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蟠被冯紫英等人送回荣国府之后,他整个人都仿佛失了精气神一般躺在车上哼唧,贾琮那一下直直轰在他胸口,打的那块的骨头都凹进去了点,就算是饱经风霜的老游侠也会觉得剧痛,更何况薛蟠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可知道是谁做下的事不成?”薛姨妈问把薛蟠抬回来的婆子。
婆子哪里能答,只道:“外面冯公子他们该是知道。”
薛姨妈急忙又打发人去问,等去的那人回来道:“外面冯公子说也不知道那人真名姓,只知道是个假名儿,叫甚么封刀人……另外还带着一句话,劝薛大爷莫要图谋报仇了,那人在此事让有云鹰扬做背景,纵然是寻常王府也是动不得的。”
薛姨妈急道:“云鹰扬也不能一手遮天!这打了人就该偿,大赵国王法里面是写着的……将军难不成还能违了王法不成?”
那人就不说话了,这等话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说的。
“宝丫头去打发人叫你姨母,请她直接去荣庆堂,我先去找老太太…”薛姨妈只得寄希望于荣国府能助她一把。
贾母正在荣庆堂里翻看一些书信,许久才皱眉道:“这几日怎么未截到一封半封的?不管是府上哪个下人,都是要查查的,免得带了信出去传到南边去,那可不好。”
“这几日碧纱橱那边都没甚么动静,若是说有,就是林姑娘愿意吃饭了,先前的时候一顿饭吃不了一二口就放着了,现如今不知道为甚,有了精神似的,吃的也多了些。”
贾母收起书信叹道:“我何尝想这样?可如海在南边杀盐商打豪强倒是威风了,却护不住家人,我看着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险,没见去年的时候,南边那起子叛贼把半个南边的官儿都杀干净了……”
“既然上了京城,我又如何能亏待了去…”
鸳鸯听的一阵阵不对劲,却又想不通这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只得按下不想,就见外面薛姨妈进来,满面泪痕。
“姨太太这是……”贾母看了一眼薛姨妈,急忙让坐,然后等了一等才开口问事。
待到薛姨妈说完之后,贾母久久沉思不语,等了片刻才缓缓道:“按理说,都是亲戚之家,出了这等事决不能不管,可云青山和荣国府也是有旧,当年先荣国还在的时候,两家素来也是交好…”
“可……”薛姨妈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坐了片刻说些别的话,王夫人来了也都没办法,最终不欢而散。
“鹰扬,我却不知鹰扬您为何非要点那‘封刀’此人武功虽不凡,可……”黄子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荣国府的孩子。”云青山转过身,如鹰眼般的双目看向黄子轩:“贾代善和本将有旧,如今这荣国府已经烂成一锅坏汤,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那府邸还有点空壳子撑着,也是全靠贾代善遗孀尚在,当朝五位一等国公、七位二三等国公有哪个会把如今这空壳子放在眼中?但贾家四世三公遗留的人脉,几乎可以连接整个北方军系,就算是最孤僻的北海游侠军,不也是由贾家故人后代掌管?”
“这,也是贾代善能以中人之姿身居北方军系后勤大总管的缘故。”
“寿山公已经老了。”云青山淡淡道:“若是寿山公还有五十年可活,本将丝毫不怕北方军系自我分裂,可寿山公今年已经七十有九,在东瀛受的重伤有碍寿命,虽然吞了一块四国岛,可不值,他若是能再活五十年,整个朝鲜东瀛乃至北海以西的大片土地,终将落入北方军系手中……”
“可他既然活不到那时,谁来挑大梁?阴山公还是秦山公?本将对他们都很了解,他们都不行,为将可也,为帅不行,阴山公偏执,秦山公鲁莽,还有其他几位二三等国公,威望不足不说,也都各有缺点。”
“唯独寿山公,运筹帷幄滴水不漏……”
黄子轩心底骇然:“那鹰扬的意思是让‘封刀’去掌管北方军系?这这这……”
云青山冷哼道:“以后之事,本将怎能说的清?再者说也未必就是本将说的这样,不过先留个后手,只有把贾家如今乱象平了,贾家的力才能往一处使。”
“贾家人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吗?笑话!他们知道,贾家谁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不敢想,认为只要富贵就好了,可若有一朝寿山公逝世,他们该当何为?还真以为当年的故人现如今完全不管他们了?若非三位国公一同照看,他们早就被抄了家了,哪里会有这等殊荣。”
云青山继续道:“本将所作所为,不过是要让‘封刀’和如今的贾家率先决裂,只要他们决裂,本将从中运作,‘封刀’绝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的时机,到那时,就是荣国府改换门面之时!”
“这荣国府的天,还是得姓贾,而不是姓史,更不是姓王,而这姓贾的,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太多,否则一堆人乱说,听谁的好?”
“谨记鹰扬教诲。”黄子轩行礼后离开,云青山默默看着他离去,许久才自言自语道:
“只是,这姓贾的背后,还是需得有几个人为他站台,他才能走上轨迹,江湖的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就看你,如何行走。”
“这等事做着对不对,我也不知,也不必知,就让世人评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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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可算得出来不。”韩寻秋盯着老道士手中的毛笔。
“算不出,算不出。”老道士连连摇头:“我本就不会算运势,我说过的,算运势只有一半是对的,连那一半都只是个大概,我只算出他有灾,也有运,更细的看不出,只不过是灾是祸看他自己选择罢了。”
事皆休皱眉道:“会不会是那人身后的势力报复?”
“甚么势力能绕的过云鹰扬去,就算是皇家,也不能不打招呼就直接甩了他的面子。”韩寻秋奇道:“皇家子弟更是不可能说那等话,那就不是皇家出手……”
“万一是宫里哪位贵人的弟弟侄儿之类,就更麻烦了,皇家子弟好歹还会讲规矩,这些人可不会。”事皆休随手拿了个果子吃:“还是问贾琮罢,现如今我们也说不上甚么。”
老道士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道:“祸是真的,只是这却是福祸相依之相……”
“莫算了,你算来算去,也都不如我们分析一二,现如今连那人身份都不知道,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