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松疾惊叹与绿绮琴的琴身材质,竟如同刀枪不入的盾牌一般,配合琴弦音功,可进可退,非是平常的招数可以破解。想到这里,他弃剑而攻,近身围绕水濯施展掌劲。水濯避免与卫松疾直面硬碰,足踩白练,踏浪而退,在闪避的过程中琴音没有半刻的间断,不断冲击着卫松疾的五感。
绿绮的琴声传遍整个县衙府院,越来越多的差役和仆役开始朝着这边聚集。但水濯的琴音非是普通人可以抵抗,在场的众人不堪魔音侵扰,纷纷捂住耳朵。
卫松疾示意下方的老鲁一干人等不要加入战团,并自信对众人言道凭他一人足以应付。
水濯见自己被轻视,心中傲气上涌,反手疾弦波动,整个庭院的空气都为之一震。卫松疾无视音律干扰,脚下突然几个闪步,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自己与水濯之间的距离拉近。
水濯心中陡然一紧,四处寻找锁定卫松疾身影的时候,突然感到冷气逼面而来。一个恍神后,卫松疾残颜玉指已经夹带着凝冰之气绕过琴身,朝着水濯额头眉心点了过去。
如此迅猛的一击,水濯几乎没有任何的闪避机会,绝望之下,她索幸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就当水濯即将受创之际,形势又突然发生变化,一道身影从屋脊的另一边转瞬即至,手中竹剑破空化出,抵挡了卫松疾这一波的攻势。竹剑被弹开后,绕着两人旋转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来人的手中。
水濯如同置于梦幻中一样,对眼前的接连不断的变化无动于衷,想到这一系列的招式自己居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水濯心中难受至极,她打量了下那道帮自己挡下剑气的熟悉身影,不禁惊呼:“荆歌,是你!”
她说完不禁鼻子一酸,哭着扎进荆歌怀中,将满腹的委屈尽抛而出:“臭荆歌,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被人欺负的好惨,你帮我杀了他!”水濯手指卫松疾,一脸的怨恨之色。
荆歌没有理会她,而是对卫松疾道:“好久不见了,师……咳咳……最近别来无恙。”
卫松疾散去指尖内力,有些意外道:“竟会是你,怪哉,为何你会出现在安陵?”
荆歌用手指了指腰间的玉珏,对着卫松疾使了个眼神,卫松疾顿时明白过来了。像这样的玉珏之前和水濯、大司命他们交手的时候都曾经在他们身上看到过。
“你也是‘九歌’中人?”卫松疾奇道。
荆歌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切。
卫松疾冷吸了一口气,道:“关于‘九歌’,我原来只知道它是晋国最近几年才兴起的一个神秘组织,大多时候都在北方活动,没想到却出现在安陵这片土地上。你们不远万里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难道所图的真是那数百条人命?”
荆歌摇头道:“我不清楚你说的的百条人命所指为何,不过我们此番前来的确是有备而来,届时你自然会知道。”
“哦?”卫松疾眼神凝聚道:“看样子‘九歌’在安陵要有大行动喽?”
荆歌没有回应,既不似肯定,又不像是否定。他回避卫松疾期望的眼神,转换话题道:“方才多谢你手下留情了,若不是你的那招‘残颜玉指’最后关头收拢劲道,只怕连我也无法及时挡住这一招。”
“我本就没打算要伤她,只是想从她的口中知道松雪的下落罢了。“
荆歌肃然道:“松雪姑娘那晚病倒在雪地,被我们救下。她现在正在安心修养身体,有公申大夫在一旁照看她,等她病好了,我们自然会送她回去。”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别有深意,卫松疾很自然地明白了其中隐藏的信息。松雪现在的落在‘九歌’的手中,多半是沦为人质了。一想到这点,他不禁又怒又悔,怒得是对方竟然会选择对松雪下手,悔得是自己那晚为何会莫名其妙冲着松雪发脾气,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一旁的荆歌看出了他的心事,安慰道:“你放心,松雪现在已无大碍,有我在,每人能动她分毫。”
他说到这里,瞅了瞅冲自己怒瞪凤眸的水濯,不由尴尬一笑。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我自然相信。”卫松疾瞥了水濯一眼,道,“不过你身边的那位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你可得好好约束你的女人啊。”
水濯一听,秀眉轻挑,脸红道:“你这贼人……”
荆歌不等她发作,便急忙抱着她,一个纵身消失在县衙的黑幕之中。
待两人全身而退后,县衙的人都围了过来。卫松疾摆手示意自己无恙。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风澜剑,思绪翻涌。在这柄剑的剑身上印有七色彩莲的印记。那那是天下第一铸剑师叶彩炼特有的铸造记。在荆歌手中的那把竹剑上,也同样有这个记号。
城郊竹篁之中,荆歌背负水濯在林中飞快地穿梭,所过之处掀起一阵气浪,宛若置身大海破浪扬帆而行。
水濯双眼被冷风吹得刺痛,下意识地双手抱紧荆歌腰部,秀脸只往他的脊梁上靠。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卫府?”
荆歌笑道:“安陵这边你又没有熟人,除了卫松疾,你还能找谁?还好,这次卫松疾并无杀你之意,否则像他这般的高手,倘若动了杀念,真得是难以应付。”
水濯不悦道:“怕他做甚么,他是高手,你也是高手,‘陆门十羽’那些人不都是你帮我杀的么,难道还怕打不过他?”
荆歌叹了口气,语气坦然道:“总不至于输得太过轻松吧!”
水濯纤手狠狠拧了他一下,怒呼呼道:“真没出息,放我下来,我才不需要你背,我又没有受伤。”她手脚挣扎,荆歌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水濯气恼地用单手捅他的后背。
“不行,我若放了你,你便又要去找卫松疾报仇了,我可不会看着你白白去送死。”
水濯愣了一下,怒气顿时消散大半。她目光无神地看着从身旁一棵棵闪过的寒竹,如有所思道:“那难不成你要这样背我一辈子?”
荆歌神情庄重道:“只要濯儿你愿意,我愿意永远这样背着你,无论天涯海角都不分开。”
水濯闻言顿时芳心颤动,浑身如同置于火炉中一般,灼热难耐。原本白净的脸上宛若抹了胭脂般更生红晕,妩媚可人。
“讨厌,肉麻死了!”水濯虽然语气不悦,心中却泛起一丝浓浓的甜意,之前在卫松雪身上的醋意霎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把头别了过来,再次扎进荆歌怀中,轻声娇嗔:“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她闭上双眸,仿佛沉浸在这份期盼已久的温暖中,双手搂得更紧了。
荆歌清楚觉到少女灼烫的体温,不禁神情流露出一丝宽慰,脚下步子愈加迅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