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钟离红与其手下交谈之际,江心随即走到了一个角落,将那两幅宝图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番又藏在了怀中。
这一次江心虽又成功击杀了一位十大阴帅,但他的行踪却已被地宫杀手发现。江心思索再三觉得鱼鳃临死前所言秦广王之事应该并不是虚张声势。倘若地宫大军真在附近的话,那自己再去打探其他三幅图必定是危机四伏,搞不好连那两张已经到手的残图也要弄丢了。
江心想了想果断决定放弃打探残图之事转而北上,若是现在就出发的话说不定还能追上自闲昔朝他们。
想到这里,江心缓缓回过身去望了一眼钟离红。此时这名红衣女子正与她的手下围在了一起,帮他们检查着伤势。江心回想起她刚刚无视自己时的那副冷傲神情,不禁撇了撇嘴没再上前自讨没趣,他随即背起行囊转身朝着漾城方向径直离去。
在茶棚边,一位色字堂的女堂众说道:“堂主,想不到这群地宫贼人也盯上了咱们所寻之物。眼下咱们是否还要继续在凌霄堡附近搜索?”
钟离红将软鞭重新别回了腰中,说:“传闻那些都掌蛮人民风彪悍,咱们又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为了避免再添不必要的伤亡,不能再强行上山了。你们先和其他堂众一同返回城中向城主复命,就说我们遭遇了地宫伏击,凌霄堡在其新任堡主阿云的统领下又早有防范,壁垒森严。色字堂只能停止寻找,回城休整。”
“遵命。那堂主你呢?”
钟离红向着北方望了一眼,说:“我还有些私事要办。”
说罢,她将身上的银两都发给了那些受伤的属下,令他们在回城的路上买些上等草药尽快敷上。
接着,一名男堂众又上前问道:“堂主,那个人该如何处置?”
说着,所有人皆缓缓看向了即将消失在远处的江心。
“刚才大家都看清了,在那小子身上竟然就藏有一幅城主令我等所寻的宝图,看来昔日地宫老巢被毁之时秦广王的那张残图正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钟离红一边望着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一边冷冷说道:“这个,我自有打算。你们先行一步,早日回去吧。”
“堂主,听鱼鳃死前所言那秦广王可能就在附近,您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知道了。”
在另一面,已然踏上回家之路的江心正在一边走一边乱想着,不知自己出来了这么久镖局的生意运作得怎么样了?不知刘白大哥他们有没有替自己管理好账目?不知莲花村徐侠那小子是不是还是老样子?不知溪水镇的那位商姑娘还在不在?
江心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家乡附近之事,心情也在不经意间大好了起来。
然而正当江心准备放缓步伐稍作休息的时候,他的眉头却忽然紧皱,立即警觉了起来。
因为江心发现在自己身后的方向似乎有人跟了上来,不过当他用余光仔细扫视了一番后,那紧握着的拳头又稍稍松了下来。
他发现身后并无大队人马,在距离自己近百步的位置仅有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正在缓步前行着。那人脸上还是一副冷傲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欠了她一锭银子许久未还一般。
江心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为了嘲讽鱼鳃时曾将怀里其中一幅残图亮了出来,所以这个女人才会一路尾随自己想要打那幅图的注意。
不过江心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她若想将宝图抢去的话为何不在自己准备离开茶棚的时候就和色字堂的人一起动手,反而于此刻才只身一人尾随而来。
江心没再多想,只希望能快点甩掉这个奇怪的女人。
很快他便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最后直接一溜小跑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终于在一炷香的功夫后,当江心再次扭头看去已全然不见那个女人的踪影。
为了确保安全,他还故意躲在路旁一棵树后向自己来的方向瞄了好久。
这一次他确定再也没人跟着自己了。
江心终于松了口气,得以继续放心赶路。
藏于云朵之后的太阳在不知不觉间已飘到了行人的头顶上,甩掉“追兵”后的江心又独身一人赶了约一个多时辰的路。终于在晌午来临之时,他的肚子再也坚持不住,发出了咕咕的抗议。
江心一边摸着肚皮一边回想起自己早上不过只吃了一个巴掌大的榴莲饼,另一个还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咕”,又一声来自于五脏六腑的抗议从其腔中悍然飘起。很明显江心对肚皮的轻抚安慰并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他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空中的骄阳,却越看越像一枚吱吱冒油的煎蛋,而它旁边的朵朵白云似乎也变成了一碗碗冒着香气的白米饭。
“不行,我得先吃点东西。”
江心咽了咽口水,随即向附近一个村落走去。
“临走的时候把大部分盘缠都交给冀姑娘他们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不到五两银子,想要坚持回漾城可得省着点花了。”
江心一边掐着指头一边随意走进了一家小店,可是当他刚迈进半条腿时却又突然像是被雷劈中一样,顿时睁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
在后退之时,江心的左脚不慎踩空,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藏在门后的江心如同见了鬼一般,迅速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着店内偷偷张望。
此刻,在店中正有一个冷艳貌美且身着红衣的女子。此人不仅以一根酒红色的绳子束起了长发并且在其腰间还十分乍眼地别了条细软长鞭。
“就是那个女人没错!”江心收回了目光,依着门框自语道。
不过当他再次偷偷探出脑袋向堂内瞄去时,却又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端倪。
看样子堂内的钟离红并没有和其他食客一样在喝酒吃菜,更没有在此埋伏自己。相反,这是江心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睛如此不信任,那面前的钟离红竟然正在店内做着擦桌拖地的杂活。说话间,正巧有一桌客人酒足饭饱离席而去,钟离红见状便随即上前收拾了一桌的狼藉杯盘。
这一幕可是让江心彻底傻掉了,此刻的他就像一位被酒精灌满了大脑的醉汉,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故意如此,好引我进入店中再关门夺图?可这家小店是我随意挑选的,这个女人又不是算命先生怎会未卜先知······”
江心眉头微皱恍然想到,在他离开湖畔茶棚之时好像看到钟离红将身上的盘缠都分给那些受伤的属下们。难道人家根本就没有跟踪自己,只是正巧顺路而已?眼下那女子不过是因为身上盘缠用尽,所以才在路过的酒店里帮忙赚些小钱?
