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天下午在玻璃别墅外面被高思的汽车差点儿撞翻的那个刀疤男,不是别人,正是铁山。
两天前,铁山在荣军院西边的配电室里跟X战警叙旧时,突然发现有样东西不见了,于是匆匆作别老战友,东躲西藏地穿过半个G5市、来到袁子维的那栋别墅。因为前往荣军院之前,他一直“暂居”在这里。
车祸那天晚上,铁山精疲力尽地从码头逃了出来、开着那辆抢来的警车、和高思的轿跑发生了猛烈撞击。好在事发一瞬间,两个司机都下意识地朝反方向打了一下方向盘,所以两辆车只是前脸的左侧撞到一起。虽然力度不小,但没有当场造成人员的死亡。铁山随着警车冲向路旁的沟里,脑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铁山发现自己被一个瘦小的渔民、也就是前些日子死去的何灿、搀扶到了一辆三轮车上,颠簸着驶向莲山博爱医院。刚躺到ICU的病床上,铁山就彻底醒了过来。除了脑袋和胳膊上的一些擦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铁山的脑子急速转动着,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此处不可久留。
于是,他趁着急救室里没人的机会,从窗户跳了出去。
漆黑的夜幕里,铁山慌不择路。为了避开随时而来的追踪,他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贴着身边的墙壁、盲目摸索着前进。鸽寨,他不敢去,人多眼杂;路边低矮破败的房舍,他也不敢去,谁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荣军院?太远了,还可能给那些老战友带去麻烦。铁山拣着幽暗僻静的小路、茫然无措地随机走过了几个街区、略过了几座鸽寨,居然回到了事发的通港路这边。这之后,他拐进路南边的一条小道,继续蹒跚前行,直到发现不远处袁子维的那幢玻璃别墅。
就这样,袁子维预备着招呼妹妹和准妹夫小聚的别墅,让铁山捷足先登了。
别墅进行过简单的装修,里面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丰美的食物和几瓶他从未尝过的法国红酒。在船上饿了一路的铁山管不了许多,他没敢开灯,摸着黑大快朵颐了一顿,然后去到二层清洗身上的创口。几分钟之后,卧室的床上就传来他如雷的鼾声。
此后的一个月里,铁山都是在别墅里度过的。
最近几天,经常有渔民在这周围来来回回地活动,据说是本地沿海的冬捕期快到了,大家准备出海捕鱼。铁山为了自身安全计,离开了别墅,潜回到荣军院。前天早上,他在和X战警谈话时,发现一直贴身藏着的一个小铅瓶不见了,想到很可能落到别墅里了,就过来寻找。
好在那个铅瓶还在,被他遗落在二层卧室的床下。铁山将小瓶塞进贴身的背心里,摸了又摸、捏了又捏,确认无误后,考虑到当时天色已晚,他就住了一宿。次日,铁山又在别墅里大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饱睡一觉后,离开了他曾住过一个月的“家”,险些在回去的路上跟高思再次相撞。
铁山返回荣军院以后的事,我们暂且不表,先来看看那位让利先生魂飞天外的美国来的艾小姐。
高远等人将艾敏怡从机场护送到G5最高档、最安全、最奢华的凯旋门饭店后,为避免外人的注意,他们没有久留、匆匆离开。临走之前,袁道安将一个名叫“丽丝”的女孩留给艾敏怡作伴。
丽丝的年龄和艾敏怡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端正、举止合宜、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一直以来,她都是袁子芊的贴身助手和保镖,如今则没必要再跟在袁子芊身边了。别看是一介女流且年纪轻轻,但丽丝曾经在以色列的特种部队训练达五年之久,应变能力和实战水平,三五个壮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丽丝的使命是保护艾小姐的安全,以及“监督”艾敏怡不要跟其他人接触,或者尽量避免跟其他人接触。
“感谢袁先生周到的安排和您的陪伴。”在凯旋门1505号总统级套房里,刚归置好行李的艾敏怡小姐对丽丝说。按照袁先生的叮嘱,艾敏怡睡在里面的卧室,丽丝睡在客厅的沙发,以备随时的不测。
凯旋门饭店位于G5市中心,离市政大楼和警局都不远,安全系数应该说是最高的。这座饭店虽然不在袁氏建筑集团名下,但设计和施工都是袁道安一手策划的,可以说凝结着袁氏家族的心血和荣耀。如今的凯旋门贵为G5安全系数最高的临时下榻处,对外仅接待外宾和政要,里面的员工也都经过特别的培训,你想到的想不到的,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给出最为妥帖的服务。因此,袁家人才将这位大洋彼岸的千金小姐安置在这里。
凯旋门虽然很安全,但毕竟是各种人流混杂之地。袁道安和高远商定:除非必要,今后不要再来这边。几个G5的头面人物大张旗鼓地前去探望一个小丫头,容易让人说三道四。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就难免有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
凯旋门主要接待各地显要,既然这样,从A9前来G5“调研”的骆局长六个人也在这边。他们住在艾小姐的下面两层。骆局长自己住在一间套房,其他五个人分住三个房间。
飞越半个地球、劳累了一天,当晚不到十点,艾敏怡就洗漱完毕、更衣就寝了。女孩睡得很踏实。即使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溢出淡淡的、甜甜的浅笑。那样子,让人忍不住要上去摸一下,也难怪袁子维会神魂颠倒。
艾敏怡的浅笑没有持续多久,时针还没跨过12,女孩即被突如其来的地震般的骚乱所惊醒。
不知什么时候,饭店楼下突然聚集了上千人。这些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嘴里怪叫着、怒吼着,有人还带来了几只铁皮油桶,“咣咣”地敲个没完。
“A9的人,滚出我们的地盘!马上!”这是楼下的人喊的最多的话。
这些人,是利先生安排路易生、哥利亚四处散布消息后、获知A9的人居然敢“腆着脸”前来G5调研的无业民众。既然是无业,也就无所谓白天黑夜。现在,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民众在利先生的煽动之下,从城市各处陆续涌来,聚集在凯旋门楼下,呐喊着、叫嚣着、诅咒着,让骆局长代表的忘恩负义的A9人赶紧滚出G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