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江心、楚自闲、顾昔朝同子鼠、玉兔、丑牛、午马、申猴八人各分列两边。紧接着,神医未羊与冀嫣然一同推着陈老爷子所坐的木车,缓缓走了出来。
陈老爷子将目光投向了归一宗的位置,说:“温誓,今日我有重要的事要与黄粱说,你们之间恩怨可否过了今朝再谈?”
温誓一脸急切地问道:“陈老前辈,‘东宗西宿’难得齐聚一堂,眼下你我何不联起手来将黄粱等人一举消灭?如此一来我正道武林便可一劳永逸,永享太平!”
陈经年淡淡地说道:“温誓,你暗地里与地宫做过的那些勾当我早已清楚,只是不愿多说。你想要扑灭五指城这团烈火以保归一宗在武林的地位,那是你自己的事。待今日过后任凭你们鱼死网破,我老头子绝不过问。”
“······”
这时,站于温誓身后的一位归一百英高手忽然大声喊道:“陈老头,我们宗主是看在你身为武林前辈的份上才如此好言相慰,你可不要好赖不分,不识抬举!其实武林中有谁不知道,黄粱这个魔头是从你们山庄出去的,说到底他其实也算是半个名宿山庄的人!难道你是想包庇昔日的属下,与正道武林作对吗?!”
此言一出,顿时散出了一片浓浓的火药味。名宿山庄的人皆怒目圆睁,握紧了手中兵刃,死死地瞪着归一宗的人马。
温誓很快察觉到了这股微妙奇异的气氛,他迅速侧过脸来,冲着属下大声斥道:“住口!我在和陈老前辈说话,哪有你们开口的份!都给我退下!”
虽然名宿山庄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但多年来它的威望仍是丝毫未减,甚至不在温誓的归一宗之下。此外,名宿山庄还是当今武林中为数不多的能有实力与五指城一决雌雄的门派。
故而非到万不得已,温誓不想轻易得罪这股势力。
“父亲,我们?”温怀问。
只见,温誓在短暂思考后,随即果断地说道:“我们走!”
在温誓看来,就算要铲除五指城也需利用上其他门派的力量,不能只令他归一宗的实力受到消耗。况且今日归一宗未损一兵一卒,就使得地宫的那些余孽被尽数消灭,就连那个曾经唯我独尊的秦广王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此,温誓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成。
在转身之前,温誓再次向黄粱望去一眼。他知道虽然秦广王倒下了,但在他的面前却依旧伫立着众多敌人。
“陈老爷子,温某告辞!”
“······”
须臾,温怀及梅兰竹菊等一干手下皆随着其宗主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片昏暗的树林中。
江心发现温誓在临行前还不忘让手下带上了秦广王的尸首,他知道归一宗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寻得宝藏残图的机会,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地宫的那张宝图其实早已被自己收入了囊中。
在归一宗的人马离去之时,陈老爷子几乎连看都没看一样,因为他的注意力只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只见,陈老爷子从木车上缓缓站了起来,他一边认真地注视着那位白衣青年一边徐徐说道:“黄粱,老夫今日不提武林中的恩怨,也不问崖山宝图之事,只期望你能将画意速速归还于我!”
黄粱随即上前数步,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都不难看出,黄粱在面对陈老爷子的时候表情明显恭敬了不少,与之前同温誓争辩时的不屑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庄主。”时隔多年,一个无比熟悉的称谓再次从黄粱的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陈老爷子眉头微皱,道:“自从诗情殒命,画意又随你离开山庄后,我便不是你的庄主了。黄粱,画意与她姐姐的性格不同,那孩子从小就单纯善良,善解人意。她为何这么多年都未回来过一次?定是你在旁蛊惑,不愿放她归来!”
黄粱黯然道:“庄主,黄粱是何人,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从未强留过她,相反还时常劝说画意返回山庄,再次回到您的身边。有一次我亲自护送画意回家,可路刚走到一半,她又让我折返了回来。”
“什么?!”
“画意从未忘却过您,她每每提到庄中的爷爷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可画意因当初私自离您而去,心生愧疚,加之她不愿让您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再站在您的面前。”
“画儿······”黄粱短短的几句话,便将陈老爷子眸中的泪水引了出来。
接着,黄粱的表情随即变得坚毅了起来,说道:“不过庄主您放心,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五指城就将站在武林的顶端,除去天下人的心魔,令那些邪念和贪欲不再肆意蔓延,令世间的痛楚全部消失不见。到那时,我一定亲自将画意交回到您的身边,再不让你们祖孙二人受到任何纷扰!”
陈老爷子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只要有人就会存在私欲,就会有好坏善恶之分,犹如生老病死随人而来,随人而去,你又如何能轻易消除?”
黄粱道:“世间诸苦,皆因私欲贪念而起。只要人们的心魔尚在,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祸事便依旧会再度上演,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一个时间罢了。只有依靠武力慑服住天下人心中的酒色财气等贪念,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才能令大家永享安乐。”
站在子鼠玉兔身后的江心一直静静地注视着黄粱面上的神情,虽然他并不完全认同对方的信念,可看着黄粱那副黯然神伤的表情,却不由使得江心的心中恍然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你···”陈老爷子微微张开了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十二生肖中的高手丑牛午马一齐站了出来,大声斥道:“庄主,无需再和此人废话。人言五指城高手如云,乃是武林第一大派。我们兄弟就偏不信这个邪,不如咱们召集庄中精锐,直接杀入他们的老巢将二小姐夺过来!”
一旁的申猴也附和道:“不错,此举正好为山庄清理门户!只因黄粱出身于名宿山庄,庄主您已不知替这小子背负了多少骂名。”
“申猴前辈说得对,踏平五指城,夺回二小姐!”
