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尚香谷场的时侯,不禁怔住,整个军营里是一片宁静详和的气氛,所有人皆已入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唯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手持一把镶满玉石的长剑,迎风屹立在营中空地。那把剑的剑锋上还不时淌血,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战斗。
卫松疾立即认出此人便是率商队来到安陵求购绿绮的贵族公子谢明月。
他还居然未离开安陵?卫松疾心中又惊又疑。他走上前去目光与谢明月正视:“兄台是右手剑‘少司命’?”
谢明月收起剑,一副如坠云雾的表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刚才那个黑袍刺客的话,他已被我刺伤,相信现在是有多远走多远,想追恐怕是来不及了。”他说此话神情自然,语气中没有掺杂半丝犹豫,卫松疾并不怀疑那番话的真实性。只是以先前交手的大司命的实力来看,少司命亦该是当世一流刺客,却败在眼前之人手下,看来当真不能用平常眼光看待此人。
“既非少司命,谢兄又何以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当真要弃商从戎,投身军旅呢?”
谢明月摇头一脸深沉:“非也,其中缘由暂不方便相告,待日后再详加言说。你们还是快去看看那个人吧,他中毒昏迷了,那个什么右手剑的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卫松疾心中顿生不详,他神情担忧地来到陆机的营帐,却见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青黑,神志昏迷不清,典型的中毒迹象,所幸的是气息尚存,并无生命之忧。
郭象和左思正在一旁照顾,见卫松疾等人前来,于是将事情经过一一予以告知。当卫松疾听到左思将此事封锁,严禁告知众人,以免引起恐慌时,不由伸出拇指称赞他处理得当。
苏镜看到陆机中毒的惨状,眼角通红,泪光隐现,当即跪在他的身边,为他护理擦拭额头汗水。众人询问其究竟,原来陆机与苏镜竟是师徒关系。这一点连卫松疾也感到震惊,原来传闻中陆机的那名唯一的入室女弟子便是苏镜。
“哎,没想到陆前辈竟会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最先遭到毒手。”卫松疾心急如焚,他本想明早请陆机帮忙着翻译那段匈奴文,却没料到半路竟生出这种变故,真是世事难料。他叹了口气,又问道:“此事不能让外界知晓,以免又生事端,军营内现在可有大夫?”
郭象取出随身携带银针,面无表情对众人道:“信得过我的话,便将这里一切交予我处理。不过这女娃留下做我的助手,你们若无其它事情就先暂且各自回营休息去罢!”
郭象的一番话起到了极大的安抚作用,众人的心也渐渐舒缓下来。
卫松疾把江渚清叫了过来,让他秘密前往松下涧客栈,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车卿之二人。等一干人出了营帐便各自散去了。左思依照卫松疾的嘱咐将营中稍稍有些武功根底的人组织起来,建成了一只巡逻哨队,交替站岗守卫,以杜绝类似于刚才的情沉再次发生。仅仅这一些,卫松疾依旧不放心,决定还是先回县衙调集一批卫士过来巩固这里的防卫力量。
待卫松疾离开后,谢明月对众人说是要准备购置一些药材,以供陆机使用,于是出了辕门后便不见了身影。
卫松疾独自一人步行在回府的路上,宽敞的街道上已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不知不觉中漫长的冬夜已经过了一半,而在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刚刚从毁灭之中走出的安陵此刻正接受各种突发事件的洗礼,可百姓们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就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之中。
“传说中的神秘组织‘九歌’与那句匈奴文上所指的‘九歌’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么?他们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安陵,对苏姑娘和陆机施以杀手呢?难道也和我有着同样的目的?”卫松疾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复这些问题,越来越觉得尚香谷场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了。
回到府中后,他立即紧急调拨了一批差役前往尚香谷场。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放心地回到书房中,不等老鲁为自己准备洗漱工具,倒床便睡。老鲁知道他又忙碌了大半天,这一觉不睡到明天饷午是不会醒的,也没区打扰,吹灭烛灯,轻便掩房门离去了。
卫松疾闭上双眸,凝神静气。他明白只有良好的睡眠和身体才能保证他第二天有足够的精力去解决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他不愿再多想那些堆积在脑中的疑问,睡意也果真如愿地涌上心田,但很快这股睡意也被无情地抹杀在一阵幽怨萧索的琴声之中。
“可恼!”卫松疾被这阵蓄满杀意的琴声搅得心神不宁,睡意全无。他提起床头尘封已久的风澜剑,推开房门,一个箭步地冲至庭院中,对着夜空大声道:“不管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速速现身来!”
从屋檐的另一头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柔声:“风澜剑出,非饮血而不收,不管你在世人面前表现得再怎么爱民勤勉,也无法掩盖你虚伪面孔下的那颗嗜血杀戮之心。”
听到这席话后,卫松疾负剑而立,眼神中干净得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你若是男人的话,就摘下那假人假义的面具,和我堂堂正正来场决斗。我要用你的鲜血,祭奠叶门惨案中无辜枉死的一百三十二位至亲们。”话毕,一条练带破空而出,在夜空中划开一道醒目的鱼腹白,袭向卫松疾。
“叶门惨案?”卫松疾用剑鞘拨开白练,身体飘移至屋檐上,这才看清楚来人的全貌,竟是一名年轻的紫衫女子。她左手负琴,右手持练,在残月烘托之下展现出风华绝代的绰约身姿。紫色的衣衫在风中肆虐地摇摆着,透出一股狂野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