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在与柳眉分别后很快就追上了同伴,随后和韩巡等人于次日清晨时分一同回到了酆都城中。
楚自闲见兄弟重新回到了队伍里,淡淡问道:“你们···告别了?”
江心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嗯···”
楚自闲依旧面无表情,可心中实则十分关心自己的兄弟,“她说什么了吗?”
江心回想起了柳眉与自己告别的话语,说:“没···没说什么,也许我们确实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江心话音刚落,只见他双目出神,在叹了一口气后又补充道:“如今地宫覆灭,不知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楚自闲撇了一下嘴,说:“阿心,你自己都遍体鳞伤了,还替她忧虑什么?这种女人可以同时在几个男人面前从容周旋,可不是你能应对的女子。你想想在你当初神伤憔悴之际她可曾管过你?哼,当初接受你礼物,花你银两时怎么不说你们不是一路人?以后她不管是生是死都再和你没有关系了。秦广王不过是在利用她,她却傻乎乎地将命卖给了地宫,而你如此用心对她却只换来了伤痕累累。你在烟火大会过后与她吃饭时还在替她着想,不让她多喝杯中之酒。可你怎知她在执行那些恶心任务时,早已和别的男人喝过多少酒了?”
“自闲,我知道了···”
楚自闲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太直,于是在轻叹一声后换了一种语气问道:“阿心,你···恨她吗?”
江心痴痴地说道:“恨?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她,让她误入歧途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怪自己无能,无论是她的心还是人都没能留住。之前,我曾将自己每次不顾一切的努力以及每次精心准备的礼物都幻想成了是我们之间问题的终结,然而在如梦初醒后我才发觉,那只不过是精卫填海中的一块石子而已。她的心长了翅膀,飞进了另一个梦中。一如从前,从未改变。或许就是柳妹说的,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毕竟她曾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还是希望以后她能够开心幸福。”
楚自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了。”
说到这里,顾昔朝和冀嫣然走了过来。
“江大哥,伤口还疼吗?”冀嫣然问。
江心脸上随即扬起笑容,道:“多亏了你,已经好多了。”
“对了阿心,咱们在鬼判殿意外发现的那张图可还在吗?”顾昔朝问。
江心听罢连忙在怀里摸了起来,很快一张残破的牛皮褐图便被他小心翼翼地从轻羽珍甲的内侧取了出来。
“还好还好,我一直放在宝甲里,没有被血水侵湿。”
江心将图轻轻展开放在了众人面前,由于之前在鬼判殿意外取得图谱时并未能仔细查看,眼下回到了酆都城中才终于得以一睹真容。
冀嫣然盯着这张图谱,脱口说道:“好奇怪的东西。”
这是一张硬硬的牛皮残图,它之所以会令冀嫣然感到奇怪,乃是因为直至此刻大伙才发现图谱上被人画了诸多的标识与路线,而且不难看出画图之人当时应该十分匆忙,因为图上种种看起来很是潦草,像是有人在危机时分急促所做。
除此之外,几人还发现图上的几个角都是残缺的样子,像是被人故意了撕开一样。
“如此说来这应该只是原图的其中一部分而已。”顾昔朝推测道。
冀嫣然又反复看了几次,好奇地问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江心说:“不会是一张藏宝图吧?”
“不管是什么东西,它能让温誓和秦广王都视为珍宝,就一定非同寻常。阿心你还是先把它好好收起来,切不可丢了。”楚自闲说。
在从地宫返回酆都的路上,顾昔朝为冀嫣然简单讲述了三人此行发现的一些秘密,其中便包括归一宗与地宫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温誓是不能相信了,这残图之事又不可能去问秦广王,日后我们行走江湖都不知究竟该信任谁了?”江心叹道。
说到这里,几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江心,楚自闲,顾昔朝一起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道:“名宿山庄!”
