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青衫公子十分警惕地质问道:“你是谁?竟敢在此冒充我?!”
而站在众人面前的楚自闲同样也是眉头紧锁,极为不悦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我?!”
冀嫣然的目光在这二人的面上来回飞转,问:“啊?这,这,这怎么出现了两个楚大哥?”
此刻,映在众人眼中的两个楚自闲无论是相貌、穿着、声音甚至是神情都一模一样。纵使大家与面前之人已朝夕相处了许久,可也实在难以分辨得出。
江心问:“难道我们已经被五指城盯上了?这两个自闲中的其中一位就是那位神字堂主巫随形?”
这时,面前的楚自闲再度大口斥道:“冒牌货!你既然主动来了,就别再想轻易离去!”
远处的青衫公子冷冷一笑,回道:“哼,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这时,一直未语的顾昔朝灵光一闪,迅速冲江心递去了一个眼神。
而一旁的江心似乎瞬间就读懂了同伴眸中的示意。
接着,江心快速向两名楚自闲瞥去一眼,随后又刻意将目光移向了他们的腰部位置。
站在三人面前的自闲一直无动于衷,仍在气势汹汹地盯着那位青衫公子。
而站在远处的那人在与江心的目光交汇后,则即刻心领神会,嘴角微微扬起。
只见那名青衫公子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了一柄他独有的乐器,接着将双手十分熟练地放在了尺八身上。
须臾,一股苍凉辽阔,空灵恬静的曲子缓缓飘起。此曲的曲风悠扬悦耳,不由让人陶醉其中。若静下心来细细品尝,便可在脑海中恍然看到一名孤独的游侠于天边海角独自漂泊。没一会儿,曲风骤转,又恍然变得十分高昂激扬。使脑海中的那幅画卷霎时变成了三五好友在青山绿水间纵马天下,好不快活!
那一缕缕音符不断从尺八的小孔中款款飘起,轻轻按摩着大家的耳膜,简直是一种享受。
一首曲罢,江心的嘴角微微翘起,盯着面前的“楚自闲”说:“尺八这种乐器极难,听闻传至本朝甚至已快要失传。我所认识的众人中也只有自闲一人会奏。所以,我想别在你腰间的那支尺八应该不过只是个摆设罢了。巫随形,你太蠢了,竟挑了一个你最不该假扮的人!”
只听“嗖”的一声!江心迅速按下了腕中机关,那柄一直藏于衣中的袖剑立即顺着衣袖滑落了出来。
他趁势一把握住了下坠的剑柄,径直向眼前的敌人刺去。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这名“假自闲”在被发现后却显得十分冷静。不仅如此,他的反应还极为敏捷。此人于江心发动进攻的瞬间便已提前移步,向后极速闪去。
这名“假自闲”在后退的同时还如变戏法一般,突然从其手中多出了几把街头艺人惯用的飞刀。
那人二话不说,飞刀迅速脱身,冲着江心的面门便射了过来。
“!!!”
仅仅眨眼的功夫,攻守形势瞬间逆转。
“阿心,小心!!!”顾昔朝大喝一声。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顾昔朝急忙射出几枚五色笔中的暗器。
好在飞出的暗镖皆准确无误地撞在了飞刀之上,改变了它们的飞行路线,一同贴着江心的头皮射进了身后的树干中。
然而就在这短短一瞬间,那名“假自闲”却已极速掠去,消失在了方才出现的方向。
四人纷纷注意到此人的身形极快,丝毫不逊于地宫鸟嘴或名宿山庄的申猴前辈。
江心正要上前追赶,却被真正的楚自闲伸手拦住。
“别追了,此人武功高强,想留住他也必定要费一番功夫。眼下,还是找到钟离姑娘最为要紧。”
顾昔朝说:“不过巫随形的出现至少证明了咱们应该离米鸩等人不远了。”
江心收起了袖剑,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主动找来了。”
“真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那支尺八还真难以辨明真假。”冀嫣然叹道。
楚自闲望着巫随形离去的方向,说:“说不定此人已在暗处观察了我们好一阵子,为的就是将我们的行为举止、声音语气学得更像一些。而且此人在撤退之时并未暴露他的相貌与声音。他下次若再来,仍会令我们防不胜防。”
江心想了想,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巫随形的出现很可能代表黄粱他们已经发现了宝图之事。若真的这样,钟离可就危险了!”
“阿心说得对,咱们要加快速度了。”
顾昔朝担心逃走的巫随形可能并未走远,而是等在路边设下了埋伏。因此他让四人分别站在了队伍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并相互间隔了一丈远的距离,一边注意着四下动静一边继续摸索前进。
直至走了近半个时辰后,一直小心前进的四人却忽然停了下来,皆神情古怪地盯着对方。
江心挠了挠头,问:“你们几个怎么了?我发现自从巫随形出现后你们就一直疑神疑鬼的。”
冀嫣然的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来回瞟来瞟去,说:“我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道路两边,都没怎么注意你们。老实交代,在你们几个里面不会又有谁是敌人假扮的吧?!”
江心说:“怎么可能,巫随形能耐再大也无法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吧?”
顾昔朝笑了笑,说:“这简单,咱们四个互相向对方问一些问题不就清楚了?”
“是吗?那我就先问你。”
“啊?为什么?”
“因为往往提出建议的人就是最心虚的那一个!”
