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在昔日召开镇妖大会之地,归一宗的人再次搭起了一个瞩目的高台。不过这一次在高台之上并没有坐着什么武林名宿,更没坐着什么宗师掌门,而是立起了一根高高的柱子,在其正下方则有一名纤弱的女子被双手束缚,牢牢地绑在了柱子前面。
此时的柳眉经过了数日煎熬,面色已开始发白,就连眼睛也很难睁开,浑身上下尽显憔悴之意。
虽然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飘起雨来,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在场众人的热情。
被温誓邀请而来的那些武林人士皆立于高台之下,他们分列两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即将任人宰割的地宫妖女。
尽管此次名门正派中的火刀堂展明庭和金木镖局韩巡都没有应邀前来,但这场盛会却迎来了不少无门无派的习武之人,甚至还有许多开封府的地痞流氓与色鬼无赖。
在武林五娇娥中,崇龙教的“俏紫龙”关水吟及名宿山庄的“玉兔”汪娥都是深居简出,很少与各大门派主动打交道。归一宗的“姹紫嫣红”温柔更是被其父温誓视作掌上明珠,除了曾在镇妖大会昙花一现外,同样很少露面。至于那位“五指绝色”钟离红则更不必多言,江湖中无人不知她对男人恨之入骨,身后更有强大的五指城作为靠山,寻常的武林人士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可以有幸一睹其容了。
正因这些武林中人很少有机会能一睹武林五娇娥的风采,又因他们还听说今日每个人都可能有机会对那早已无力反抗的孟婆一亲芳泽,故而这些来自于江湖各地的武夫皆蜂拥而至,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这场精彩的热闹。
狂风剑派的少门主易典站在了其父“狂风剑”易飞的身边。今日的易典显得很不情愿,无奈问道:“爹,咱们上次在鬼判殿那里抢了那些带血的钱就已经很难看了。您这次为何又要答应温大侠,来欺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这岂是武林豪侠该做的事情?”
易飞听出了儿子语气中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傻孩子,人家都抢,我们不抢那咱们狂风剑派的实力就会被人甩在后面。人家都来参加唯独我们没有出现,那狂风剑派的名声就会被人淡忘,逐渐落寞。爹也是为了咱们门派,为了你的将来才不得已而为之。”
“······”
与狂风剑派紧挨着的是何人及所在的双武派,其实自从其掌门卫起被秦广王等人复仇暗杀后,“双剑”何人及便成了双武派的实际领袖。
一名年轻的弟子上前低声说道:“掌门师兄,我听说温誓大侠已改变了主意打算留那女人一命。”
另一名派中的高手也上前说道:“温大侠是想将孟婆当做筹码,用以拉拢武林各派。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们一会儿该怎么办?”
何人及随即冷冷说道:“敢擅自上台出丑者,即刻逐出门派。”
空中的乌云随着气流的摆动而越聚越密,何人及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了台上那个可怜的女人,低声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就在紧绑着柳眉的长杆旁,归一宗的人于一时间一齐现身,登在了这座高台之上。
四大天王与梅兰竹菊分别跟在了温狩及温怀的身后,而那名看起来仍旧光彩熠熠、正气凛然的温誓大侠则被一众高手围在了高台的正中间。
站在温誓右侧的温怀因近日发生的事情对父亲颇有不满,他虽已在私下劝了多次但皆毫无作用。于是温怀一早就将昨夜发生之事告诉了他的二哥,希望温狩的劝说能让父亲悬崖勒马,放弃这个令人所不齿的决定。
温狩站在高台思索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温誓面前,问:“爹,我听怀弟说昨夜四大天王曾对那个女人欲行不轨,他们说是奉了您的号令?”
说罢,温狩犀利的眼神冲着那四个男人骤然一扫,使得四大天王顿时心生畏惧,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是和我打过招呼,反正这个女人今日就要从我们归一宗中离去。四大天王多年来为咱们父子立下了众多汗马功劳,让他们偶尔放松放松也无可厚非。”温誓毫不避讳地说道。
温狩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爹,您是与名宿山庄陈老爷子齐名的大侠。岂可纵容手下行不义之事?又在天下豪杰面前以一个女人大做文章,这岂是大丈夫所为?以孩儿所见,今日之事不如···”
温誓随即将头转了过来,冲着温狩厉声道:“孩子,昔日幽冥大战之时咱们没能将秦广王之流尽数铲除,以至于留下了后患,使得双武派的卫掌门等人皆死在了那群复仇恶鬼们的手中。你可知,因为此事我归一宗在江湖中的地位已于不知不觉间下降了甚多。爹只能趁着这次机会重新建立我们的威信。自古成王败寇,爹敢断言我们今日若跌下了神坛,明日在这江湖中就会像腐烂的食物一样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还有可能会为你的怀弟柔妹惹来性命之忧!”