“名宿山庄?”冀嫣然不解地问。
楚自闲说:“名宿山庄在武林中是与归一宗齐名的门派,号称‘东宗西宿’。我们三个倒是与其庄中之人有些交情。”
江心恍然道:“对了,咱们可以去找子鼠大叔和玉兔姐。”
顾昔朝点了点头,说:“一提到子鼠前辈就总让我想起在开封他为破坏地宫阴谋,曾散播谣言戏弄各派掌门时的滑稽场景。”
冀嫣然听到几人说得兴致勃勃,不禁好奇心大作,缠着顾昔朝询问其中缘由。
正当三人准备为她讲述之前一个个精彩的故事时,金木镖局的队伍却停止了前进,纷纷站在原处。
“怎么停下来了?”冀嫣然问。
江心朝前看了一眼,说:“没事,这次大战使得镖局里不少弟兄都受了伤,老爹要尽快将伙计们送回镖局养伤,好好休整一阵子。眼下应该正在采买一些回去路上的干粮和物资。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江心迈动步伐走到了队伍的前端,来到其义父韩巡的身前。
“老爹,我来吧。”江心从韩巡手中接过一袋重重的草料,转身放到了马背上。
在一番忙碌过后,江心把残图之事连同温誓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其父韩巡。
而当韩巡得知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后,一时间惊得嘴巴都忘记了合上,“想不到温誓这只老狐狸在暗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恶心事。两年前,江湖上除了咱们金木镖局外还有一个名曰元宝镖局的门派同样做得风生水起,只不过他们并不认同温誓的武林地位,处处与其作对。之后我便听说元宝镖局的总镖头被人于夜中暗杀,想来也一定是温誓做的好事了。”
“若不是我与自闲昔朝误打误撞发现此事,不知大伙还要被温誓骗多久。”
“老爹明面上先不和老狐狸撕破面子,不过我金木镖局可再也不会听他们的指令了,亦再不会被归一宗的人所驱使。”
紧接着,江心又向韩巡问询了残图之事,可凭韩巡之见识竟也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关于图谱的传闻。
“老爹,我和自闲昔朝商量过了,我们想去趟名宿山庄。其实当日镇妖比武大会结束后,我们已见过名宿山庄的子鼠和玉兔前辈了。”
“哦?”
“对了,老爹。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一路走来,有个很是神秘的名字已听人提起过多次。”
“是何名字?”
“五指城。”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五指城和地宫一样都是近年来武林中新崛起的组织,而且其势甚至要远超于秦广王所创立的地宫。不过这个组织和地宫可谓完全不同,他们行事怪异,亦正亦邪。有很多江湖中人都曾说被他们害过,而五指城众的下手方式也往往出奇得狠毒,其城主黄粱相比于地宫首领秦广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魔头。不过也有人说曾在危难之际受过五指城的帮助,甚至表示相比于‘东宗西宿’,五指城才是这个江湖的希望。”
“哦?这可奇怪了。”
“爹曾听说过名宿山庄网罗江湖情报的本领乃是武林第一,你去趟那里也好,毕竟归一宗之事同时也关系着咱们镖局的安危。你们若真能见到陈老爷子,无论什么疑问一定能被一一解答。不过有一件事你可得记住,就算是老爹我,在名宿山庄陈老爷子的面前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辈,你若能见到他可不能失了礼数,丢了咱们金木镖局的人。”韩巡认真告诫道。
江心点了点头说:“放心吧,老爹。”、
父子俩说完正事后,韩巡轻舒了口气,他那敏锐的目光在江心脸上一扫而过,随后问道:“你···好些了吗?”
江心随口答道:“嗯,冀姑娘家原来是开药铺的,她处理起伤口来很是娴熟,已经好多了。”
“老爹不是问你这个。”
“嗯?”
韩巡缓缓说道:“之前你在家的时候有段时间从早到晚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镖局里的账都算错了好几笔。可从你离开鬼判殿开始,老爹发现你好像恢复了不少。”
江心不由发出了“啊”的一声,随后小心问道:“原来老爹你早就看出来了。”
待韩巡说罢江心才隐隐发觉,在方才与柳眉道别后除了有几分熟悉的黯然忧伤外,自己心中却恍然升起了一丝解脱的感觉。
韩巡继续说道:“傻小子,你以为老爹每天就知道走镖护镖呀?从小到大你的心里有什么事,脸上就写着什么字,我是你老爹自然能感觉得到。不过你已经长大了,有些心事你不愿意说老爹也就不必追问。路是你自己的,你也该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说到这里,韩巡又笑了笑,说:“不过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韩巡都相信自己的孩子,永远支持你。”
听到义父的言语令江心沉默了片刻,须臾过后江心缓缓说道:“谢谢···爹···”
韩巡轻抚着他的后背,嘱咐道:“时候不早了,老爹得带着受伤的兄弟尽快赶回镖局。你们此行前往名宿山庄路上还需多多留心,虽然秦广王损失惨重连老巢都被人端了,可地宫的精锐尚在。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鱼鳃鸟嘴六将,包括孟婆还都在,你和你的朋友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知道了,老爹。”
话到此处,远处的刘白已收拾好了金木镖局的粮草行装,随即向韩巡喊道:“总镖头,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返回漾城了。”
听到刘白的催促,韩巡突然向着冀嫣然等人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弯下腰来神秘兮兮地向江心说道:“阿心,这次老爹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江心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