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堂堂的温誓大侠竟然会在比武大会上做手脚。”
“其实也很好理解,他定是想让温狩赢得荣誉,借此来巩固归一宗的武林地位,同时还能为其子日后的人生铺平道路。”
“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我还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关于什么图的传闻。”
在酆都城的城门处,有紫青白三个青年正缓缓从城门外走了进来。
千百年来,有很多人都相传酆都乃是凡间连接冥界的入口,同时也是亡灵归宿之地。但实则这里与寻常城镇几无差异,很是普通。
酆都城内气候温和湿润,这里虽不及洛阳开封那般宏大,但街道整洁干净,清新怡人,行人漫步于小巷之中不由能感到思绪平静,心生安逸。
昨夜江心打听到金木镖局连同诸多门派都出城去寻找地宫的线索,故而不在城中。他与楚自闲和顾昔朝便随便找了家客栈,今日天亮后几人也去酆都城外查找了一圈,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特别是在昨晚豹尾私自发动偷袭后地宫似乎低调了许多,酆都城内外再难见过一个地宫杀手,但这份诡异的安静并未带给正道联盟什么好的感觉。反而更加令大家紧张不安,如坐针毡。
顾昔朝仔细分析道:“地宫是靠雇主丰厚的佣金为生的,在他们的老巢鬼判殿内一定藏有数不清的财宝,可温誓却不管那些金银独独要抢一张未曾听说过的图,看来此物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至于他不想让其他门派得知此事,自然是想要独吞。不过这图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江心接着说道:“若是我们真能攻入鬼判殿,届时也可多多留心。”
三人渐渐走回了客栈附近,昔朝询问下午是否还要继续寻找地宫的踪迹,楚自闲想了想说:“我看咱们几个不必再找了,各大门派把附近都快要掀翻了,但数日以来却毫无头绪。仅凭我们三个人想要把秦广王找出来简直难于登天。”
就在三人说话间,有一名身着粉裙的女孩碰巧与江心擦肩而过。
因路上行人颇多江心本未在意,但当他走出几步后突然浑身僵硬,双腿即刻止住。
因为江心在恍然间竟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正是梦中柳眉身上的味道!!
江心猛然回头,直着腰在人群中来回眺望,可眼下在酆都的街道上均是普通的居民,并无那抹粉色的倩影。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胭脂香粉也并不止她一个人会抹,想来我又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顾昔朝看到江心没跟上来,于是回身问道:“阿心怎么了?”
江心抬起头说道:“我好像,呃···没,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说完,他又向后偷偷望了一眼,可仍无所获。
顾昔朝问:“快午时了,我们现在去哪?”
江心说:“咱们马不停蹄地赶了半个月的路,昨晚又帮易典击退了黑白无常,今天还在酆都城外走了一大圈,我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楚自闲掏出了自己的乐器,说:“我的尺八最近音调好像有些不准,我要找家店好好调一调。”
“我陪你去吧。”顾昔朝说。
“吱”的一声,江心独自一人回到了客栈,当他关上房门后身上就像绑了一块巨石一样立刻躺到了床上。
这几日在他脑中不知为何恍然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他已完全相信柳眉只是梦中的一个幻影而已,可令他伤神的是自己却又越发忍不住思念着她。
江心在躺下后困意顿时袭来,他侧卧着身体,目光出神地望着放在桌子上的那枚烟火信号,眼皮一垂徐徐进入了梦乡。
另一面,顾昔朝跟着楚自闲来到了一家买乐器的店前。
楚自闲问:“昔朝,要一起进来吗?”
顾昔朝笑了笑,说:“算了,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我在附近转转,你办完事记得叫我。”
“好的。”
顾昔朝一人走在酆都的街道上,很不巧这里一家书店也没有。他站在路旁发着呆,碰巧正有三位行人与他迎面走来,那是极其普通平凡却又幸福的一家三口。
一个扎着两条冲天辫的孩童正吵着想要阿父背起自己,母亲露出笑容将孩子一把抱起,让他坐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地向家中走去。
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的顾昔朝,望着这平凡又幸福的一家,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正当他因想家而微微出神之际,突然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无比嘈杂的声音。顾昔朝即刻看去,原来正有一位女孩在朝自己的方向奋力跑来,由于距离较远让人暂时看不清女孩的样貌,只能看到她与昔朝一样皆穿着一身明净的白衣。
路上行人见后纷纷后退躲开,生怕女孩会撞到自己。而这个姑娘之所以跑得如此之快,乃是因为在她身后有五六个凶狠的大汉正在一边叫骂一边追赶。
女孩离昔朝越来越近,他也和其他行人一样怕被女孩撞到,可这二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顾昔朝向左侧闪躲女孩也向左躲,女孩向右昔朝也恰巧向右迈出一步。
“哎呦!”不出所料,女孩一下子重重地撞在昔朝的怀里。
二人目光短暂交汇,不过很快女孩就一把推开了面前这个白衣男子。
顾昔朝愣了一下,这个冒失的女孩斜跨着一个彩色小包,里面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药之香。细细看去,女子比昔朝矮了一头,她的长相虽不似温柔姑娘和“玉兔”汪娥那样惊艳,但其五官分布均匀,轮廓流畅,皮肤也很是白嫩细腻,在她眼中仿佛还闪耀着一缕晶莹的光芒。
顾昔朝细细看去,恍然感到面前的女子就如同是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
不过这个女孩似乎对这个白衣男人并不在意,她正要起身继续逃跑可身后的追兵却已在眨眼间赶了上来。女孩没有办法,只好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无奈地躲在了顾昔朝的身后。
“是你?”顾昔朝盯着那些气喘吁吁的大汉们,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为首的英俊公子,他竟是自己和江心自闲的“老熟人”,曾在镇妖比武大会上暗算江心,最终被发狂的阿心一脚踢下银色擂台的飞花帮少帮主罗饰。
对面的年轻公子扇着手中宝扇,很明显他也认出了对面的白衣书生。
罗饰止住了脚步,轻蔑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家伙身边的小书生。在开封聚义时没有看到你们三个,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镇妖会冠军在听到了要和地宫真刀真枪拼命后,便吓得做起了缩头乌龟呢。”
顾昔朝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慢回头向身后的女孩问道:“姑娘,为何这些人要追你?”
