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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洛神双剑

疾风扫剑录 遆归络 3897 2024-07-06 10:10

  荆歌手提一盏明灯,慢行于林间的小道上,桔黄色的灯光照在那俊秀的脸庞上,显得是别样的和谐宁静。沿途斜生的杂草在步履的轻轧之下,发出细碎的声音,更村得二人此刻彼此微妙的心绪。

  苏镜抬头看了看天空,暗淡阴霾,愁云密布今天的夜色确实要比往常更加浓烈,似乎预示着一场暗藏许久的风波即将来临。

  “苏姑娘,你无恙乎?”荆歌见她眉头紧锁,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你自己须多加小心,我想义父他们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若有意外,就去寻求卫松疾的帮忙吧!”

  苏镜顿时惊愕,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荆歌。“原来‘九歌’之中也还是有像公子这般的好人存在的。”

  荆歌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九歌’并非世上想象中的那般不尽情理,这江湖的无奈又岂是人人都能明白的。好了,今日,便言尽于此,他日相见,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只怕咱们谁也无法预料。”他言辞恳恳,神情认真,令苏镜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两人交谈之际,一道紫色人影翩翩而至,却是水濯到了。荆歌见状不由奇道:“你这丫头,跑来做甚?”

  水濯瞅了苏镜一眼,娇嗔道:“还不是怕你这个花心郎对苏姑娘打什么歪主意,上次是松雪姑娘,这回又换作是苏姑娘,若本小姐再放任不管,这世上恐怕又要多一祸害了。”

  荆歌好气又好笑:“你乱扯些什么啊,我会是那样的人么?”

  水濯冷哼一声,转而对苏镜道:“苏姑娘,你别理他,这个人什么都不会,只会花言巧语。”

  苏镜不由莞尔:“可是花言巧语,姑娘当真不爱听吗?”

  水濯一怔,秀颊通红:“谁喜欢啦,我又不是傻女人……”她轻啐一声,拂袖便要离去。这时从林子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鸣响。

  这声音不似鸟鸣,更像是宝剑的铮鸣,强烈的音质刺破重重障碍,传到了这里。荆歌提起精神,仿佛洞察到了什么,立即对水濯道:“濯儿,带苏姑娘离开这里,我有要事处理,去去便回。切记此事要保密,不可对义父他们说起。”话毕,双足点地跃升,身形在树林中闪电般穿梭,很快消失在二女的视线之中。

  距此地以西的五里之地,一条笔直孤傲的身躯屹立在树梢之上,与明月相映。冷风袭过,青丝飘摆,单薄的身躯如傲竹般纹丝不动。夜色之下不时闪过道道寒光,却是一把雪亮的细剑在夜幕之中微微颤鸣,操剑者正以极快的速度弹击剑身,方圆数里的铮鸣声由此传播开来。

  剑过树梢,不远的另一边荆歌正以手中的云音剑披荆斩棘,破开一条通往这里的空中廊道,所过之处草叶齐飞,树木为之倾移,万物俱不敢与如此强猛的剑锋相抗衡。

  树梢之人停止弹剑的举动,目光随着眼前的锋芒游动,在双方距离快要到极限接近的时候,手中的风澜剑陡然生寒,灵巧的划过对方设下的虚招,与云音剑激烈交错碰撞,随之夜幕如同被这两道剑芒切割开了般,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剑起沧澜,洛神不灭!”

  荆歌回应道:“气贯长空,心法自然!”

  “你的剑法较之以往精进了不少,”卫松疾蓦地收剑,啧道:“师兄,咱们又见面了”

  荆歌紧接着也收了剑,道:“难得你还能记得我这个师兄,也不枉你我同门的这份情谊了。”

  卫松疾叹了口气:“之前数次相见,都有外人在场,碍于立场关系,我也不方便当面说穿。”

  “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人,总算可以以师兄弟来相互称呼了么?”荆歌说到这里,看了看卫松疾的腿部,问道:“怎样,当日那一剑是否伤到筋骨?”

  “承蒙师兄手下留情,尚不至于残废。”

  “哼,你倒是看得挺开,倒显得我这个做师兄的有些心狠了。”荆歌打趣道。

  “我也没想到咱们师兄弟就别重逢站在对立的一面。”说到这里,卫松疾陷入回忆:“当年我有幸得到陆门推荐,被送往素有天下第一宫之称的洛神宫接受剑术训练,成了洛神宫宫主施无邪的亲传弟子。而那一届也只有两人有幸由此待遇。除了我之外,另外一人便是身为‘九歌’之一的师兄你了。想想看,这也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荆歌感慨道:“那时你我皆不知彼此身份,也正因为如此,同门之间再无门第之分,才能专心将全部精力投入剑术交流之中。那一年的春天,你成为了第一个能够接下宫主十招而不露败象之人,获得风澜宝剑,成为那一届的剑圣,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师兄过奖了,论剑上才艺,我又岂敢在师兄你的面前班门弄斧了。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以师兄的实力要取得剑圣之位,简直轻而易举,只是师兄你为人低调,不热衷于名利罢了。”

