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松疾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女子,如有所思道:“你是谁?与叶竹公有何关系?”
紫衣女子脸上顿时凝起寒霜,忿然道:“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不配提我爹的名字。”
“原来如此!”他低下头,思绪顿时回归到四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他身为“陆门十羽”的首领,受陆抗之命率十羽北渡长江,暗杀了包括叶竹公在内的八名晋朝重臣。但在刺杀叶竹公的行动中,由于事前力量估计不足,十羽之中先后竟有二羽被叶竹公诛杀。虽然叶竹公最终死在自己的风澜剑下,但“陆门十羽”人人情同手足,生死与共,又岂能沉受得了失去兄弟的痛苦。
于是,所有的悲楚化为了扭曲的复仇和变态的杀戮,二羽之死引发了一场残无人道的屠杀,那一晚叶门上下在场的一百三十二口不论妇孺老少,无一幸免,鲜血把那个冬天染成了人间修罗地狱,叶门的雪地上只见遍也殷红,却已寻不到半点斑白。
卫松疾虽然当时并未亲自参于那场血腥屠杀,但由于他的刻意纵容,也间接导致了这场惊天灭门惨案的发生。那次事件成为了卫松疾的人生当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回到东吴后他便退出陆门十羽,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在恍恍惚惚生活中度过。
四年过去了,当那场悲剧的唯一幸存者突出现在眼前时,一切显得是那么天理昭然,原来那件事始终未被老天爷所遗忘,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不凑巧了。
“我愿意在任何时间与你做个了结,但不是现在。”卫松疾将风澜剑一收,转身便要离开,忽地听见紫衣女开口大声念道:“隼羽,死于正统六年七月之扬州城,墨羽,死于正统七年一月立建业城,鸾羽,死于正统七年五月之泰山……”
不等她把话说完,卫松疾蓦地回头,一脸震惊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沐浴在寒风中的女子,难以置信道:“他们都是死在你的手上?”
紫衣女毫不掩示自己的得意之情,一脸微笑道:“不错,除去当年被爹当场诛杀的玄羽和密羽,其它六羽已被我‘九歌’一一歼灭,现在就只剩下身为‘凤羽’的你和你的另一名兄弟了。怎样,我这么说是否能够引起佑的兴趣呢?”
卫松疾闭眸不语,身体原地停伫片刻缓缓了过来,目光中尽是淡然:“我早非陆门十羽之人,他们的死与我无关,你想怎样便怎样。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和大司命他们是同一路人。”
紫衣女冷冷一笑,字字锵铮:“原来凌先生已经和你打过照面了,那你可得小心了。顺便提一下,本姑娘唤作水濯,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另一个名字,‘湘夫人’。”
“果真又‘九歌’中人。”他心中疑惑,按理说这次清巢行动应该是孙皓麾下的鹰团主打,结果鹰团的人马一个都没有出现,反而是这些顶着九歌头衔的人活跃在安陵的各个角落。
他淡淡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可以离开了,水濯姑娘。”
屋檐之上的水濯不曾料到卫松疾的反应竟会如此冷淡,于是秀眉微扬,故作嘲讽道:“对于下属之死竟漠不关心,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铁石心肠之人,看样子任何人的性命在你眼中都一文不值喽?包括你最亲的亲人?”
卫松疾听到这话心中感觉有异,似乎话里有话,顿时紧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水濯把怀中古琴高高举起,有意让卫松疾看清楚。“你不觉得这琴瞅着眼熟么?”她纤手拨动琴弦,悠扬的乐声顿时弥漫在整个夜空。
卫松疾心中生疑,借助微弱的月光打量过去,不由后退数步,神色大变:“是……绿绮!你把松雪怎么样了”
他步法顾不上飘逸,眨眼间便出现在水濯跟前,风澜剑对指着她,眼中布满虎狼般的阴翳血丝,一字一顿冷冷道:“此事与她无关,你们若敢伤她半分,我便让‘九歌’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你信还是不信。”
话毕,他手中风澜轻轻一扫,旁边一颗巨榕顿时拦腰折断,无数断叶断枝化为齑粉,从两人眼前飘过。
水濯被这股惊天气势震得微微失了神,但又很快恢复平静,毫无惧色道:“想要知道那丫头的下落,那便先过我这一关吧!”
卫松疾冷哼一声:“我本不与你为难,既然你一再苦苦相逼,那岳莫怪我剑下无情。”风澜剑迎空劈斩过来,龙吟声震天彻地。分剑,敛剑,再分剑,万道电光切割夜空,惊起雪花千丈。风澜剑所扫之处,剑气经久不散,撕扯着白绫在空中密织的阵网。
“分!”卫松疾大呵一声,神情中狂暴之色四溢,剑尖伴随着手腕的摆动频率不断加快,清脆的龙吟不时突现。水濯感受到了一强烈的压迫感,这样密集的剑势与风交织,搭配的完美无疵,如同海浪般袭卷而来,无从躲避。但这一切仅仅是开始而已。
水濯没有想到在这样瘦弱的身躯中居然能瞬间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剑气,心中忌惮他的最后的一波攻势,下意识右手从袖中滑出一把银刃匕首,抵在胸前,掌间凝起真气准备瞬间催发。
“看上实力你的要远远高出其他几羽,我真期待这最后一剑,莫要让我太过失望”水濯边说边笑,暗中施展“阳关涤魂曲”,扰乱卫松疾心神。
卫松疾冷笑回应:“保你终身难忘!”剑气蓄势完毕,就在龙吟声消失的一瞬间,一道月白光华流星般破出,“叮叮”两声脆响,匕首正面火光“劈啪”,剑气在空中又突然分开前后两股划向水濯。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使用分剑式,水濯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惧骇。
先机已失,她操动绿绮琴,以琴身横档,剑光劈里啪啦打在上面,所有的力劲一碰触琴身便如同泥牛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