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几声,纵然江心已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闪开,但这毫无征兆的偷袭却完全令他猝不及防。几枚银针正巧映衬着二人脚下的银色擂台,让人更加防不胜防。
在比赛刚一开始,江心便被敌中伤,更有一枚银针直接钻进了他左臂的肉中。
看到这一幕,坐在帷幕中金木镖局中人很快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因关心其少镖头的伤势,刘白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大骂罗饰乃是只会趁人不备发动偷袭的杂碎。
江心在受伤之后缓缓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手臂很麻但他能感觉到好在罗饰的暗器上没有涂毒,否则自己仅凭这第一击就将要失去比赛的资格了。
当今武林使用暗器的高手十分众多,而飞花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帮主罗险江湖人称“滴血飞花”,传闻他随手摘下一朵花瓣也能如同飞刀一般见血而落。
想到这里,江心再次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凭借“袖剑四绝”和灵活的身法与罗饰过起招来。
不过两人争斗的时间越长,江心就越是倍感压力。罗饰的武器乃是怀中宝扇,对方总会冷不丁地从扇骨中射出银针,而且在其衣角裤腰处还有数个藏有暗镖的口袋。罗饰能在瞬息之间迅速将暗器从口袋中拈来,如同飘舞的飞花一般,令人疲于提防。
再加之江心的左臂还有一根银针没有取出,这让他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很是被动。
没过多久,又一枚暗珠打来,正中江心的胸膛。这顿时令他咳嗽连连,好像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
坐在席位中的飞花帮帮主罗险看到儿子频频得手,随即带着一票帮众起身叫好。
不远处的韩巡攥着拳头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想道:“阿心,你可得给老爹争口气!可不能倒在这个兔崽子的脚下!”
罗饰连连得手开始有些志得意满,就在他又射出了一枚暗器的空挡,江心瞅准机会,侧身躲过,随后果断按动袖剑机关近身攻去。
罗饰见状急忙迈步后退,暗器高手往往都不是近战强手,放敌人近身缠斗乃是他们的大忌。
江心见状嘴角一笑,他正要挺着剑乘胜追击。
忽然!在他的余光处竟看到台下有一抹身影···粉色的身影,正踮着脚尖注视着自己。
“那是···柳眉?!!!”
那一刻,江心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全在一瞬间竖了起来,他本能地将注意力都从罗饰的身上收回。
紧接着,这位紫衣青年急切地向台下望去,不停寻找着刚才那抹倩影。
没一会儿,那袭粉色终于再次被他捕捉。
一缕失望之色顿时从男子的眼眶溢出。
令江心感到无比可惜的是台下的那名女子并不是梦中的柳眉,仅仅是一个恰巧也身穿粉衣,前来看热闹的普通女子。
罗饰不知江心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奇怪举动,他听到了江心的喃喃默念,只是没有完全听清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
“呵,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没有赢得比赛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女人玩玩了?本公子所识的女子众多,若是你如此认输,我倒是可是介绍给你几个。”罗饰一边轻轻闪着宝扇一边嘲讽道。
立于他面前的江心并未回答,只因那名被认错的粉衣女子不由令他再次回想起了昨晚的梦。
近日来,柳眉在梦中那些不对劲的行为让他愁眉紧锁。
“哼,没胆和本公子对拼就滚下去吧!”罗饰在叫喊之间突然掷出一枚暗镖。
然而,几乎是同一瞬间,罗饰脸上的表情却骤然惊变。
江心面对这次进攻竟然连躲都未躲,就连中镖后的身体也是半下未动。
“这,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罗饰注视到江心的身体陡然一颤,嘴里开始不停地默念着什么,就连他刚才充满斗志的目光也开始渐渐变得无神。很快,一缕缕鲜红的血丝像肆虐的毒气一样迅速蔓延到了整对眸中,罗饰甚至从其眼中恍然看到了一丝邪气。
台下的楚自闲和顾昔朝同样注意到了这股异样。
楚自闲问:“阿心的样子好奇怪,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顾昔朝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道:“眼下的江兄和上次在莲花村击杀鬼王时的表情很像,咱们一会儿见机行事!”
此时的罗饰被这股莫名的杀意所慑得有些害怕,双脚也不由地向后退却两步。
接着,他稍稍定了定神,抬手飞出一镖想要试探一二。
只听“乒”的一声,这一次江心扬起袖剑,无比精准地将那枚暗镖打飞了出去。
“唔!”台下一声惊呼,不明所以的人们还以为江心是由于多次中招,因痛发怒。
此时在江心的脑海中不断传来一种气海翻腾的眩晕感,耳中也在不停地响起一阵躁动的耳鸣声。
罗饰见状暗觉不妙,他不知道江心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而且隐隐觉得自己若想获胜好像已没那么简单了。
他趁机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还有坐在帷幕中的帮主父亲,心中不禁念道:“父亲和帮中弟兄都给予了我厚望,就算不能等到最终的‘轻羽珍甲’和‘姹紫嫣红’温柔小姐,我也绝对不能败在这小子的手上,否则我罗饰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立足?”
