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三十余具尸体散落在地。
宋择仁与法缘盯着对面的人与剑,不敢有丝毫松懈。稍有不慎,躺在地上的那些就是榜样。
要相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即使二人早已身心俱疲。
汗滴从从眼角流过,划过脸颊聚集在他微尖的下巴。难受极了,但他不敢分心去擦,哪怕耽误一瞬。因为那是生与死的距离。
看着白衣滴血不沾,气定神闲的生死之敌。他已然绝望,挥动的长剑带上黑芒,那是绝望之剑。
“这才有些气象!”张浩然举剑斜挑,宋择仁孤注一掷的杀招被引向一旁的法缘和尚,可怜他老实盯紧张浩然,哪里顾及宋择仁这一绝杀之剑,慌忙之下侧身,仅仅躲开心脏要害,左臂被剑气齐根削断,残余的剑气顺着筋脉侵入五藏六腑。
“噗!”带着满脸不敢置信倒飞了出去,砸断了其身后的桌椅。
张浩然手捏剑指点在宋择仁心口,没有剑光闪烁,也没有剑气横空,就如书生练字一般写意。
“噗!”鲜血顺着嘴角丝丝流淌,他杵剑在地上,不再反抗。因为他的心脏早已被切成小块。
“我爹…不…不会放过…”宋择仁手指张浩然,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咽气了。
“我本不想杀你们的。只可惜你们逼得太紧了!”张浩然叹气说道,好似是对躺在地上的尸体说话,又好似对瘫软如泥的法善说的。
法善强撑一口气道:“你就丝毫不念坐禅山十年兄弟之情?”
“唉…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转身离去。
“你还是放不下?”王怜君从身后抱住张浩然,秀脸贴在他的后背问道。
想着一起捉迷藏,掏鸟蛋的玩伴,自己调皮被罚抄经书到深夜,也只有他还记得自己没吃晚饭,悄悄塞过来一个冷过劲的馒头…
“毕竟是十年交情哪能说断就断。”
“可是我担心…”抱着张浩然虎腰的双臂更加用力,好似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去。
拍了拍佳人手背道:“下次我不会留手!”
遵信城不复前几日的喧闹,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起来。任谁也想不到一向很好说话的城主大人突下狠手,三十余天之骄子便魂断城主府。
作为受害人的坐禅山,稷下学院没有说话,作为其对头的魔教就更不会站出来为其出头,至于平常百姓,此时怂的跟鸵鸟一般,哪里敢在此时捋胡须?
但谁都知晓,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波涛汹涌。
金佛寺分院地下密室
“赵公子果然足智多谋,所有人都以为我等早已出城逃窜,不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锦袍中年人赞许道。
“指挥使大人缪赞了,在下哪里当得起这四个字?”赵玄真此时头戴冠巾,手持折扇,与朝廷指挥使梅若华谈笑风生,哪里还有前几日的落魄模样。
“贤弟自谦了!一般人哪里能轻易挑动如此大事?”
“不过稍稍引导一下罢了!好戏还在后面呢。”赵玄真摇动折扇笑到。
说实话,他确实是动了爱才之心。他往日身居高位,行事无往不利,可那是仪仗皇权。如今天高皇帝远,行事多有挚擘,如不是自己确实武艺了得,只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股掌之中。直到遇到赵玄真,局面才大有改善。要是能收归己用,确实是一大助力。便适时拉拢道:“大事若成,我至少保你一个千户。”
赵玄真这几年经历坎坷,早已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看不出梅若华的小心思?不过想要步步高升,现如今少不了梅若华的提拔。而且他也知道,这梅若华确实是一尊大佛。便依言道:“那以后就要多仰仗大人了!”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梅若华虚心问道。
“等!”
“等什么?”
“风云已起,只等雷霆乍起。”
“阿弥陀佛!”慧空方丈看着重伤至此的弟子,又想起死在遵信城的法缘,心中着实悲痛。
“我早就看这魔崽子头生反骨,不是我正道之人。要是贫僧还留在遵信,非的一掌劈了他。”慧能化作怒目金刚跳脚喝骂。
慧心禅师叹息,“不想他被妖女迷惑至此啊!看来我等必须拿出降魔手段,不然如何给天下正道一个交代?”
“对啊师兄,我这就去为你拿下这逆徒!”说完就要出发。
慧空急忙拉住慧能,他对这师弟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是多有无奈。道:“你可能拿不下他了!还是为兄走一趟,了结这场孽缘。”
二僧惊诧,“难道…”
慧空长念了一声佛号。“很有可能。”
慧心禅师突然道:“还是师弟也一道去吧!寺中之事就交给慧能师弟吧!”
“我…”
“就这么定了吧!”不给慧能反驳的机会,慧空作为师兄,就已经定下此事。毕竟实在是有点怕他这性子。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百姓已慢慢谈论那件惨案,再说城主也不会出来一剑杀了自己这等小人物不是,反而没有了开始的惊恐,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城主是如何砍瓜切菜的杀了三十俊杰。
越是站得稳,就看的远。各大势力都默契收起爪牙,犹如猛虎撒娇装猫咪,越是强大越要表示无害。
首善街,一灰袍白须老僧拄者九环锡杖走向城主府。百姓纷纷好奇的打量老僧。长时间不见百家中人的首善街突然出现了老僧,怎么看都觉得鹤立鸡群。
有人对老僧好奇,也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退去,当然,有人是为了避免麻烦,有的就是要将消息带个某些隐居幕后的棋手了。
普通小院中几个身穿麻衣的老农谈论道。
“看来是慧空老秃驴出马了!”
“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他这个老家伙也坐不住了。这回城主危矣!”
“话说回来,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我们操心,上边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
“按兵不动。”
“就不管他了吗?毕竟他也算我们的人。”
“不彻底让他与坐禅山决裂,怎么算是我们的人?”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不语。
老僧站在威严华贵的城主府前,由开始满脸的复杂转向坚定。大步流星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