“好,好吧。”
江心想了想,问:“你还记得咱们初出江湖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是谁吗?”
昔朝想也没想便脱口答道:“是地宫十大阴帅中的鬼王。”
楚自闲见状随即插话道:“不行,阿心你的问题太过简单了。要问就得问只有咱们几个才有可能知晓的秘事。”
“秘事?”江心一边挠着头一边自语道。
接着,楚自闲少见地露出了一缕坏笑,问:“昔朝,你可还记得我带着阿心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是哪里?”
顾昔朝忽然面露难色,看了看身旁的冀嫣然,说:“呃,我,我忘记了。”
江心附和道:“你要不说,可就证明你是冒牌货了。”
昔朝叹了口气,说:“好,好吧,是在孟城的赌坊。”
“啊?顾大哥你竟然?”冀嫣然惊讶地问道。
顾昔朝见状连忙摇着手,解释道:“我可早就改了,上次回家的时候我都是绕着那里走的。”
接着,顾昔朝话锋一转,极有底气地说道:“我可是已经证明自己了,接下来可该轮到我问了。”
“阿心,你可还记得咱们在潜入鬼判殿时为了引开巡逻的鬼卒,你曾故意丢过一把铜钱?”
江心道:“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那时究竟扔了多少个铜板吗?”顾昔朝问。
冀嫣然一脸诧异地问道:“啊?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住?”
谁知江心想也没想便脱口说道:“那是足足二十三文呢!那日咱们离开得匆忙,没能从那些鬼卒的身上将铜钱找回来,事后可是让我心疼了好久。要知道那二十三文虽然不多,却也能让咱们吃顿差不多的早饭,或是能买一包干粮,或能买些跌打药,或能······”
听到这里,顾昔朝急忙打住了江心的话语,说:“行了阿心,别再说了,我们知道是你了。”
接着,大伙的目光又移到了楚自闲的身上。
“我之前都奏过一曲尺八了,不需要再问我什么问题了吧?”楚自闲自证道。
江心说:“那可不行,听说那巫随形乃是江湖卖艺出身,说不准他仅凭听过一次就能学会几个音,借此蒙混过关。”
“那,那好吧···”
这次,冀嫣然主动站了出来,说:“我来问。”
她想了想,随即脱口道:“楚大哥,你觉得关教主和杨枕姑娘谁更漂亮?”
楚自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小枕!”
“那,‘玉兔’汪娥前辈呢?”
“小枕!”
“‘姹紫嫣红’温柔呢?”
“小枕!”
“那安歌姐呢?”
“自然还是小枕,这世上再无哪个女孩能比得过她!”
“······”
“······”
“······”
三人互视一眼,不由苦笑一声。
“是自闲,没错。”
最后,大家又将疑惑的目光瞄向了队伍中唯一的女孩。
冀嫣然不由后退了一步,问:“你,你们都看着我干嘛?那人总不会还能模仿女孩子吧?”
楚自闲打趣道:“那可不一定。”
江心眼珠一转,脱口问道:“冀姑娘,你是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我们昔朝的?”
“啊?我,我不说!”冀嫣然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羞涩地扭到了一边去。
一旁的昔朝也有些不好意思,“阿心,换个问题吧。”
楚自闲帮腔作势道:“这可不行,大家都问了,你若不说就证明你是巫随形假扮的喽。”
冀嫣然微微低着头,一边咬着牙一边快速说道:“是,是在凌霄堡的赛神节上。”
“哦~”江心和楚自闲故意拖长了声调。
顾昔朝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可爱的白衣女子,也发出了淡淡一笑。
“好了,这下大家都自证完毕了,看来那个巫随形暂时不敢再来出丑了。”江心说。
楚自闲沉吟片刻,随即说出了一个想法:“我提议为了不使这辛苦得来的四幅图落入五指城之手,从即刻开始就算是我和昔朝、冀姑娘想要,江心你也绝不能轻易交出。”
“好主意!”顾昔朝叫道。
“这下看巫随形还怎么装成咱们的样子来骗人。”冀嫣然说。
就在大伙相聊甚欢之时,忽然从四人身后的方向飞来一枚暗镖!
江心等人大惊,在惊恐之余楚自闲还看到了似乎有一个黑影于路边的草丛中极速闪过。
顾昔朝急忙挡在了冀嫣然的身前,说:“难道是巫随形又来了?”
“别慌,你们看这是什么?”楚自闲看到在那枚飞镖上,竟然还扎着一张白纸。
“当心有诈。”
江心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白纸展了开来,“什么?!”
“怎么了,阿心?”
于那张白色纸团内竟赫然写着数行黑字,其中清楚地标明了此时米鸩和钟离红等人的明确方位,并还写有黄粱下令景意、巫随形来夺回宝图一事。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张纸的字迹竟与大家在藏龙阁门前所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四人面面相觑,百思不解。
顾昔朝眉头微皱,道:“纸上写着米鸩等人正在原地休息,咱们此刻追上去大概需要一天的脚程。可是敌我人数悬殊,只怕就凭咱们几个难以顺利救下钟离姑娘。”
楚自闲说:“离此处不到两里好像有一个小镇,咱们可以飞鸽传书唤来援兵,一同相救钟离姑娘。”
冀嫣然拖着下巴,说:“可是名宿山庄距此太远了。”
江心神情凝重,盯向了漾城的方向,道:“那就只能把希望压在老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