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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沉西山(大结局)

疾风扫剑录 遆归络 3034 2024-07-06 10:10

  昭伯心知无法阻拦,只得从一旁撤开,刚退数步,突然双眼泛白,胸口一阵痉挛,口中呕出黑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屈衡见状急忙将他扶坐起来,一眼看出是中毒的症状,焦急地用真气将他体内的毒往外逼。

  “没用的,这是独制的金樽散,所有的中毒之人药石无医,不消半个时辰,便会殒命。”

  昭伯气喘吁吁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在临死之前见你最后一面,阻止你去做一些蠢事。”

  屈衡不放弃,继续用九鼎神功灌输内力,雄浑壮阔的气劲流通昭伯的奇经八脉,无视毒性侵蚀,将阻塞的气穴一一打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气已经难以过渡到肌理之中,很快昭伯便呈现出死灰一般的色彩。

  “你是司马昭,是这晋朝天下的开创者,究竟是谁敢这般用毒对付你?”屈衡见这毒劲霸道非常,非寻常手段可解,而唯一有可能解毒的公申征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全然的无助感觉令他一时愤慨不已。

  昭伯摇头笑道:“开创者?呵呵,现在天下真正的开创者是我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快被世人忘记的历史罪人罢了。”

  “他英明睿智,又冷酷果断,比起当年的我有过之而不及,只希望他在一统天下后,能够宽仁待民,也不枉我这番牺牲!”

  屈衡隐约猜到其中的隐情,握紧拳头,愤怒道:“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也算是英明睿智么?”

  “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金樽散这样东西自打我退隐后便一直带在身边,为的有朝一日他们找到我后使用。炎儿是位孝子,我知道他这些年来四处在寻找我的下落,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已经不适合在出现众人的视野里。

  天下初定,朝廷里面有众多昔日曹魏时期的大臣,与我积怨甚深,眼下司马氏政权尚不稳定,我的出现只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不稳定因素,与其这样,倒不如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昭伯惨笑道。

  屈衡无法置信昭伯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你若死了,九歌便从此只剩下我一人,那当初你答应与我并肩治理新国家的承诺又该置于何处。”

  昭伯叹息道:“如有来世的话,你我共圆此梦,只是现在,眼前的路太过遥远,我……已经走不到那一步了……”

  昭伯气息越来越虚弱,屈衡焦急地一次又一次饱提内元冲击他的全身经络,一时气力停滞,反倒使自己的内息变得紊乱,

  “呃!”屈衡口中吐出一滩黑血,心中一惊,竟是自己也遭受奇毒感染。他调息内元,不甚明白,自己为何会中金樽散毒,直到他看到自己手掌乌紫,这才明白刚才触摸的九歌玉上沾有剧毒。

  “为什么……”屈衡不解的看着昭伯,瘫坐在一边。

  昭伯叹道:“九歌一夕覆灭,而你一直寻找的‘持国之力’又是一场精心的骗局,咱们相处甚久,你的脾气我一清二楚,这些真相你终归会知道,届时安陵乃至天下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你的九鼎神功天下无敌,无人能阻扰你前行,与其看你越走越远,倒不如尽早些做个了断。”

  屈衡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大笑道:“了断?不愧为你昔日的作风,很好!你是司马昭,我是田衡,你为君,我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你一句话,我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昭伯苦笑道:“若我为君,只怕是这世上最无能的君主,因为我连我最好的朋友的命都保不住。”

  屈衡摇了摇头,神情惆怅,道:“难道真得是时不与我?”

  “堂堂九歌竟落得如此结局,莫非我的想法有错么?这天下终究还是需要金戈铁马取得,而没有其他的捷径么?传说中九歌治世的完美图景难道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一场虚梦?”屈衡苦叹,逐渐放弃继续灌输内力。

  昭伯道:“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便是属于九歌共同的梦,哪怕最后我们一起永远沉眠下去。”

  “是么?”屈衡无奈叹息道。

  昭伯扭头看了看窗外,夕阳落幕,天边已被一层薄薄的光晕所笼罩。

  “老田,咱们一起除去看看这夕阳吧,过了今天,只怕以后便再无机会了。”

  屈衡点了点头,搀扶起摇摇欲坠的昭伯,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这是数天以来他第一次鼓足勇气走出这道门。

  门外的世界缤纷多彩,清风拂面,鸟儿不时地在两名垂暮的老人身边徘徊低鸣,似在窃窃议论。两人走出竹屋,步履蹒跚地朝着竹林深处移动,背后投下夕阳残留下来的靡靡身影。

  “老田啊,若有来世,你为君,我为臣,你说好不好!”

  良久的平静后,接踵而至的是屈衡爽朗开怀的笑声。

  “哈哈,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无尽的笑声回荡在整片竹林中,恣意而又癫狂,昭示着这世上最刻骨铭心的沉痛和无奈。

  远处,谢明月的目光随着两人背影的渐渐远离变得深邃明澈起来。

  “两名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凄惨谢幕,实在是令人唏嘘。”一名侍从扼腕叹息道。

  另一名随从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呢。屈衡是九歌之首,在北方绿林声誉已经到了无人敢逆的地步,圣上早已视他为荆棘,除去他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太上皇这边,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等回朝后又该如何向圣上交差呢?”

  谢明月不慌不忙道:“咱们就说情报有误,昭伯为太上皇一事实为误传即可。相信我,这样的结果远比将太上皇的死讯上报于圣上要强过千百倍。圣上非是等闲之辈,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他们两个人的死对于现在天下的形势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圣上愿意看到的。”

  “圣上,真得是令人敬畏的人啊!”两人有感而发道。

  谢明月没有回应二人,只是专注地看着散落一地的九歌配玉。这些玉都是屈衡在离开的时候抛下的,和地上的杂草碎石混杂在一起,肉眼难辨。

  他来到其中一块玉佩前,弯下要用匕首除去周边的野草,显露出玉上面清晰的纹路。

  “这颗玉象征东皇太一,看来他的主人已经将它舍弃掉了。”由于上面沾有剧毒,谢明月并没有将它拾起,而是在一旁静静打量。

  一名随从嘲笑道:“这些人平日将它戴在身上,还真当自己一个个都是神仙了。”

  “还是毁掉它吧,这样沾毒的物件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另一人皱起眉头道。

  谢明月站了起来,道:“不必了,就让它们静静躺在这里吧。孔子有言,夫昔者君子比得于玉,这些人以玉自比,非是凡人,纵然落得个身死的结局,也不负九歌之名。这楚地人杰地灵,百姓个个尊崇屈子,行事作风无拘无束,追求自由,无怪乎屈衡想要在此建国。但是九歌终究为虚幻,将自己的情怀寄托在这样不切实际的理想上,注定他们从一开始便踏上一条荒唐的不归路。”

  “人道是乐土难寻,仙境难觅,其实如果屈衡能够像卫松疾那般做一个爱护百姓,勤于治理的好官,百姓受到他们的庇护,安居乐业,那么像这样的地方又怎能算不上乐土?须知守护一方土地远比开拓一方新土来的容易,来的现实。”

  侍从恭维道:“大人您不就是这样的好官么?”

  “好官?”谢明月微微一笑,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他拍了拍手,整理衣衫,对众人道:“最后的一件事也已经完成了,咱们回洛阳吧!”他回首望了望身后此起彼伏的山峦,叹道:“但愿此生还有机会能够再拜访这里。”

  夕阳西下,三人骑上马,丛林间的小径朝着北山栈道的方向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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