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颗石子划出一条并不好看的抛物线。岸边蹬着一位惨绿的少年。
衣不蔽体，面色泛青。
江小小很烦恼。
十六的年岁，正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年岁。普通家庭的江小小，满屋书都是江湖豪杰、儿女情长，江小小想要仗剑天涯。
这已经是江小小第十次离家出走了，江小小的父母反对江小小仗剑天涯，每次江小小都只能偷偷出走。
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江小小带着两个仆人走出去还没十里路，就不得不被迫回家了，他们没有带钱。
可就是这十里路，江小小母亲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第一天是气儿子离家出走，第二天是心疼儿子，第三天又气儿子离家出走都不知道拿些盘缠。
江小小的父亲就不一样，而是打了江小小三天三夜。第一天是被儿子离家都不知道准备些盘缠气的，第二天和第三天是被江小小的母亲哭得气的。
为此江小小和两个仆人整整躺了半个月。幸好每天有十全大补汤，不那么幸好的是每天有十全大补汤。那个味儿，江小小宁愿将自己的脚丫子插在自己的鼻孔上。
而当第二次江小小吸取第一次的教训偷偷准备好盘缠后，江小小又被打了。江小小在被打之余不由的感叹，人心不古。江小小将计划告诉了两个仆人，两个仆人将计划告诉了江小小的父亲。
第三次，江小小带上了盘缠，没有将计划告诉两个仆人，可江小小还是被抓住了。要出城门的时候被守城的城卫“请”回了江府。
......
第十次，江小小总算是离家出走成功了，可江小小很烦恼。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当江小小混金陵城的时候，江小小很高兴；当江小小穿进小树林的时候，江小小很高兴；当江小小遇到一个衣服破烂、浑身是血，躺在大树旁的老者的时候，江小小高兴不起来了。
江小小很怕，江小小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江小小想要回家。
正江小小要回走的时候，耳旁传来了一声虚弱，但不容置疑的话。
“过来！”
江小小想大叫，想要逃走，可嘴却本能的干抿，脚不受控制的向着老者移去。
“坐下！”
“咳咳，想不到这荒无人烟之地也能遇到人，小子，这是我的运气，也是你的运气。咳咳。”
“把衣服脱了。”
“啊！”
“啊什么啊，把快把衣服脱了！咳咳！”老者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江小小想起了仆人说过的有些人有着独特的癖好，江小小想起了母亲说过的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江小小的眼角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
“脱裤子干啥！把裤子穿好！背对我盘腿坐好两手放平在脚上！”
老者眼角青筋暴起，眼前这小子动作太过熟练，老者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想我慕天雄虽是魔教之人，但行事一生光明磊落，说杀张三，绝不杀李四，说去怡红院，绝不去万花楼，咳咳！”老者慕天雄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说一声慕天雄，天下正魔两道，谁人不是惧上三分！咳咳！”
“想不到今天被你这般侮辱。小子！若非要用你，现在你就是具尸体了。咳咳！”
说着，慕天雄将双手抵在了江小小背上。
“小子，我没学过正道的传功之法，只能将一身功力强压于你，能不能挺住看你运气了，呵哈哈哈哈！”
“前辈，不......”
江小小有所觉，想退却是以来不及，身后的一双大手死死抵在江小小的背上。
一种被火烧的灼伤感，由后背慢慢向全身漫延。一种被蚂蚁咬的奇痒感，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江小小的骨头和皮肉。
江小小想要晕过去，可身体在这般折磨中好像反而更加亢奋，一点眩晕的想法都没有。江小小想要挣脱，可身体却是被一股力包围着全身，动弹不得。
这一刻，江小小特别想念父亲的金刚棍，就是那根老拿来打自己的棍子。
“啊！”
江小小要发泄。
“啊！”
江小小要哭泣。
“啊啊啊啊啊！”
江小小疼得只能本能的喊“啊”。
半个时辰后，江小小整个人都已虚脱，无力的趴在地上，没穿衣服的样子，总是引人好奇。
“哈哈哈！没想到将死之时，还能这么好运。”
“小子，你这一身功力以有我的气息。啊哈哈哈哈哈，那个婊子一定会找到你的。”
“啊哈哈哈！要想活着就杀死她！”
“记住，她叫柳!”