  荆歌笑道:“说我看淡名利,师弟你又何尝不是呢?明明已经取得了剑圣之位,却在人生巅峰道路上急流勇退,选择脱离洛神宫,回到陆门,害得我不得不接过你留下烫手的山芋,顶上剑圣的头衔。”

  “呵呵,所以说有时候我觉得咱们师兄弟之间还是有蛮多共同点的。”

  荆歌感慨道:“是啊,咱们现在都已经脱离洛神宫,走上了各自的道路,彼此都不容易啊。”

  卫松疾意味深长道:“五年了,的确是够久了。若非那日看见你兵器上的七色彩莲印记,我也不会认出师弟你来。”

  荆歌举起手中的木剑,目光凝聚在剑身上,再次陷入回忆道:“一提起这把‘缇音木剑’……话说我和它原来的主人也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听说她现在已经是洛神宫新一届的剑圣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哦,是那位名叫离散的女弟子么?”卫松疾道:“我也听说过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据说是一位十分奇特的用剑高手。”

  “洛神宫几百年的历史,就只出了她这么一位女剑圣,当然非同一般了。只可惜你早走了几年,与她不同届,要是她还在的话,也轮不到咱哥俩来争什么剑圣了。”

  卫松疾不屑道:“她的实力,能强过你我二人?”

  荆歌脸上浮现憧憬之色:“现在还不敢说,但是以她剑道上天资和专注,超越你我,成为剑界顶峰,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看样子,你对这位师妹似乎很是了解啊。”

  荆歌面带自豪之色道:“那当然,毕竟是我这位大师兄一手带出来的。”

  卫松疾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道:“真得么?我不相信。”

  荆歌一脸尴尬笑道:“好啦,话题有些扯远了,还是先说说现在的事情吧。风陵湖一战,要多谢师弟你对濯儿手下留情了。”

  “哪里,我还正要感谢师兄呢。那会儿若不是师兄你消极怠战,即便是天赐神力,重伤在身的我也不可能从你的剑下突围。”

  “这算是在夸奖我么?”荆歌努了努嘴,道:“若不是我的一时疏忽,也不至让昭伯落入你的手中。”

  卫松疾笑道:“要真的是一时疏忽的话,那么师兄的这次疏忽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有河伯为人质,苏姑娘师便能确保安全无虞了。至于河伯本人,你大可放心,他已是我的座上宾了,每日都遣人伺候,可是一点都不曾怠慢呀。”

  荆歌神情平静道:“这样便好,苏姑娘已经离开了,你往东南方行个数里路就能看见她了。”

  卫松疾心中松了口气,“嗯,那么我改日便将昭伯送还‘九歌’,也算是互不相欠了吧!”

  “哼,好一句互不相欠!”荆歌抱着胳膊,一脸轻讽道:“师弟你好像忘记了大司命和少司命之死了。”

  “你是指凌绝闲么?”卫松疾一脸震惊,“我当真不知,以为只是皇帝派来的刺客罢了,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内幕!”

  荆歌摇头哂笑,不予过多回复,而是转移话题:“他们之死,老头子自会追究,不必多言。师弟你以洛神宫独有的联系方式引我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与我话话家常吧!”

  卫松疾笑道:“师弟不愧是个聪明人,这的确只是其中之一,另外有一事,我想劳烦师弟你向屈衡转达一下我的一点点意向,关于同‘九歌’合作的意向。”

  “嗯?”荆歌闻言稍感意外,“你竟然有这般打算?”

  “我只知你们的大本营就在此林之中,却不晓具体的位置,只能以这种方式引你出来。”卫松疾神态自若,瞥了荆歌一眼,继续道:“你们安陵一行无非是为了那份传说中的持国之力,或许咱们有合作的空间。”

  荆歌奇道:“师弟你也觊觎这样东西?“

  “力量这样东西,有谁不喜欢呢?”

  荆歌故意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眼前之人,“原来如此,倒是我看走眼了。”

  “彼此彼此,”卫松疾不加辞色道:“都是各取所需,师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荆歌叹道:“罢了,这世上究竟是否有持国之力这样的荒唐东西,咱们心中都有数,有人喜欢它的话就尽管区找吧,我也懒得搭理。你的话我会带到,咱们就此别过。”正要离开时,忽的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道:“对了,若是濯儿那傻丫头向你寻仇,还请师弟你高抬贵手,可别伤了她。”

  卫松疾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女人一根汗毛的。”

  荆歌摸了摸胡须,笑眯眯:“那我同样也不会动你的苏姑娘分毫。”

  卫松疾当然明白荆歌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正想回他一句“你想多了”,却见轻风疾动,夜月之下的树梢上瞬间少了一道人影。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虽然看上去较以前沧桑了许多,但本性却依然未变,还是那般开朗豁达,真希望咱们永远都不会到同门倒戈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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