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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烟枪的大买卖和莲山医院

窥甲 托马斯刘 4140 2024-07-11 10:46

  哥利亚跟着救护车和警车离开通港路。此时,通港路和响湾大道交汇处、丁字路口边上的一排茂密的树林里,两辆汽车正躲在阴影中。车里的人都歪着脑袋、看着前面的三辆车疾驰而过。

  这两辆车里,分别坐着烟枪,以及烟枪的弟弟牙签、烟枪的军师博士,还有刺客、大鸟等几个马仔。

  这几位,都是烟枪这一帮派的精英。

  话说刺客几个人调戏高美杉不成,险些被那个一袭黑衣的女夜叉撞得四分五裂。夜叉驾车离开后,几个人也没追赶,因为烟枪早就吩咐他们:晚上10点之前在响湾大道这边汇合。

  通港路,是G5和它北面的A9这两座城市的分界线。道路呈半圆弧形,全长近二十公里,道路北边是A9、南边是G5。而响湾大道则与通港路呈丁字形衔接,北边是通港路,南边直通市区。

  这两条路都位于G5市的北部边缘地带,因为靠近“世仇”A9,所以除了少数渔民和码头工人,一般市民很少涉足。而且,G5市长周馥之也曾反复告诫市民:非必要,禁止接近这一带。说白了,不想麻烦缠身,就离这儿远点。

  为什么是“世仇”?我们后面会详谈。

  刺客和大鸟等人被黑衣夜叉耍了一通之后,去到附近的本帮一个据点找来一辆车,如约来到响湾大道的北侧。这里再往北,一步之遥就是A9,两市的界碑每隔几米就是一块,界碑之间用带有铁蒺藜的半指粗的钢丝网连着。刺客他们把车子停到路边的树林里,仰靠在座椅上,边吸烟、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同时紧张地窥看着四周。几分钟后,另一辆“嘎吱”作响的破旧的汽车从树林后面、钢丝网的一个豁口钻了出来。

  显然,这辆车是从A9那边开过来的。车子先在豁口停了片刻,确认周边安全后,一深一浅、一颠一簸地驶过坑坑洼洼的林间草地和灌木丛、来到路基上、停在刺客他们车子旁边、与之汇合。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粗壮的男子。他就是烟枪,这里所有人的老大。

  他们上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老大,就是那个哥利亚。哥利亚的老大,则是码头的利先生。

  虽然明文规定如非必要、所有消耗能源的交通工具都在禁行之列,但对于那些背景深厚、财大气粗或者如烟枪这样的道上混的,禁令不过是一纸空文。话虽如此,但该低调还得低调,太过明目张胆地开着车子招摇过市,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这一点,烟枪他们还是懂的。何况,此时已是宵禁,而且又是在A9边界这样敏感的地带。

  跟着烟枪下来的,是他的弟弟牙签。跟烟枪相比,牙签要瘦小得多、干瘪得多,跟打蔫的老黄瓜似的,这跟他的花名倒很般配。烟枪和牙签都是二十多岁,两人从小就不知道爹妈是谁,全靠隔壁一对老夫妇把他们养大。哥俩的感情很好,烟枪虽然对别人凶巴巴的,但对牙签,他凡事都能让三分。

  最后走下车的,是烟枪的军师、博士。

  博士这人平时话不多,即使是在吵吵闹闹的赌场里,别人都在七嘴八舌地下注或者争论,博士则坐在角落的一把破沙发里,把玩着一串龙眼菩提,抿着嘴皱着眉,一副深思熟虑、尽在掌握的样子,并不时地抬头看看别处,嘴角随之微微上翘。

  沉静的性格,冷静的头脑,临危不乱,处事颇有分寸,所以大伙很信任博士。尤其是烟枪,把他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此刻,见哥利亚的厢式货车从眼前驶过,大鸟扭头对烟枪道:“大哥,刚过去的好像是老大。”

  “我也看见了。甭管他了,先把这位爷安顿好。”说着,烟枪看了看蜷缩在自己脚边的一个衣着光鲜的男青年。

  不用问,此人就是烟枪之前说的“好买卖”。

  博士下车后,正盯着那个“好买卖”出神,兜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去到一旁接通:“廖?……什么事?……操啊!……啧啧……行了行了,回头再说!”博士挂了电话,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脸上的表情跟便秘好几天一样。

  “怎么了博士?谁的电话?”烟枪扭头、关切地问。

  “唔……没事,嗯……上次那个客户,欠了咱那儿几个月的钱了,说是还得往后推推。操!”博士把刚才那通让他濒临绝望的电话轻描淡写地掩盖下去。说完,他掏出那串菩提,神经质地攥在手里盘来盘去。

  “还往后拖?下次来了记着卸他一只手!”烟枪不满地嘟囔着。说完,他吩咐刺客等人:“把车子换了,分头走。”烟枪边说边瞟向身边的博士。博士摆了下脑袋,算是认同老大的意见。

  边界一带,基本没什么监控摄像头,但市区里就不一样了。不过,在这个死尸一样的城市里,有生命的、没生命的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大部分行政执法人员也是死气沉沉地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所以很多摄像头无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但你也得防着点儿。

  烟枪指挥完毕,刺客让几个马仔从烟枪他们的车里抬出一个绑得跟粽子一样的男子、塞进另一辆汽车。随后,一行人分乘两辆车,“精英”一辆,马仔一辆,迅速驶离现场、分道扬镳。

