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距太阳系约4.2光年,是她最近的邻居。
这是一个明亮的双星系统,包括两个子恒星,即“阿尔法A”和“阿尔法B”,体积质量均与太阳相当,彼此绕对方旋转,以80地球年为周期。
阿尔法星系中分布有数十颗岩石行星,最大的一颗名叫“卡玛”,直径大约是地球的四倍,拥有十分稠密的大气,因为距两颗子恒星都比较近,所以气候格外“温暖”,地表平均温度超过三十摄氏度。
在这颗毫不起眼的星球上,“卡玛人”已经繁衍生息了上千万年。
他们身材矮小,肢体强壮,头上长着一对巨大的复眼,成年之后,后背上会覆盖一层硬甲。
尽管环境温度很高,但“卡玛人”的新陈代谢却十分缓慢,以人类时间计算,其平均寿命约为500年。
过去数千万年间,卡玛星球一直沿着一条“8”字形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先环绕阿尔法A星公转将近一圈——大致需要300年,然后开始变轨,用30年时间慢慢转移到环绕阿尔法B星公转的轨道上;又经过大约5500天,也就是差不多150个地球年之后,完成绕B星的运转,重新迁移回A星轨道上,如此循环往复。
当她运行到两颗恒星连线之间,与它们的距离同时达到最近时,受其引力的联合作用,全球地质灾变频发,尤以地震和火山爆发为甚,严重时还会出现地壳撕裂。
因此,卡玛星球上并没有突出于地面的高大山脉,而是到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峡谷,最深处可达数百千米。在这些峡谷的底部,原本埋藏于行星内部的矿物裸露于外——其中不乏纯度极高的重金属。
大约十万年前,一颗不知名的行星突然出现在卡玛附近,这一额外的引力源改变了她的固有运行方式,原本的“8”字形轨道渐渐扭曲。
这是一颗飘忽不定、行踪难觅的“魅行星”。历史上,她也像卡玛那样,沿着某种复杂的轨迹绕两颗恒星运转,后来经过上千万年的引力摄动积累,由量变到质变,她的轨道崩溃了,变成一颗随机运动行星,一匹害群之马,一个捣乱分子。
随着轨道的变异,卡玛星球变得越来越热,雨季不断缩短,而绵延的旱季似乎永远都不会终结。
既然地面难以生存,国王决定带领全体卡玛人向地下迁徙。
他们开凿出庞大的地下洞穴,将星球上的地表水引入其中,然后以这些地下“水库”为中心,建成了一座座壮丽辉煌的地下城市。
聪明的卡玛人还将一部分地下水转化成冰——它那良好的绝热性对降低和保持环境温度大有好处。不仅如此,将城市用厚厚的水层和冰层包裹起来,非常有助于抵御各种灾难,尤其是地震。
如今的卡玛星球上,只有北极地区还残存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地表海洋。根据古老的传说,卡玛祖先就起源于那里,在上亿年的时间,一步步向陆地扩张,终于遍布全球。
这是个晴朗的旱日,两颗太阳分别挂在天空的两端,散发出明媚的亮黄色光芒。空气暖洋洋的,安静得连一丝儿风都感觉不到,许多卡玛人离开地下,此刻正摊开六肢躺在地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日光浴。
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他们那万年不变的平静生活被彻底打破了。
不明物体突然降临之时,很多人都以为那不过是天空中突然出现在的一片乌云。它漂浮在遥远的天顶之上,距地面至少一百公里,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片乌云,一片毫不起眼的乌云。
它开始下降,无声无息、疏忽而至,瞬间便出现在他们头顶。
它实在是太大了,直径超过五公里,通体光滑如镜,在两个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没人能搞清楚它的外形,因为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
整个星球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一些卡玛人开始悄悄地向洞穴入口移动。突然,空中传来嗡嗡的轻响,从不明物体的表面发出来一道道紫色的光束,准确地照射到卡玛人身上。
被击中的卡玛人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随即变成一团火球,猛烈地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最后化为一团青烟,弯弯曲曲升入空中。
到处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惊恐至极的卡玛人四散奔逃,还没有跑出去几步,死亡光束就轻快地追上来,将他们牢牢锁定......他们在绝望中徒劳地挣扎几下,片刻之后悉数化为灰烬。
一些反应灵敏、动作迅速的卡玛人抢先一步躲入洞穴,此刻正争先恐后地往地下钻,将狭窄的入口挤得水泄不通......混乱之际,天空骤然一亮,几声巨响传来,一股股亮蓝色的烟雾涌入洞中。
炙热的烟雾势不可挡,沿着洞穴奔腾而下,所到之处,卡玛人纷纷发出痛苦的吼叫,随即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幸存者越来越少。在恐惧的驱使下,活下来的拼命向前奔跑,沿途高声怒吼,奋力撞开同类,一心要冲在最前面。
前方就是地下城市,那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虽已竭尽全力,但那蓝色烟雾终于还是追上了他们,吞没了他们……他们挣扎着,发出几声痛苦的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只有极少数抵达了城市。他们一头扎进城门前的河道里,开始在水下潜游。
河水阻隔了烟雾。从水下向上望去,只见河面上密密麻麻漂满卡玛人的尸体,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差,在即将逃生前的最后一刻为毒雾所杀。
游在最前面的那名卡玛人叫“乌霍”,正值壮年,已经顺利完成了全部教育,最近刚给自己匹配了一个伴侣,准备过一段时间就交配、产卵,然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孵化幼崽。
为此,他们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先去位于“深地”的那片地下海洋探险,听说那儿有一条神秘的水道,一直通往位于南极的“卡玛大峡谷”……探险可以让两个人的体魄更加强壮,这对孕育后代很有好处;然后就去瞻仰卡玛圣殿——那可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他希望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圣殿里那些智慧超群的长老,据说连尊贵的国王都要敬他们三分。
乌霍气喘吁吁地爬出水面,身后暂时还看不到其他卡玛人。
我是第一个逃出生天的。他抖抖身上的水,朝自己的洞穴狂奔而去,沿途看到军队已经开始集结。
一回到洞穴,他立刻打开通信器,呼叫伴侣“米亚”。
片刻之后,米亚的图像出现在显示器上。乌霍问她刚才在哪里?
米亚笑道:“我们这边还是深夜啊,我能在哪里?睡觉呗。不过,天也快亮了,我准备等一会儿就去地面,已经很久没有接受光照了。”
“不!千万不要出去!我们被攻击了!我刚刚才从地面逃回来。死了很多很多人。赶紧打开广播,上面有更多的消息。回来的路上我亲耳听到国王宣布:全球进入战争状态。”他急切地说道。
米亚大吃一惊,立刻打开了广播。
广播上全是从卡玛星球各地传来的图像,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呈现出诡异可怖的千篇一律:
一个巨大的“物体”悬挂在空中,周身不断地发射出一道道紫色闪光,闪光扫过的地方,卡玛人随即起火燃烧……每隔一段时间,“物体”下部就会打开一个缺口,从里面飞出一些球体,它们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飘飞到地穴入口,“砰——”地一声炸开,释放出蓝色的烟雾……
他的身体和声音同时在颤抖。“今天有很多人到地面去晒太阳,绝大部分都没能通过地下城的水门......也就是说,他们......他们全都死了。”
米亚惊恐万状,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浅红色。
“一定要记住,哪里都不要去!从现在开始,就呆在自己的洞穴里。”
他停顿下来,一直等到米亚用力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就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出发,不管多么艰难,我一定会找到你。”
两名年轻的卡玛人都没有意识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卡玛文明毁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