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一种绝美的花朵,茎叶花朵如冰刻一般,给人梦幻迷离之感。
传闻中,当年叶飞雪证道之后再度服用一朵霜花,这才有了冠绝天下的飞雪道人,否则也只是个寻常的武尊罢了。
“霜花……我这一辈子,才见过二回罢。”老道士看着眼前粲然若冰雕的花朵,虽说阅历惊人,可还是有些感叹。
这霜花唯有在极寒之地寻极寒之灵吞噬才能开放,此地并非北海、天山那等地方,也估计不会有极寒之灵,那这样一来……
“是了,你把它放在此处,就是等我过来罢。”老道士摇了摇头:“你这弄得不算高明,让我给猜出来了。”
“只是我猜出来了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他们知不知道本身也和我没甚么相干。”
“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不敢信,算也算不出来,很麻烦的。”
“区区一个变局的机会,也忒小器了些,不等我给他牵完线再说。”老道士一双瞎眼睁开,怅然道:
“这霜花一旦吃下去,天资纵然会一瞬成为天下顶尖、功力也会暴涨,但他也就成了你,只是你却不知道啊,他的执念究竟多强……罢!罢!我遂你的愿,我拿给他,吃不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我却管不得了。”
说着,他右手伸出,轻轻将那霜花拔起,袖口一抖,就收入袖中,那满院的寒气,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世上过一般。
“这几日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半夜回回都感觉有些冷。”探春和迎春正在下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黛玉在一边儿看着,偶尔说几句话。
倒是很和谐的,除了旁边坐立不安去留都不是的贾宝玉。
最近也不知怎地,从扬州来的林妹妹不理他也就罢了,毕竟自己那日实在是太过唐突了,可是为何二姐姐也有些没话和他说,还拿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要是论起来,也就是和茗烟咕哝的时候说了两句贾琮的不是罢……这小子,天生一副漏风的嘴!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难捉摸的,大概这里面这群人,也就只有贾宝玉真的像一个小孩子吧,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听见这句话,急忙附和道:“倒是真有些夜里不大睡得着,这几日都是如此,本来亥时快要歪过去了,结果那么一冻,又醒了……”
黛玉又略略坐了片刻,站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她才懒得去迎合贾宝玉说话。
走到大花厅左近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拿着一个漆黑如墨的圆盘状物什,口里念诵道: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倒是有趣,于是驻足看看,消磨消磨时光。
那人正是韩寻秋,他思来想去也没甚么可遮掩的法子,于是干脆念着《杀鬼咒》在这边走步来回转,有人来问,就说自己奉师命前来追那闯进贵府、扰人清净的冻死鬼。
“真真是烦死个人,也不管管。”一个丫鬟嘟囔道:“只念这咒也不做法,哪有道士是这般做法事的?”
另一个人唬了一跳,急忙道:“快别说这话,方才堂上传消息来,说他师父可利害了,是常来府上的张老神仙都要称一声师叔祖的人物!那他岂不也是师叔辈的?你若惊扰了,你的好多着呢!”
“那也不能让他在这儿乱走……”
“老太太说了,随便他怎么折腾,只要不冲撞了人,一切都随便。”
韩寻秋遥遥看见黛玉明显眉间带着愁绪,而且面容病弱憔悴,猜测这就是老道让他找的那人,只是周遭人有些多,于是换了个走步大的咒念: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忽然,他眉头一挑,心里几乎都快怄死,但依然佯装着喝道:
“莫要跑!我看到你了!”说着,就是一通顺着八卦踩步,唬的那起子闲人全都散尽的,独留黛玉和几个胆大的在远处看。
黛玉并不是不怕,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走,为何如此,她也不知道。
“听着,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等他做完手头的事,就腾出手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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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再到韩寻秋家中碰头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白百年没了那股妖邪气味,整个人都有些萎靡:“我说了,但是说不通,要走时林润还追了出来,身上浩然正气自然而然的压了我一下,我险些没把命交代出去。”
贾琮道:“我这边也是一样,别说是说通了,苏信已经心怀死志,断然不可能再和那些人苟且合污。”
事皆休附和道:“现如今,只能盼着有神迹了,譬如……白事冲撞红事,否则谁去说都没用,只要寿山公不改主意,说破天了也都是那么一回事。”
“虽说不现实,但我也懒得去算了。”老道士狡黠笑道:“我也盼着有神迹,事情只要出现转机,那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这么说了,那就是算出来有转机了。”贾琮道:“只是你需得告诉我们,这转机在何处,我们也好安心。”
“不可说,只是我能告诉你别的。”老道士连连摇头:“你那位姻缘,我已让寻秋在荣国府内打着抓鬼的名号给她传话了……”
“我看了,倘若不算病气,自然是极好的人物。”韩寻秋罕见赞到:“也明白事理,知道问我你是谁……”
贾琮面色一变:“说了甚么?”
“没……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等明儿那一遭过去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