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扫去,又抽新芽,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王怜君趴在床边,睡得香甜。好似梦到什么开心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再美的梦总有苏醒之时。
睁开月牙儿般的眼眸,贪睡的撑了个懒腰,“啊?”一双眼睛正灼灼的看着她,继而就是全身僵直,举起的双手都忘了放下,一双藕臂暴露在空气中。
二人对视良久,
诧异,惊喜,委屈…等等的诸多情绪统统发泄出来。眼泪崩裂而出,扑在他怀中便哇哇大哭起来。
张浩然有些手足无措,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红袖绿柳没有,赵嫣然也没有,他也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不知是说几句动听情话比较好,还是抱着她亲一口来的直接。最终他只是环腰抱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王怜君哭着,等着某人哄她,不过她可没有那么好哄,不哭个够是绝对不会停的…
又哭了一会儿,看在某人大病初愈的份上,就只要哄我三遍,两遍就好
见某人还没有动静,“怎么还不哄我,我这么好哄。”
哭着哭着,便只有抽泣声,不见眼泪滑下。
怀中伊人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某人,像一只惹毛的小猫,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哄我?”眼角还挂着一滴珍珠,好似雨后荷叶上的水珠,在落与不落只见犹豫不决。
张浩然看着美人薄怒,终究还是难过美人关,伸出那拿剑的手,将那滴悲伤抹去,他的手极稳,亦如他握剑之时;抹去眼泪也很容易,就如他一剑就能抹去一个高手的生命。只是不见了刀光剑影,只剩下千般柔情,万种温馨。
王怜君日思夜想,不就是为了等这样一个人,一个能抹去自己眼泪的人。哪怕千夫所指,哪怕遗臭后世。倾心一朝,生死可抛,管他时世如浪潮。
对视的双眼越来越近,两唇缓缓触碰,陡然间一道电流划过,酥酥麻麻……
盘肠大战之后,王怜君软绵绵的瘫在张浩然怀中,抓着他两鬓的华发,挽成一个个圈圈…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逃的远远地,谁也找不到…”张浩然率先打破沉静。
“你逃得了天下人,你逃得过自己的心吗?”王怜君扔掉头发,看着张浩然柔情的双眼质问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二人谁都没有在说话。
张浩然率先败下阵来:“我只剩下你了!”
“这就是你逃避的借口?你还是那个手中一剑就能无惧天下的张浩然吗?你还敢试剑天下?”三问就是三把剑,剑剑诛心。
张浩然沉默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对得起我所受的屈辱吗?”王怜君眼角含泪。
张浩然睚眦欲裂,他这么可能不知道?两年前恢复意识后,每当听着爱人的倾诉,他都扎心的疼。皇宫中的勾心斗角,面对天下人的指摘,哪里是那么容易背负的,皇后的座椅上铺垫的不是软塌,而是钢针,每多坐一刻都是扎的鲜血淋漓。
“那你又对的起太微真人的救命之恩吗?他为了救你不顾人宗反对,耗尽了宗门底蕴,为了你不惜冒险谋求大汉国师,你知道金佛寺就倒在这条路上。”
“我…”
“就算我们昧着良心逃了,你想我们的孩子也一辈子躲着,不见天日吗?”王怜君哭着,几乎是把几句话挤出嘴边。
忽然伸手抱着她道:“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只想要你不再那么痛苦…”张浩然痛苦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怜君抱着那个泣不成声的男人,那个剑指天下也不曾皱眉的男人。
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清晨,王怜君轻快走出通天观,虽然她要回到那个带给他无尽屈辱的地方,不过现在是去继续甘愿受辱,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拼,他还有有一个男人挡在身前,一个天下无双的剑客。
张浩然站在树梢,看着一人远去,望着凤鸾离去。望着眼前的深宫,一个牢笼般的地方,锁住了千万人的只有,锁住千百世的人心。
不知何时太微老道站在不远处的细枝上,一摇一晃,好似随风飘荡。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前方,看金乌东升,看那漫天紫霞辉映。
“老道以为你不会同意的!”老道带着诧异和不解道。
张浩然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皇宫:“那是一个牢笼,我有何尝不是另一个牢笼,将她困在里面,如一只金丝雀。给她自由何尝不是爱她,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已经为不可察。
老道捋着胸前胡须,点头道:“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境界!”
“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张浩然自嘲道。
“懂得妥协也是很高的境界,往往绝大数人都参不透这个道理。”
……
张浩然还能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见张浩然不在理会自己,微微有些无趣道:“还没恭喜你重获新生。”
张浩然转身对老道深深一礼,道:“大恩不言谢,道长有事吩咐就是。”
“那你就加入人宗吧!”语气淡淡,没有丝毫的期待,好似张浩然不管是什么答案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好!”
同样语气平淡,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承诺,只有一个字重若千钧。
通天观依旧平静,没有人会来此地找事,就是想死的人也会换一个死法。道人来往,或是谈经论法,或是下棋对弈,谁也没发现多了一个少年白发的道人,因为善于保养的缘故,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这个相貌,少年顶着一头白发也就丝毫引不起任何目光,就算看着眼生,也只会以为是刚刚来的,这两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道人,顶多有人心里道一声:“又来一个老妖精”。
清风明月看到迎面而来的他,悠然行了一礼:“师弟见过太昊师兄。”
张浩然还礼,对于照顾了自己三年的两位师弟,他还是心怀感激的。张浩然加入道家后便拜在太微道人坐下,道号“太昊。”既是同门师兄弟,又加上三年照看,三人自然亲近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