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高思的窥甲。
被利先生一枪击中后,窥甲的额头渗出鲜血,但内部的操作系统并无大碍。这些,利先生他们并不知道,包括“智多星”博士。利先生杀掉詹宁斯后,让手下将两具尸体都抬到船舱外的甲板上。本来,利先生想把高思的窥甲扔到海里,被博士劝住了。博士打算事后好好研究研究窥甲技术,说不定自己也能捣鼓出一副这玩意,甚至超过王道他们。
周馥之在思索着如何清除掉利先生的势力的时候,高思窥甲内部系统的数据显示屏上,一串串字符在快速闪动着。那是曼姨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海面上进行的操作。
曼姨离开岬角、前往马尔斯岛的快艇上,带有王道的电脑。这台电脑是专门用来和高思窥甲的所有信息对接的。当初,在营房区那边搭救高美杉的时候,曼姨就是通过电脑、把视觉颠倒的高思“扭转”了过来。利先生那一枪,不仅击倒了高思,也把曼姨吓了一跳。她坐在快艇上、赶紧打开电脑、紧张地搜索着高思窥甲的信息字符串,发现关键系统没有损坏,长舒一口气。虽然如此,但头部的神经元遭受巨大冲击,有些神经元暂时失去了对躯体各处神经的控制,所以现在的窥甲才无法动弹。
怎么办?这种情况,曼姨还是头一回碰到。她只能给王道打电话。
“我看,干脆重塑一个高思吧。”听了曼姨的话,王道说。他建议把现在高思头部的程序重装一下,然后再给窥甲输入高思自己开发的最新版的SIC神经系统、以及S-M特殊肌能。这样,高思的窥甲就是一个全新的、完全独立的个体,是在肉体和精神上与主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高思。
虽然之前窥甲也曾导入过SIC,但存在某些漏洞和偏差。这些日子,高思不断改进了SIC,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了。再加上S-M肌能,这个全新的高思只要活过来,就足以应对岛上的一切,甚至比曼姨现在所操作的女夜叉罗语坤还要厉害。
曼姨同意了王道的建议,并按照对方在电话里的指点,一字一行地敲着代码,进行高思窥甲的重塑和复原。因为很多程序需要改进和重新输入,这个过程需要好几个小时。“不过,你明天抵达马岛的时候,窥甲应该能够复活。”王道对曼姨说。
马岛这边,9号船的甲板上,高思窥甲内部系统的输入和更新正随着曼姨指尖的敲击、一步步进行着。船舱里,高思本人通过身体里和窥甲无线连接的量子传感接收器,感知到了自己的窥甲将在几个小时后复活,并可以完全地取代他本人。
高思凄楚又释然地望了一眼身边的袁子芊,轻轻吻了女孩一下。袁子芊抬头:“怎么?”
“没什么。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愿不愿意和外面的那个一起生活?”
袁子芊决绝地望着高思。她明白高思的意思,但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暂且略过马岛,看看月牙湾那边的高家。
却说高思被利先生的人从地下室里劫走的时候,同样坐在轮椅上高美杉目睹了整个过程。爱之深又“恨之切”的美杉,急得差点儿从轮椅上跳起来。奈何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女孩只能干着急地大声呼喊。但丽公馆的那些紫衫人根本没把一个瘫子放在眼里,甚至走过去威胁高美杉:“再叫唤?弄死你!”孤傲又倔强的高美杉啐了对方一口,继续扯着脖子干嚎,却无济于事。
高远他们听说高思生物人被劫持,急忙从岬角那边赶了回来。到家的时候,高思早没了踪影。庭院里,高美杉在气急败坏地捶着自己的双腿:“他奶奶个腿儿的!”向女儿问明了情况后,高见奇脸上布满愁容:刚跟高思的生母见过面,即使是通过女夜叉的窥甲,也算了却了一桩二十年的心事。转眼间就把人家的孩子、真正的高思本人给弄丢了,以后怎样跟人家交代?
高远走上前安慰父亲说:“我看,高思的母亲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她毕竟是王道的老师……”
王道的老师?高美杉听了、对高远说:“那你们还不去找王道商量商量?他现在都是市长了!”
对啊!高远让父亲在家照料美杉,他自己紧急驱车奔向王道的立德集团,刚走进集团大楼,迎面正碰上匆匆走来的王道。王道获悉高思的遭遇、对高远说:“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
“去警局,找老雷想想办法。”
“老雷?他?靠谱吗?”
“试试看。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高远听了,跟在王道身后,两人乘车前往警局。
局长办公室里,老雷正坐在桌子后面、跟一个妖艳的女郎视频聊着天。见代理市长进来,老雷赶忙起身让座。王道简单寒暄两句,把高思的事情跟雷局长讲了一遍。老雷听了,沉默半晌、低着头搔着头皮,不时地抬眼偷瞄着王道和高远。王道明白老雷和利先生的关系。他含而不露地对现任警局一把手说:“利先生这么做,属于绑架。他迟早要返回G5。到时候,你觉得我这个市长还搞不定他?”老雷听着王道的话,心里反复权衡着市长和老上司之间孰轻孰重。片刻后,雷局长“啪”地一个立正:马上出发!
