撇头看去,那里,一个圆形的木墩上,一灰黄葛布包头白面小生,正面色焦急地讲着什么,看起来一副家丁的扮相。
白晓天看起来虽是儿童模样,可实际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着喊饿的孩子。
瞟见墙角上那新贴的布告,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机会就在眼前,嘴角闪过一丝细微的浅笑,白晓天扯了扯花轻语的衣袖,一手抬起,指向了那个贴着布告的城墙角,脆声道:“我想去那儿看看,轻语姐姐!”
闻言,花轻语顺着白晓天手指的方向,撇头看了过去,看见那一堆拥挤在一起的人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不过又笑着看了看白晓天,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尽管那群人对她俩只有厌恶与冷漠。
人群之中,白晓天瞅准一个稍大些的缝隙,伸出脑袋就可劲儿往里面挤。人堆里,众人低头看了一眼,才面色一变,露出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之意。
一时间,本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堆,竟为白晓天让出了一条过道。白晓天轻哼一声,环顾了一眼四周的人,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拉着花轻语的手便径直走到了布告前。
抬起小脑袋正准备仔细瞅瞅那布告上写着什么,却听见木墩上的葛布家丁突兀一声:“好,就你俩了。”
那家丁满心欢喜地看着白晓天两人,脸上再没有一丝先前的忧色,定了定神,朝着白晓天轻声道:“小家伙,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们荣府的家丁了,进了荣府,我保证,你们绝不会再受冻挨饿了。”
一听这话,身后的花轻语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还没等白晓天开口,花轻语便上前一步,怯生生的说道:“我们愿意进荣府,做家丁!”
微微点了点头,那家丁回头一手扯下了布告,接着朝着众人客气一笑,装出几分歉意,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诸位白跑一趟,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机会进荣府,我一定会首先考虑诸位的。”
闻言,四下里先是沉寂了几秒,才又突然响起了众人的声音,:“管事大人,客气了。”
随后便转头离开了,不过却是暗自地朝白晓天投去一个冷眼,暗骂一声,:“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不过,那家丁却是听不见,还未等人群散去,他便领着白晓天和花轻语坐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马车缓缓地驶向了城南的一角。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偌大的府邸大门前,那名家丁跳下了车,三两步便走到了门前,那名看门人撇头看了看马车上的花轻语和白晓天,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汪包头,你可以啊!进去领了赏钱,可别忘了哥几个!”
那名家丁得意一笑,凑近了那看门人的身旁,悄声道:“今晚春江楼,叫上兄弟们,咱们也开个荤,这一天天的!”
葛布家丁的话像是有些抱怨似乎,不过,那看门人却是听得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激动地点了点头,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去。同时,从大门内招呼了一老者,牵着马车缓缓走向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