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抓住离散的手,表情变得阴狠道:“你们伤害了我的孩子,又不愿意给我们食物,……你们都该死……该死啊……”
说完这句,妇人眼睛突然泛白,从瞳孔之中连续射出五枚银针,直接袭向离散的眉心。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虽然离散心中早有所警惕,但万万没有想到暗器是从对方的眼睛里面射出。
在身体本能反应下,她侧身迅敏一闪,银针先后贴着耳际飞了除去。这时,原本消失已久的婴儿哭啼声再次响起,与之不同的是这阵哭啼声音有些类似于于气流穿孔的笛鸣声响,只闻机栝启动,从婴儿嘴巴里面的机关再次射出十数枚银针。
银针呈散射状,交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阵网,将离散身体后方的空位完全封死,对方好似早已经将这一切盘算在计划之中,杜绝了任何躲开这一击的可能性。
离散闭眸,在银针即将临面的那一刻陷入冥想境界。在黑暗的世界中,一颗颗的银针宛如从空中划过的一颗颗流星。无数的流星定格在天幕当中,汇成为一幅烁亮灿烂的星图。
这时候,黎明到来,星辰散去,接踵而至的是倾盆的暴雨。离散持剑仰望天上如针一般密集的雨势,缓缓伸开臂膀,白衣飘飘,如同展翅鲲鹏在天空遨游。
铺天盖地的银针一枚枚没入迷雾之中,没有碰撞交接的声音,也不见四溅散散开的火花,银针连同离散一同消失无踪。片刻之后,从地上缓缓站立起一道清丽的身姿,如同一朵在雨后绽放的白荷,向世人昭示着劫难后的重生。
离散轻轻抖动衣袍,所有被没收的银针尽数被射到一边的丛垛中。从容不迫地躲开了这一阵致命的袭击后,她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对母子身上,缓缓向前走去。
“小心!”一阵熟悉的声音穿过雾障到及时喝阻了离散前行的步伐。
“咯咯……哈哈……”母子二人忽地开始同时狂笑起来,尖锐的声音不断拔高,几欲刺穿耳膜。离散秀美眉轻挑,右手出剑,正准备作出动作,突然从一旁的浓雾中冲出一条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扑倒在地上。
随即,傀儡阵中先后发出两阵巨爆声响,整个南山栈道都为之所震。无数的碎石布片四处飘散,爆炸形成的气浪将草地连同岩石一同卷向天空,俨如风暴降临时的情景,
剧荡过后,万籁俱静,唯留阵阵浓烟和焦土。荆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母子二人七零八落的碎片,吸了口冷气:“看来他们和那名领旗使一样,都是被造出来的傀儡,真不知这一回鹰团究竟带来了多少这样的鬼东西?咳咳……”
荆歌没说两句,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那阵爆炸,他将离散掩在下面,阻挡气浪波及,也吸进去了不少的毒烟。
离散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神情中流露出关切之色,
荆歌摆手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他打量了离散一番,见她白衣染尘,于是用手轻轻将她头发上粘到的灰尘掸去,笑道:“看来我这个没用的师兄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能派上那么一点点的用场的,你说是不是,离散师妹……“
离散默默地注视着地面,没有反应,任凭荆歌如同一位大哥般地整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梢,
“啧啧,这个样子才好看嘛!”他做完这一切,表情变得温和了许多,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长辈关怀道:“你是洛神宫未来的希望,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千万不要在这样的地方跌倒,知道么?”
离散眼角一斜,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瞟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弯下腰拾起一块傀儡碎片仔细打量起来。荆歌一脸尴尬,暗自嘲笑自己,看来又被人嫌弃了。
“呵呵,两位还活活得好好的,真不愧是洛神宫剑圣级别的高手,居然在这种情形下依旧安然无恙。”浓雾渐渐消退,从里面缓缓走出两条熟悉的身影,正是金童和那名中年妇人。
和刚才的傀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的妇人身着华服,头戴金钗,脸上抹了较浓的胭脂,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华贵之气。
荆歌吸了口冷气,道:“果然是你们几个,怎么样,又要准备用傀儡引我们上钩么?嫜烈夫人……”
妇人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嫜烈的名字,看来你对三年前的那件事依旧记忆犹新啊。话说回来,对于你荆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一千多个日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等下一次遇到你,该用怎样的手段来折磨你。”
“哼,你们一家子坏事做尽,人人得尔诛之,你的大儿子金蒙更是血行累累,我杀他是替天行道,你们若想报仇,尽管一起上便是,无须多言!”荆歌情绪在这个时产生微微的起伏,这一点身旁的离散也注意到了。
嫜烈靠近荆歌,神情幽幽道:“哟,是这样么?呵呵,你好像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那敢问你当初又是因何原因选择脱离洛神宫,又是什么促使你在浪迹江湖,四处诛杀为恶之人。三年前的那起屠城血案,当真与你豪无关系么?”