雷局长刚说完,一个中年汉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员。看上去,两个警员没能拦住他。
进来的汉子,是久违的、已经不在其位的丁探长。老丁进到办公室里,朝王道三人扫了一眼,对雷局长说:“我是来自首的!”说着,老丁将一支手枪扔到雷局长的办公桌上。
“你……把谁杀了?”雷局长走到老丁跟前、问这个被他卸职没几天的老探长:“你都不是警察了,就不能消停会儿?”王道走上前、问老丁到底怎么回事。老丁深吸一口气、说:“桑尼。我把桑尼杀了。”
老丁说,他自从得知护士小谷、渔民何灿以及女记者米莉都死在桑尼手里后,几天没睡好、发誓要为这几个无辜横死的人报仇。从那以后、没事的时候,老丁经常在市政大楼周围溜达、等着桑尼单独出来,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不知道桑尼已经被周馥之软禁起来了。今天凌晨,刚从酒吧里出来的老丁路过市政厅,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高高的外墙上滑了下来,定睛一看,正是桑尼。老丁顿时来了精神。他去到旁边的水池里擦了把脸、紧紧跟着桑尼往前走去。
桑尼一边走、一边给詹宁斯打电话、让他们火速赶往马岛。交待完毕,桑尼见天色转亮,加大了步伐。他的目的地是G5的加拿大领事馆,他打算去那儿避一避。
走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鸽寨外的街道时,一直跟着桑尼的老丁两步上前、在身后叫住桑尼:“嗨!跟我去趟警局!”
“什么事?”桑尼回头见是老丁,问道。
“你心里明白!”
桑尼听了,轻蔑地一笑,没再言语,转身自顾自地继续走。老丁火了:三条人命,还这么大模大样的!他掏出手枪、借着酒劲朝桑尼喝道:“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开枪!”
桑尼停了下来,转过身、一步步逼近老丁。老丁在那天夜里已经见识过桑尼的身手,他不能让对方靠近:“站住,否则我真的开枪了!”桑尼顿了一下、停在原地,突然一道闪电似地、飞速朝老丁奔来。他要杀老丁一个措手不及。
桑尼的速度奇快,换作旁人、可能就被他制服了。但老丁毕竟是前任探长、反应速度不在桑尼之下。
两人相距不到半米的时候,老丁的枪响了。
老丁讲述完击毙桑尼的过程,雷局长看着王道、请示他的处理意见。王道耸了下肩膀、让老雷先把老丁暂时看押,解决完马岛的事以后再说:“你打算怎么去马岛?”他问雷局长。
雷局长说,他按着周馥之的要求、调配了几艘超大马力的拖船、前往马尔斯那边接应那些工人返回G5。“拖船已经出发小半天了。我们可以坐冲锋舟赶过去,汇合以后再去马岛。”雷局长回复王道。王道明白当前市政厅这边没有其他快速交通工具了,只得如此。他看了下表,点头同意:“尽量快点儿!”
雷局长得令,带着几十名警员分乘几艘冲锋舟、追赶早已出发的拖船。这个时候,马岛上的形势却变了天。
周馥之苦苦思索着如何清理掉利先生,他想到了毛赫。只有通过这个唯一的心腹、才能解决利先生对自己利益的威胁。他暗中叫过毛赫、让他找人控制住利先生。
怎知周馥之晚了一步,毛赫已经被利先生“控制”住了!
利先生上岛之前就跟毛赫通了电话。他让毛赫站到自己这一边。理由很简单:周馥之已经不是G5呼风唤雨的人了,而是一个在穷途末路上狂奔的孤家寡人。即使他能拿到119又怎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毛赫只有站在利先生这一边,才能在事成之后、或者哪怕没有找到119,利先生也能给毛赫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毛赫也明白,现在的周馥之早就不比从前。这两天,他也在琢磨着自己的退路。听利先生这一说,毛赫没再多想,表示愿意按照利先生的吩咐、见机行事。
此时,见周馥之让他控制住利先生,毛赫往后退了一步,道:“不好意思,在下恕难从命。”
周馥之以为听错了。震惊之余,他上下看了看这个跟随他十多年的老部下。望着对方不容置疑的绷紧着的面部,一股寒气爬上了他的脊梁骨。这时,利先生笑吟吟地走了上来:“哟!老哥俩聊着呢?”他问毛赫:“聊得怎样?”毛赫退到一旁、将周馥之交给了利先生。
不过,毛赫请利先生对周馥之“客气”一些。利先生知道他和老市长的关系。他让毛赫尽管放心:“我保证客气,绝对的客气!”说完,利先生一挥手,几个紫衫人上前将周馥之从椅子里拽起来、拉到船舱外面。甲板上,摆着一个一人多高、锈迹斑斑的金属壳子。那是利先生让人从深渊那边带过来的、马岛专门惩治那些“重犯”的铁棺材。周馥之被带进了铁棺材里。十来个惊恐万状的人也在其中。他们是周馥之和詹宁斯的几个贴身保镖。此外,还有坐着轮椅的高思生物人和袁子芊。铁棺材地上,则躺着詹宁斯的尸体。
利先生把所有对开采119可能造成威胁的人都送进了铁棺材里。他的计划很简单,开采完毕,将铁棺材送入海底:他们不是想要119吗?那就在海底长眠吧,说不定能找到120、121什么的!哈哈!至于其他人,周馥之和詹宁斯带来的那些助理和不会构成多少威胁的辅助警员,利先生让紫衫人将他们关进一个设备仓库。工程师呢,愿意合作的,欢迎;不愿意,送你上路,一颗子弹的事。
完成这一切,利先生让人把那个阿拉伯化学教授找了出来。老教授一直被毛赫关在小黑屋里,已然神志不清了。利先生请教授指导一下开采119的技术和需要规避的问题。老教授摇摇晃晃着身体、嘴里哼哼哧哧地嘟囔着、满口的臭气和哈喇子,那副模样和疯子没什么分别。“估计已经傻了,”毛赫对利先生说。利先生又盘问教授几句,直到耐心被消耗殆尽。他给了教授一粒子弹,反正这样的专家还有好几个。
现在,利先生有了专家、有了工程师、有了坐标、设备也是现成的,他让人将一座操作平台移向高思所说的那个位置。
开工!利先生兴奋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