在赛前罗饰曾打听过江心的背景,知晓对方乃是无门无派的一名小卒。稍作思考后,罗饰以一种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小子,你无需在本少爷面前装神弄鬼,只需给我记住一条!要是你敢赢了这场比赛,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两个朋友,小爷一定会让你永无宁日!”
“······”
江心听后缓缓转过脸来,他眼中的血丝与狂煞之气已漫步全身,罗饰威胁的话语好似为江心解开了最后一道封印的大门,霎时间令他狂意大作。
突然!江心手握袖剑,以迅雷之势向罗饰急速冲去。
罗饰大惊,他瞅着来势汹汹的江心,恰似一位挥舞着镰刀的夺命死神,刻在他面上的凶意狂气完全不下于地宫的十大阴帅。
罗饰急忙将扇中的银针一齐射出,这时正在擂台上狂奔的江心脑海已是一片空白,在他心中忽然飘起了一个反复出现的声音。
如果不将面前这人打倒,下一幕就将是满身伤痕的自闲和昔朝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面对罗饰的暗器,江心凭借灵巧的身手闪掉大半,剩余的几枚银针他索性不管不顾,直接令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这小子疯了!快,快来人啊!!!”罗饰见对方已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不由惊慌失措大声喊道。
只听“咔嚓”一声,江心一剑击飞了罗饰手中宝扇,紧接着又回身一脚将他重重踢飞,力道之大似乎把对方的肋骨都踢断了!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须臾,一片欢呼声顿时于四面八方一同响起。人们并不知道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为了这场难得一见的精彩比赛而欢呼呐喊。
另一面,坐席上的飞花帮帮主罗险青筋暴起,急忙命令帮中弟子抬起儿子送往就医。
江心在狂意大作之时被观众的呐喊声稍稍拉回了一魂半魄,在余光中他隐约看到了台下那两位焦急的好友,又看到了台上那无比开心的老爹韩巡及刘白等人,还有温怀、易典、何人及和云苏他们。
江心脸上表情很是痛苦,这种情况下楚自闲无法上台吹奏尺八让他平静下来,江心只能咬着牙欲尽力恢复理智。
“···不行,我不能在众人面前出丑。”
就在这时,江心竟忍着疼痛将刚才罗饰掷到自己胳膊里的几枚银针咬着牙取了出来,剧烈的痛感让他顿时清醒了回来。
江心一边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除了上次击杀鬼王之时,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仅如此,如今我就连许多在离开漾城之前的事情也越来越难以想起,难道是因为我每次梦过之后又恰巧受到了外界刺激的缘故么······”
就在这时,于银色擂台下忽然爆发了一片争吵。
“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这小子说他杀了十大阴帅的鬼王是不是?”
“哼,就凭他?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除掉地宫的一流杀手呢?”
“不过话说出来,好像确实有段时间没在江湖上见到鬼王露面了。”
“哼,不管鬼王是不是他杀的!此人敢把我们少帮主伤成那样重,我们飞花帮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放你娘的屁!只许你们少帮主出手偷袭,还不许别人还击了?哼,实话告诉你!上次我们有同门被地宫暗杀,我怀疑就是你们飞花帮付钱让地宫做的!”
“娘的!你说什么,想找死是不是?!”
眼见台下忽然大乱,端坐于北侧席位中的温誓微微抬了抬手。他身边的温怀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了江心的银色擂台上。
“诸位勿躁,在下与江兄相识,确实听过他击杀鬼王,击退鸟嘴之事。”
温怀的性格随和且毫无架子,因此他与武林各派的关系皆十分融洽。故而他一开尊口,台下便顿时安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武人仍在不停感叹着这位打败了罗饰的青年竟然还除掉了令他们无比畏惧的地宫杀手。
温怀舒了口气,紧接着他代替琴棋书画直接宣布了江心的获胜资格。
江心确实是靠一己之力打败了罗饰,除了飞花帮的少数帮众外,其余人也并无异议。
没过多久,台下的吵闹之音便逐渐淡去。
“江兄,没事吧?”温怀转身问道。
江心摇了摇头,说:“多谢温兄关心,在下除了臂膀酸痛别无大碍。”
“如此便好,小弟恭喜江兄晋级。那日于酒楼初识江兄,却没看出来你竟有如此好的身手。在下十分期待明日你与家兄的最后决斗。”
此刻的江心恍然发觉,因自己赢了飞花帮的罗饰,温狩又因第一场的吕铠受了重伤而直接轮空。所以自己竟在不经意间已有了站在金色擂台上,一夺“轻羽珍甲”的资格!
台上的紫衣青年缓缓转过身体,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位于会场最中间的终极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