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拉倒。不收，老子还不惜的去呢。”手感酸溜溜地说。

　　大哥和二姐都不说话，两人上学的年龄都过了。但伊文知道，大哥和二姐其实都想上学，尤其是二姐，上了学，可以认字，可以读写，一辈子就可以依靠读书不断地丰富自己的知识和见识，而不是写封信都要请别人来帮忙。

　　苟延残喘于地下世界的人类大部分都是文盲，读懂那些晦涩符号的能力，对他们来说就像魔法一样。

　　试想一下，他们能随时随地将那些书写在书本上的密码解读出来，或者将心中所思所想编写成一段段密码写入书本，这是何等神奇的能力？其实文盲也有诗兴大发的时候，他们同游吟诗人之间也只差一个会读会写。

　　但就是这个会读会写，便造成了巨大的差距，拥有知识的人眼界自然开阔，无法借助书籍快速吸收知识的人，永远赚不到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钱。贫富差距越拉越大，财富向少数人集中，绝大部分流向惠特家族，成为亡者领主的私有财产。

　　“你想去上学吗？”伊合财突然问伊文。

　　他没有问伊琳，是因为伊琳的年纪还不到10岁，而且她的脑后还没有身份识别牌。

　　面对这样的问题，伊文有些不知所措，在座的各位没有不想接受教育的，就算口头上说不想，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伊老爹这么问，恐怕有点不太妥当吧……

　　可没想到——“对啊！伊文有机会去公立学校啊！”二姐伊阳一拍桌子道。大哥伊然也连连点头道：“伊文，你有机会啊！你还不到16岁，而且有觉醒的可能，真为你感到高兴！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手感只是撇了撇嘴，并没说什么。

　　“你命真不错，伊文，在16岁之前赶上了一所即将落成的公立学校。”伊合财用筷子指着伊文道：“要知道，目前为止，金黄乡的私立学校倒是不少，可以免费去上的公立学校却还是第一所。明天布道会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亲自指导你进行觉醒，有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

　　“如果你真能觉醒成功，就让你大哥带你去觉醒者事务部登记，获得公民身份可不止能免费上学这一条好处，好好珍惜我带给你的新人生吧！”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道。

　　是啊，是伊合财给了伊文一个崭新的人生，用一枚身份识别牌把伊文的一手烂牌稍稍变好了一些。

　　这一生对伊文来说就等于是全新开始，他自然会好好把握机会。

　　“学校都教些什么呢？”他想从伊合财这里了解更多一些。

　　伊合财也乐意卖弄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于是欣然回答道：“据我所知，会教授哲学、通用语语法、初等数学、人类史等基础学科。这些学科都不是很难，只要用心学，不会拿不到毕业证。”

　　……

　　“这个毕业证非常关键，拥有了公民身份，又拥有这张毕业证，你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你有可能会进入宪兵团成为一名宪兵，也可能像我一样成为一名祭坛使徒。如果发生了战争，你就会加入征召兵团成为一名低级军官，或者你甚至有机会进入觉醒者事务部做文职，那样就不需要服役了。”

　　……

　　“就算是进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部门，最起码你也能在那些富贵人家混个差事干，毕竟又认字又会算数的人也不是很多。你可以做管家，做律师，做医生，做会计……随便怎样都行。”

　　按照伊合财的说法，只要拿到毕业证，无论做什么都会比当矿工或者做农人甚至当个街头混混要好得多。

　　地位高意味着赚得多，认识的阶层不一样，能调动的资源自然便不一样。这个家很苦，伊文想去公立学校，拿到毕业证，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能过好这崭新的一生，也是想为整个家减轻负担。

　　“好，我会尽量抓住机会，认真接受觉醒指导的。”伊文点点头道，他对觉醒信心满满。

　　饭桌上，所有人谈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伊文上公立学校这件事上，没人注意到小伊琳的眼圈儿已经红了。

　　她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我也想去上学……”可惜声音被讨论声淹没了。似乎除了伊文之外，谁都没有听到。所有人都在自顾自地替伊文描绘着美好的未来。伊琳只说了这么一小句，便再也不说了。

　　她端起碗来，迅速吃完了饭，然后便下桌上楼了。

　　伊文看着伊琳上楼的背影，想起来她曾经对他说过的，想要读书认字的愿望。他对伊合财问道：“老爹，伊琳马上也要到上学的年龄了。”

　　“这我当然知道。”伊合财瞪了伊文一眼，伊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并不是没听到伊琳的声音，他只是装作没听见而已。

　　他叹息一声道：“想让伊琳去公立学校，先要花5000天使为她安装身份识别牌，如果她能顺利觉醒的话还好，若是觉醒不了，她想去上学，学费恐怕还要再花上5000，也许还不止……”

　　……

　　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想说这句话，但最后还是说出来了：“伊文啊，如果你也不能顺利觉醒的话，我也没有那多余的5000天使供你缴天价学费啊……”

　　伊文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自从伊合财决定将价值5000天使的身份识别牌给自己，伊琳便失去这个机会了。在现实条件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伊文和伊琳竟成了唯一教育机会的竞争对手。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大哥说了些他会努力工作，多存钱供小妹上学之类的话。他反复强调小妹年纪还很小，以后的机会多得是，但却没人应声。

　　大哥和二姐要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开销，二姐还有置麦田的梦想，老爹伊合财要维持整个祭坛，每个人都不容易。

　　伊文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为自己剥夺了小妹接受教育的机会而过意不去。

　　但这并不代表小妹伊琳一定上不了学，伊文一定会想尽办法还她一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