慕天雄的声音噶然而止，好似被什么吓过去般。
江小小好奇。
江小小虽不相信慕天雄所说，会有人对一个毫无干系的人下手，可也好奇那个人是谁，避免意外。
转过头之时，却只见着了一个只剩骨头包裹着皮肤的慕天雄，两个眼窟窿中一颗豆豆眼大大的睁着。
江小小没见过这般情形，江小小害怕，江小小又很高兴，江小小还活着，江小小更高兴，江小小有了一身功力。
江小小不知道老者有多厉害，也不知道老者的传功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有机会实现他的大侠梦了。
江小小从小喜欢看描写大侠的传奇，喜欢听说书先生说大侠的故事，江小小知道，自己的这个，就是书中所说的奇遇。
江小小有了奇遇，江小小的未来一片光明。
“呵呵，哈哈。”哈达子从江小小的嘴角流了下去。
“衣服穿上。”
“嗯？”江小小惊讶。
江小小抬头，眼前的是一名女子，一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高高的身形，黑黑的头发，白白的裙子，江小小觉得她太美了，美得不知道怎么去描述，美得不像是人间女子，而是天上的仙子。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江小小觉得，她有母亲一半的漂亮。
“妈。”江小小不自觉喊了出来。
“嗯？”诧异。
眼前的男孩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
“衣服穿上！”冰冷。
柳梦曲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柳梦曲不是没被人盯着看过，上到老人，下到孩童，不论男女，自己走到哪，人的眼光就盯到哪，没有办法，只能怪自己太美丽了。
但见到自己就喊妈的，这还是第一次。柳梦曲觉得眼前这个男孩怕不是个傻子。
然看着江小小那双明亮的眼，那帅气的脸，那轮廓分明又弹指可破的上半身，柳梦曲觉得他不是傻子。不是傻子，那就是在骂自己，骂自己年龄大，和他妈同一般年纪。
“难道自己真的看起来很老？明明有好好保养的啊。”柳梦曲纠结的想着。
“哦。”看着眼前漂亮女子阴晴不定的脸色，江小小知道不听话没好果子吃。江小小默默的捡起之前脱下的衣服穿上。
“不，是这小子想故意表现得和其他人不一样，想引起我的注意，先让我生气，然后对他产生恨意，再然后由恨生爱，然后他嫩牛吃老草。嘶！好深的心机！”迷恋言情故事的柳梦曲如是想到。
“禽兽！”唾弃。
“嗯？”江小小迷糊。
“想不到那魔头将死还能收如此徒弟，今日我就为民除害，杀了你以绝后患！”杀气。
“不要啊神仙姐姐，我就一路过的，是他强要传功我的啊！”
“神仙姐姐你放过我吧，我不会报仇的。不是，我是说神仙姐姐这么漂亮大方，一定是正道的捍卫者，一定不会乱杀无辜的啊！”
江小小很委屈。
这应该就是慕天雄说的敌人。刚从一个大魔头手里活下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遇另一个大魔头。啊，不，是漂亮的神仙姐姐。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江小小还没有风流过，最多就是拉过小芳的手，江小小还不想做鬼啊。
江小小想反抗，可在遇见慕天雄之前，江小小就一普通家庭的孩子。江小小没学过内功，也没学过技法，空有慕天雄强压的一身功力，却无法使用。就像是坐拥一座堆满黄金的金库，却没有能打开金库大门的钥匙。
啊，父亲，母亲，我想回金陵。
江小小想哭。
“哇啊啊啊！”
江小小真的哭了。
正在通过“神仙姐姐”推理出“他对我有想法”，进而证明“他是禽兽”的柳梦曲，突然听见“哇”的大哭声。
“嗯？”懵逼。
看着那张稚气中透露着帅气的脸，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行了，别哭。”头疼。
“料你所言真实，今日我不杀你。”冷漠。
“真的？！”江小小惊喜，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谢谢神仙姐姐！”
“为防你日后做出害他人之事，不杀你，但废你功力，可有异？”大义。
“没有！没有！神仙姐姐现在动手就可。”江小小觉得现在自己该笑，江小小也是笑着让眼泪从眼角滑落的。
我叫江小小，今年十六岁，正是激情的年岁，听闻北方战乱欲北上抗敌，不曾想十次离家才成，许是老天有感我心诚，适让我奇遇傍身，恰展鸿蒙之志，却毁于一魔头，不，是毁于一神仙姐姐，呜。
“此番，虽说废你奇遇，亦是救你性命。虽恐伤你根骨，但你这一身功力均是那魔头的气息，若见着那魔头仇人，恐你有血光之灾，废你功力，且安心当个普通人。”坦诚。
且说着，柳梦曲将手放在了江小小头顶。
“神仙姐姐”真好听，好想再听一遍啊。不是江小小想到。
“嘣！”
江小小两手环腰，那双桃花似的眼中流露出三分惊讶，三分惶恐，三分娇羞，还有一分的漫不经心。
柳梦曲一手放在江小小头上，一手于身环紧握着剑鞘，洁白的衣裙翻飞，随一阵微风飒飒作响。
身周，江小小的衣物做碎片般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