  再说袁子维一行,十多分钟的风驰电掣之后,他们来到了莲山医院。

  莲山博爱医院,位于G5市区中部地带,距离海边十公里的样子。从高思他们遭遇车祸的通港路到这里,通常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今天因为事出紧急,只用了一半时间。这家医院由G5市财政拨款兴建,不过,最大的股东却是本市医疗产业的青年才俊王道。

  这天夜里,在袁子维他们来到医院之前,一个渔民装束的中年汉子骑着一辆三轮车,匆匆进入莲山医院的大门。后面的车斗里,躺着一个满脸血糊糊的男子,已经不省人事。这个男人的左眉弓到鼻梁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他正是从利先生的码头溜出来的那位。

  渔民把三轮车停在医院急诊科的台阶前,从后面扶起受伤的男子、背在身上,一步三晃地闯进急诊科。

  “怎么回事?”迎面走来的护士小谷问渔民。

  渔民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用眼睛示意他背上的那位。小谷明白,渔民是哑巴、过来送个伤员。她赶紧为渔民引路,带着两人左拐右拐、奔向急救室。

  即使能源紧张,但在任何地方,医院也应该例外,何况莲山医院还是本市医学界的翘楚创办,当然能够享受其他地方无法企及的优待,比如二十四小时的电力供应。不过优待归优待,该节省的也尽量节省。所以医院的候诊区、走廊、卫生间这些不甚紧要的地方,灯都是开一盏闭两盏,光线很是暗淡。

  护士小谷指引着渔夫,沿着忽明忽暗的走廊来到一间急救室。一个男大夫闻讯后,也来到这里。他捂着鼻子,厌恶地挥挥手,马上又换个笑脸,朝小谷挤咕两下眼睛。小谷没搭理他,朝刚刚放在床上的伤者努努嘴。男医生无奈地耸了下肩头,很不情愿地上前查看了一下伤者,然后晃晃脑袋、撇撇嘴:“没什么,撞晕了而已,都是皮外伤。先给他止血,然后输点儿盐水,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看看。”叮嘱完毕,男大夫转身走向门口,又折了回来,低声问护士:“哎小谷,一会儿换班后出去逛逛?”

  “宵禁呢!再说了,黑灯瞎火逛什么?”

  “随你喽。”

  “我没空,也不想招惹那帮条子!你问问别人。我先忙了。”说着,小谷开始给伤者擦拭、清创、缝合、输液。男大夫眼睛望着天花板“哼”了一声,离开急救室。

  小谷一边忙碌,一边问渔民:“从哪儿来的?车祸?打架?哦忘了,对不起……那个,那儿有纸,你能简单写写吗?”

  这个粗手大脚、老实巴交的渔民大概很少来医院这种奢侈的地方,双手有些局促地揉搓着脏兮兮、油腻腻的衣角,不停地左顾右看着。听了小谷的话,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笔,歪歪斜斜地在一摞病历上写下几个字:半个小时前,通港路东段,车祸……

  小谷连说带比划地继续问:“身上有多少钱?”

  渔民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拨浪鼓似地连连摇头,同时摊开两手,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叫什么?”小谷明白对方没钱,换了个话题。

  何灿,渔民写下这两个字。

  小谷还想继续问,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声,刚离开的那个男大夫推门进来:“小谷!赶紧过来!两个大活儿!”

  小谷愣了一下,扔下渔民和伤者,随着男大夫奔了出去。

  急诊科的大厅里,一个警察、几个急救员,推着一男一女两人奔向VIP-ICU,简称“V-I”,也即贵宾级抢救室,袁子维紧张地在后面跟着。

  那一男一女,是高思和袁子芊。

  几名医生和护士赶来帮忙,将高思两人安顿到V-I里,一边询问袁子维事故经过、一边有条不紊地实施着急救,然后关上房门,让无关人等在外面守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主治医师推开V-I的门,一直候在门口的袁子维赶忙迎上前。

  “情况都不太乐观。先观察两天吧。”五十来岁的医生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那位先生的脊神经发现断裂,那位女士……啧,还不好说。先这样吧。”说着,医生匆匆离开袁子维,忙别的去了。

  袁子维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帮人的大呼小叫。袁子维扭头一看,父亲袁道安和母亲,还有父亲的助手金昭,以及高见奇、高远、高远的妻子周岚等人正疾步赶来,甚至医院的董事王道也跟在后面。

  六十出头的袁道安和老伴互相搀扶着,有些踉跄地走在最后。从二位老人的神色上看,他们大概猜到了女儿的情况不妙。作为G5的头面人物之一,袁道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那些仅限于他自己。最珍爱的女儿碰上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老两口根本无法接受,直到现在还觉得如在梦中。

  袁子维和此前同来的警察,把事件经过删繁就简地告诉了各位。几个人在V-I门口七嘴八舌着,护士小谷从V-I探出头来:“各位,能安静点儿吗?谢谢!”小谷刚要回去,刚才那个跟她玩暧昧的男大夫路过,问:“哎小谷,那个受伤的咋样了?没事吧?”

  “差点儿忘了。”说罢,小谷跑向渔夫何灿所在的急救室。

  跟袁子维一道赶来的警察见状,略一思忖,也迅速跟了上去。

  小谷一溜烟跑进急救室,里面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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