白衣女孩躲在昔朝的背后,用一口悦耳的巴蜀口音说道:“这个登徒子想对我无礼,我就拿簪子扎透了他手下的胳膊。”
顾昔朝心想这白衣姑娘真是好大的力气,接着他又问道:“你可是认识他?”
女孩噘着嘴答道:“当然不认识。”
罗饰的手下见女孩似乎是想让顾昔朝替她出头,便开口警告道:“小书生,今天的事可和你没关系!别在这里碍我们飞花帮的事!”
顾昔朝有些紧张,他朝四下看了一圈此时江心和楚自闲都不在身边,而对面人多势众自己又不是对手,这让他在犹豫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发憷。
附近一些围观的行人看到罗饰等人来势汹汹并且还是习武之人,故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
女孩注意到了顾昔朝的表情,她不想连累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正准备迈动双腿从他身后走出来。
“姑娘,你就在我身后站着别动。”
“···?”
白衣女子睁大了眼睛,只见这个看起来无比文弱的书生此刻竟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五色笔,一动不动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知道凭我自己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但不管怎样,我不能放任不管,看着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顾昔朝鼓起勇气说道。
“······”女孩没有说话。
罗饰的脸沉了下来,说:“哼,本少爷可早就看你们不爽了!上次比武,姓江的那小子差点把我的肋骨都踢断了,这次我便连本带利先还到你的身上!”
听到了少帮主的命令,几名飞花帮的弟子忽然一起向前攻来。顾昔朝早就将五色笔横在了胸前,他先挥动铁笔挡下来一人的攻击,紧接着在余光之处瞄到一个飞花帮高手于远处向自己投出一枚暗器。
“乒”的一声,只见顾昔朝也急忙按动宝笔机关,两枚细小的暗器竟在空中不期而遇,在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后双双落地。
“哼,我自己来!”罗饰想要速战速决于是亲自上阵,他将宝扇轻轻一扇接着迅速对准了昔朝,扇中的无数暗镖正等着主人一声令下随后飞驰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的一侧骤然传来。
“飞花帮罗饰,看来那日阿心教训的你还不够!”
顾昔朝和女孩一起扭头,“自闲,你来了!!”
楚自闲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顾昔朝和白衣女孩的身前,罗饰眯着眼睛狠狠说道:“哼,看来你们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本少爷不管什么地宫杀手,今天先解决了你们!”
楚自闲毫无惧色,抽出尺八剑厉声道:“那就让我见识见识飞花帮的功夫究竟如何!”
围观的行人见双方要拼起命来,纷纷退到了最远处,生怕刀剑无眼会误伤到自己。
一个青袍青年,一个英俊公子。
一柄尺八之剑,一把暗器宝扇。
二人向前猛冲上去,正当扇与剑即将相击蹦出火花之际,突然一个极快的人影从人群中迅速闪过。一双锋利的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格挡下了二人的进攻,凭楚自闲和罗饰的功力竟无法再前进一步。
“他娘的!又是哪个杂种,今天敢挡本少爷路的,全都···”
罗饰刚骂到一半,那敏锐的目光随着话语的落地已逐渐看清了来人,随即便止住了叫骂。
“是你?”楚自闲也看清了面前青年熟悉的面貌。
“是我。”来人答道。
罗饰之所以没有继续叫骂,正是因为来人正是武林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剑客,双武派何人及。
“何兄,这是我与这几个小子的私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吧?”罗饰不满地问道,但语中的气势已比刚才弱了许多。
何人及面无表情冷冷说道:“飞花帮的事自有罗险帮主做主,当然轮不到我插手。不过此时正道联盟齐聚酆都,今日我已在城外搜索了三个时辰却仍一无所获,罗少帮主若是有自相残杀的时间不如也去用心找找地宫的老巢。你说,对吗?”
“你!”忌于何人及的实力,罗饰并未再废话。
他朝着顾昔朝和楚自闲狠狠瞪了一眼,随即一挥衣袖带着手下扭头离去。
“我们走!”
楚自闲收起了尺八剑,拱手道:“何兄。”
何人及也收起了自己的双剑,淡淡说道:“在开封时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听了何人及的话后,洛阳杨府招亲之事在楚自闲的脑海中悄然闪过,他的头微微低下,目光黯然道:“只是有事耽搁了。”
“如此甚好,当初在镇妖会上你我没有决出高下,如今正道联盟找到地宫老巢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待数日后与地宫的交锋中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何人及也不等对方作答,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远处。
楚自闲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暗笑一声,他和江心昔朝来此只是为了除掉地宫,再与他一争高低之事则本就没有什么兴趣。
一旁的顾昔朝轻轻叹道:“要是武林中多几个像何人及这样的人就好了。”
楚自闲听到了昔朝的声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回身问道:“对了昔朝,我还没问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和飞花帮的人起了争执?”
只见昔朝苦笑一声,缓缓回头看向了还藏在他身后的白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