想到这里,江心又一次向钟离红忙碌的背影投去了目光,不过这一次他双眸里的神情已大不一样。
“这钟离红长这么漂亮又是五指城的一堂之主,竟然甘愿做这种粗活来自食其力,着实是少见。”
不过江心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此事太凑巧了,他在附近的摊铺上买了些便宜的干粮便匆匆离开了这个村落。
江心刚走没多久,忙碌了半天的钟离红用自己赚来的钱买了些零嘴。一盏茶的功夫后,她也逐渐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在女孩离开那家的小店之时,老板还在不停地夸赞其干活细腻做事认真,并且希望钟离红能就此留下当个长工。
钟离红自然没有答应,一口谢绝了老板的好意。
半个时辰过后,已经走了许久的江心正坐在一个路口边的石头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临时歇脚。
就在这时,同样赶了半个时辰路的钟离红顺着江心来时的方向慢慢追了上来。
等女子来到路口处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正在歇息的紫衣青年,然而接下来钟离红却仍和在湖畔时的反应一样,只是在不经意间向江心瞥了一眼便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超了过去。
江心一边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自语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反而还在茶棚那里帮她一起对抗鱼鳃,她却怎么总是和我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碰头,虽然江心对这位“五指绝色”的好感早已被她傲慢的态度磨得烟消云散,但也许是因为二人的目的地在同一个方向的缘故,他们走走停停一直用余光瞄着左右想要甩掉对方。但他们越是不想看到对方,却越能再下一路口再次相遇。
时至申时,这一红一紫在自认为已彻底远离了对方后却又一次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江心索性鼓起了勇气准备上前对那个女人发出一声质问,“你究竟居心何在,为何始终跟着我?!”
然而,当他快步走到钟离红面前时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厉声问道:“你究竟居心何在,为何始终跟着我,甩也甩不掉?!”
“啊?!”江心不禁张开了嘴巴,他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问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回答我的问题!”钟离红精致的面庞上扬起了丝丝怒色,其中一只手已在不经意间按在了软鞭之上。
江心很快从懵然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叫道:“你这女人好霸道!我走的是回家的路,谁有闲工夫会一直跟着你!”
钟离红的小脸被气得通红,质问道:“那你为何一直出现在我前后?”
“废话!我回漾城就这一条路,想摆脱你又摆脱不掉,当然不是在你前面就是在你后面喽!”
紧接着,钟离红又要开口想反驳些什么,江心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说:“你也别再忙着训斥我了,这次我让你先走。一个时辰以后我再出发,这下您钟离大堂主该满意了吧!”
看样子,身为堂主的钟离红好像很少被人这样教训。此时的她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钟离红怒气汹汹地将江心一把推开,二话不说拂袖而去。
江心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骤然收回,低声道:“自从我随着自闲昔朝踏入江湖以来已见过了不少女子,但今日我才算是见识到了。若说武林中哪位女子最漂亮实在难以评论,但若说谁最莫名其妙则非这个女人莫属!我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把她算入武林五娇娥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钟离红自离开江心后连头也没回,一直走出了很远的路。而这一次她确实没再见到那个可恶的男子。
女孩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歇,她始终望着北方的天空一路前进,因为在她心中还有一件比寻找宝图重要百倍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天渐渐暗了下来,钟离红之前还能偶尔看到几个路过的行人,可由于天色渐晚的缘故,这条笔直的幽径上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突然,女子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停止。
钟离红站在原地缓缓回过了头,凭借自身的直觉她明显感到有人追了上来,而当她再度细细听去时发现来人好像并不是那个叫江心的家伙,因为从远处的脚步声听来像是有许多人。
钟离红正眯着眼睛,向身后的一片昏暗望去。
“啊!!!”
突然,一张孔武有力的手掌于瞬息之间迅速捂住了女人的嘴巴,将她一把拉到了旁边的草丛之中。
“嘘,别出声!是我!”
钟离红奋力挣脱了敌人的束缚猛然回头看去,那个突然出现把自己拽进草丛里的男人竟然就是跟了自己一路的江心。
“天下男人果然一样!别碰我!你这登徒子果然没安好心!”
江心看起来很是慌张,他半蹲在路旁草丛中悄声说道:“姑奶奶,你有什么疯等过后再发。你要再大声叫喊,咱们的小命可就都玩完了!”
这时钟离红的情绪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她并不清楚这个姓江的所言何意。
江心一边努力调整着呼吸一边轻轻抬起手,指向了她方才所站的位置,说:“你看···”
钟离红将信将疑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只见这条幽暗的小径不知何时飘来了无数鬼影,他们面上都带着一副红眼獠牙的面具,手中短匕透出寒光阵阵。而当钟离红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抹鬼影上时,不由微微发抖,心中暗道:“鱼鳃说得没错,他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