“庄主,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就算拼了命,也决不允许这帮贼人在您面前肆意放肆!”
然而对面的五指城众听后,也同样叫喊了起来。
“那群地宫残兵根本不够看,本堂主正好没有杀过瘾。你们若想找死的话,大可冲上来!”景意叫道。
“嘿嘿,我财字堂今日虽然已得了不少财物,不过你们若是想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不会拒绝。”端木数说。
“放肆!”黄粱骤然回过了头,冲着自己的手下厉声斥道。
“都给我把兵器收起来!”
只一个眼神,景意和端木数等人便立即收起攻势,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眼看一场大战险些再度爆发,陈老爷子一口气没喘匀,忽然猛地咳嗽了起来。
“主人,您快坐下!”未羊见状急忙扶着陈经年坐回到了木车之上。
冀嫣然也不停轻抚着老爷子的后背,使他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待咳嗽止住之后,陈老爷子一边盯着黄粱一边开口叫道:“江心!顾昔朝!楚自闲!”
此刻,江心三人站在原地,已然沉浸到了各自的遐想之中。
楚自闲。
我不管这些五指城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他们胆敢伤害阿心,昔朝,冀姑娘还有名宿山庄的人们,我即要让他们尝尝我鞘中的尺八剑锋利否!
顾昔朝。
听闻那屈百星被人称为“再世凤雏”,日后若真交起手我定要多加提防,无论是阴谋阳谋都不可令此人的计策得逞。
江心。
如今想来,倘若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也许黄粱也和汪娥姐他们一样早已成为了名宿山庄十二生肖的一员。待闲暇时光,他便能携着心爱之人的手到后崖云海及湖心之亭停停走走,那该有多好啊。
站在三人身边的申猴见他们各自微微出神,急忙轻推了一把,道:“你们三个发什么呆呢?庄主叫你们呐!”
江心三人听后立即回过了神来,几步就来到了陈老爷子的身边。
“庄主,您叫我们?”
陈经年微微点了点头,说:“扶我回庄。”
子鼠听后立即惊讶地问道:“庄主,咱们就这样走了?”
“那画意小姐她?”汪娥也随即问道。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道:“罢了,今日剿灭地宫已损伤了不少山庄弟子,我不想再徒增伤亡。黄粱意志之坚定,五指城实力之强悍,非言语所能动摇,更非一战所能屈服。”
陈老爷子一边令江心四人帮他把木车转了回来一边继续说道:“在诗情和画意的爹爹死于江湖争斗后,我便终日忙于山庄事务,疏于对诗情的管教。所以这一切的发生,我身上也有责任。”
子鼠微微弯着腰,问:“主人,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老爷子把江心、楚自闲、顾昔朝、冀嫣然四人唤到了面前,仔细吩咐道:“不管黄粱最终想要干什么,都必然要借助崖山宝藏的力量。为了避免其他武林门派过早注意到崖山宝藏的秘密,仍由你们四人继续追寻其余几幅残图的下落。只要率先一步找到宝藏所在,就能避免血染江湖,阻止更多的伤亡。我会让子鼠他们留神归一宗及五指城的动向,随时准备接应你们。”
另一面,屈百星缓步走至黄粱的身旁,问:“城主,名宿山庄的人已缓缓撤去了,那我们?”
“回。”
“是。”
屈百星正要指挥财气二堂人马撤退,可当他即将转身之际却被黄粱再次叫住。
“城主,还有什么事吗?”
黄粱双眸出神,痴痴地念道:“百星,待回到城中我想第一时间就见到她···”
屈百星沉吟片刻,随即脱口应道:“城主放心,百星定让您如愿以偿。”
“······”黄粱黯然的双眸中仿佛藏着几颗闪烁的暗星,他在离去之前缓缓侧过脸来,向着名宿山庄诸人的身影痴痴望去。
“···爹,想不到那几人的运气如此之好。他们不仅在即将丧命之时被那两个神秘人救下带走,竟然还被陈经年收入门下,成为了名宿山庄的弟子。”
“嘿嘿,比起这个,爹还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想不到温誓那个狗东西竟会做出如此肮脏之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拿我们武林诸派当做马前卒和替死鬼所驱使!可他万没想到,这些见不得人秘密竟都被我罗险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中。”
当归一宗,五指城及名宿山庄这三大势力先后退出恶狗岭之时,竟有两个脑袋于一片漆黑的山坡背后悄悄露了出来。
看样子他们在归一宗赶来的时候就已躲在了这里,并将恶狗岭上所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今日清晨,飞花帮的罗家父子恰巧在距离金鸡山数十里外的一条土路上走着,他父子二人正相互交谈近日发生在飞花帮身上的种种怪事。
仅仅不到五日的功夫,飞花帮已被周遭的山贼土匪伏击了三四次。这些强盗虽然武功不高,但手段卑鄙阴险,让罗家父子吃了不小的亏。
飞花帮与这些沿途的匪徒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两天飞花帮就像是捅了土匪窝一样,引得周遭的山贼土匪竟纷纷对其发难。
正当罗家父子纳闷之时,罗险忽然于道路尽头瞄到归一宗的温誓亲自率领着温怀及梅兰竹菊等高手,向着北面方向急速奔去。
“爹,还是您聪明,咱们要没有悄悄跟上来,岂能发现此等惊天秘密?”罗饰道。
罗险阴笑一声,咬着牙说道:“待五指城及名宿山庄的人走远后咱们即刻离开此处,回去召集帮中所有弟子。我罗险要联合其他武林门派,将温誓所做昭告天下!看他这次还能否保住归一宗的那把武林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