“······”在向父亲提出建议时,温狩本已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然而在听完这番话后,温狩却变得一言不发,在沉吟许久后只能重新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温家父子互相交谈的时候,台下那些心潮澎湃的男人们却早已迫不及待,高声呐喊了起来。
“这小骚蹄子,光是看看,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温大侠,这么惑人的尤物就这样杀了简直太可惜了!若是能将孟婆送给我,从今以后在下这条小命就是温大侠您的了!”
“温大侠,只要能我得到这个女人,就算让我明天就去和蒋器、黄粱他们拼命,我也愿意!”
“送给我!”
“送给我!”
“娘的!是老子先说的!你凑什么热闹!”
“谁敢跟我抢女人,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温誓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台下的武夫们便已乱做了一团。
面色冰冷的温狩将手中三尺长枪重重地击在了地上,方才还吵闹不止的人们见状顿时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温誓向台下扫视了一圈,继续用他那看似和蔼热情的语气大声说道:“半年前,那些地宫贼人在各位侠士的精湛武艺下大败而去,就连鬼判殿都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粉粹。如今秦广王等人也只能苟延残喘,再不敢与我们正面对战。”
听到温誓的这番话,台下的易典不禁撇着嘴小声嘟囔道:“地宫老巢是江兄他们拼了命才烧毁的,和你们有啥关系···”
台上的温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今的地宫虽已不足为虑,但江湖中另一个势力五指城却仍是毫发无损,处处兴风作浪与我正道武林作对,残害了众多正道精英。”
接着,温誓指着瘫坐在地的柳眉说道:“我归一宗身为正道领袖仍然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若哪位英雄愿为正道武林再立奇功,愿与我温某共进退,愿与地宫及五指城之势力舍命搏杀!我温某便将此女送上,决不食言!”
听完温大侠的一番“慷慨陈词”后,人群中的何人及露出了一缕十分不屑的蔑笑。
然而,何人及的反应在这一片人声鼎沸之中不过只是寥若星辰罢了,相较而言更多的则是一群早已被欲望之火点燃的狂热信徒们。
“我来!”
“给我!”
“温大侠,从此以后我的命就是您的了!给我!给我!”
“他娘的,别和我抢!从今日起温大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温大侠求求你了!把这个女人赐给我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很快,台下的那群男人就争先恐后地抢了起来。
温誓表面依旧平静,但在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大会的进程完全在按照他的预想所一步步进行。
站在台上的温誓望着那些仅被他只言片语就甘愿把命都卖给自己的蠢货,感到了无比的满意。
台下甚至已经有人在呐喊就算这次抢不到孟婆,日后一定还有机会能够抓住五指城的“五指绝色”钟离红。
“我们唯温大侠马首是瞻!”
“哈哈,跟着温大侠就有用不完的钱和女人了!”
“哈哈哈!”
正当大家还在交头接耳之时,于台下飞花帮的人群中缓缓窜出一人。此人外貌俊秀,手持宝扇,几个起跃便奔到了台上的柳眉身前。
“飞花帮,罗饰。”不远处的温怀自语道。
罗饰朝着柳眉春光乍泄之处偷偷瞄了一眼,随后说道:“小美人儿,你也看到了站在台下的尽是一些不知怜香惜玉的村野莽夫,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
说着,罗饰就要抬起手来朝着柳眉雪白的肩膀一把抓起。
然而柳眉的身体已很是虚弱,又被数根粗绳牢牢绑在了身后的柱子上,面对罗饰的无礼之举她根本无力反抗。
台下飞花帮的人见状不禁一边为自家少帮主鼓劲呐喊一边吹着口哨起起哄来。
被粗绳紧绑的柳眉自知今日已是在劫难逃,因她性格倔强刚硬,面对此情此景绝不甘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实她在昨晚就已暗下了决心,如果今日不能来个痛快就算自行了断也绝不便宜这群虚伪的宵小之徒。
台下的飞花帮主罗险正咧着嘴欣赏着其子的飒爽英姿。可他在恍然间却惊奇地发现,那孟婆脸上的表情竟忽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罗险愣了一下,随即冲着台上大声喊道:“那女人要咬舌自尽!快拦下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有一个无比矫健的身影迅速从场外掠入。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罗饰与柳眉身上,包括一旁温家父子在内的众多高手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人?!”罗饰惊讶地问道。
只见,那个掠至台上的身影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刚刚站稳便顺势击出一脚,重重地踢在了罗饰的身上。
罗饰本以为此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上来出风头的,根本没想到他会毫无征兆地向自己发动猛击。
这一脚的力度非常之重,罗饰立即喷出数口鲜血,朝着台下直直飞了出去。
这已经是罗饰第二次被人在这个地方一脚踢飞了,然而此时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前后两次将自己从台上一脚踢下去的竟是同一个人。
柳眉及时停下了自己的举动,她睁大了双眼抬头向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并不算高大却能让人感到无比可靠的身影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前。
恰巧就在此刻,始终于众人头上密布的乌云终于将体内的能量隐忍到了极限。只见“轰”的一声!一阵惊雷炸起,于开封城郊的空中霎时间激出条条闪电。
立于柳眉身前的那道身影随即蹲下来身来,柔声道:“柳妹,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