荆歌激动地大声呵斥道:“你们亲手残害了数以千计的无辜百姓,还打算为此狡辩么?”
嫜烈冷笑道:“既是如此,那为何我们会不远万里跑到平城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来屠城呢,不正是因为平城就是你荆歌的家乡么?”
“是啊……那个地方好多山,走起路来很费劲的,童儿以后都不会再想要跑到那个地方去了。”金童仿佛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捂住头拼命摇晃。
“当初吾儿金蒙遇害,本来我们对于凶手是谁应当全无头绪,可是你万万没想到因为你的一时轻狂,给了这桩血案留下了线索。蒙儿临死前向你询问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他活不了多久,便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大名报上,更可笑的是你竟然还多余的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了平城两个字。”
“吾乃平城县荆歌是也,记住大爷的名号,你死后做鬼便只管来找我,荆爷我随时奉陪!”年少轻狂时的言语浮响在耳边,在如今的荆歌看来是那样的愚蠢荒唐。因为一时兴起,自己得意之下将老底全部交待给了奄奄一息的金蒙。岂料金蒙并未当场死去,他一直坚持最后一口气将这件事尽数告诉于自己的双亲。结果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嫜烈一家人变得愈加凶残,为了报复荆歌,竟然血洗了整个平城。
“我只不过略施傀儡小计,整个平城的人便都屈服我们区区三个人手里。几百号人呐,居然没一个敢站出来反抗的,你说好笑不好笑。更好笑的还在后面,你那个身为县官的父亲还以为我在施展妖术,吓得连忙向我们跪地求饶,希望能够以自己的一条老命替你赎罪,换取全城人的生机。呵呵,愚蠢的老头,活该第一个被我们做成人俑……”
“够了!”荆歌大声喝止嫜烈的挑拨言语,素来平静温和眼神中生露出罕见的杀气。离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他在三年前为何会不辞而别地离开洛神宫。在他的心中,竟然藏着这样的一番不为人知的过去。荆歌环顾四周大声道:“金朝绝人呢?怎么还不出来,莫非一直打算这样遮遮掩掩,让自己的妻儿去打头阵?”
嫜烈笑道:“这边的情况由我们应付足够了,绝郎有重任在身,自有他的去处。”
荆歌闻言迟疑片刻,突然神情惊异,脑中思绪纷飞。根据之前的鹰团俘虏透露鹰团这次应当总共出动了三个千人队来到安陵才是。但眼下的情况却是除去用来充人数的傀儡士兵,整个南山栈道实际上只有两千人不到。
“不好,是分兵突袭之计!”荆歌猛地一惊,抬头直视嫜烈道:“金朝绝是不是领着其余人马从其它栈道口进入安陵了?”
“你说呢?呵呵!”嫜烈似是而非地娇笑道。
荆歌顿时心中生出一种不详预感。当初卫松疾也曾经考虑到敌人会用分兵突进的方法攻打安陵,一旦遭遇到这样的情形,他的想法是放弃所有栈道关隘,直接退守到城中,集中有限的力量进行抵抗。但是这样的方法太过被动,如果对方占有人数的绝对优势,那么城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卫松疾建议集中全部兵力布防于三条栈道其中一条,借助地形的优势进行阻击。卫松疾认为鹰团对于安陵这个弹丸之地本当完全陌生,而且也不会想到安陵会有人组织反抗,在力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考虑去制定太多的策略。
南山栈道是东吴通往安陵最主要的栈道,可供军队前行,是最有可能被优先考虑的行军路线,所以卫松疾几乎将全部兵力集结在南山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