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魔导通话机的调试也逐渐进入尾声，随着实验能源的开起，通话机上的符文逐渐亮起，发出令人陶醉的光芒。
此次实验的负责人，满眼血丝的罗方魔导师站在信号编码器旁，看着正在运行中的通话机，他神色疲惫，但脸上却布满兴奋，这是他成为魔导师后的第一个全权负责的实验，也是武沐魔导师卸任后遗留给他的最重要的课题。
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准备了近一个月，整个实验室的人跋山涉水去到各个中继站进行调试与维护，为了确保第一次通话实验的顺利进行，他也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学生们生怕他合上眼就再也睁不开，强行把他按倒在休息室的床上，结果没一个时辰，这位科研不要命的家伙就从床上弹力起来，一边大叫“我想到解决脉冲共振的方法啦”，一边冲出休息室。
所以，为了不让这位具有革命精神的优秀魔导师不至于英年早逝，学生们开始加紧调试，将原本计划下午开机改到了上午。
这当然引起了张思远的不满，但是实验室以下午台风过境，极易影响通话质量，可能导致开机仪式失败的理由把他的不满堵了回去。
反正这位大校长不知道实验原理，随他们怎么忽悠。
“各小组报告一下。”罗方魔导师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到。
听到罗方魔导师的声音，各个岗位的人员开始报告。
“音频信号调制器正常。”
“解调器正常。”
“传输符文阵信号满格。”
“扩音阵能量不足，怀疑是。。。喂！你！滚开，你踩着能源线了！”
众人莞尔。
随着最终检查的完成，罗方问向助手，“元素海那边的终端调试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他们在等我们。”
罗方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还是他们拼啊。”
助手脸抽了抽，元素海那帮人比咱们人多了两倍才堪堪比咱们快了一点点，要说拼，谁比得上您？
“好了各位”，罗方轻轻拍了拍手，“准备接通。”
实验准备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簇拥中的郑洋和欧文大魔导师走到通话机前，一众人围着他们，等待设备的接通。
看到两位已经站到通话机旁，罗方对着控制台的学生点点头。
收到指令的学生，打开了控制台上的连接通话按钮。
随着一声低沉的蜂鸣，通话机上备注着连接中的红色符文灯缓缓亮起。
没过几秒，连接中的符文灯瞬间熄灭，而旁边标注着已连接的符文开始发出绿色的光芒。
郑洋的目光转向罗方，罗方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欧文大魔导师尊敬地说：“欧文教授，可以通话了。”
欧文大魔导师闻言，看了看郑洋，然后指了指话筒符文板。
“不，还是您来，您最有资格。”郑洋小声却坚决地说。
欧文老师当然不是客气的人，听了这话没有推让，走到话筒符文板前，表情郑重而严肃，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到：
“吃了吗？”
。。。
横跨半个地球的语音通讯，两个国家史上第一次隔空对话，就以一句十分接地气的问候，当作了开场白。
并且永远地铭刻在了史书上。
还有十二年义务教育的课本里。
现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人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就连郑洋也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方倒是不关心通话的人说啥，但是看到对面迟迟没有回音，他感到奇怪，皱着眉头看了看旁边的监控仪器，却发现指示信息并没有提示任何错误。
正当他准备上前查看仪器的问题时，圆形扩音器突然传出一声淡淡的咳嗽，然后一个听起来有些失真地声音缓缓传出。
“吃了，您呢？”
众人哑然，这怕不是也被欧文老师的问候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反应过来。
“吃了，你吃的啥？”欧文大魔导师继续问。
“白面包和牛奶，您呢？”
“包子和豆浆。”
“哦。”
欧文大魔导师点点头，点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这种违和感让他感觉很新鲜。
想了想，欧文大魔导师突然问出声，“唉对了，你哪位啊？”
众人绝倒。
不知道对面是谁，您还聊得挺开心。
对面也沉默了一阵，缓缓说到：“我是卡西莫夫·卡斯，您是？”
“我是维纳·欧文。”
“原来是欧文教授，居然是您亲自指导远程通话的实验，怪不得北魔工给出的方案如此完善。”
“哦，不是我，我就是来看个热闹。”
对方陷入了沉默。
李力一巴掌拍在脸上，樾樾也摇头不已，所有人的脸都有些抽抽。
郑洋原本严肃的国字脸变成了一张囧脸，看到欧文大魔导师还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赶忙对他说，“老师，仪式完成了，现在交给实验员们吧，我们去旁边观摩。”
欧文大魔导师闻言，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分得清轻重，只好将通话的位置让给罗方，走到一旁。
。。。
张思远校长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导演出历史性的一幕，在政绩上添上靓丽的一笔，于是厚着脸皮邀请北方领领督来学校指导。
在他的想象中，郑洋总督会在通话机接通后用威严的声音，讲出“这是魔导科技的一小步，也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步”、“越过天堑，走向世界”、“联通世界，联通你我”等等名留青史的话。
然后掌声响起，经久不衰，郑洋总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然后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干的不错”，于是乎自己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然而都让欧文这个老不休搅和了。
虽然想起这句“吃了吗”终将刻在历史书上，被无数学生抄写十遍并背诵全文就感觉很好笑，但这不妨碍他恼怒这个老家伙坏了他的计划。
张思远校长现在很郁闷，心里计划着小九九，想要找个理由让欧文大魔导师赶紧滚蛋，听说明年就是这届魔法学会会长卸任的年份，不如写封推荐信推荐一下欧文吧。
若是欧文大魔导师知道这位脑回路不正常的张大校长准备“以德报怨”，一定会骂他神经病，不过现在，他正在跟郑洋站在一起，而面前则是汇报工作的罗方的助手。
助手有些腼腆，神色恭敬而略微害羞地接介绍着实验的最初想法，整个流程和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夸张，不省略，不偏不倚。
郑洋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偶尔问出一些有深度的问题，看得出来虽然他虽然已经长达三十年没有接触过科研，但是对技术的敏锐程度依旧不减，而且很多在更高层面上提出来的问题，往往引人深思。
欧文大魔导师则全程揣着手，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当自己是个吉祥物。
助手倒是偶尔眼巴巴地看看欧文大魔导师，希望得到这位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大魔导师的指导，结果等到望眼欲穿，只听到欧文大魔导师在快结束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声，“不错。”
仪式结束后，郑洋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做了简短的演讲，对魔导机械学的展望，对技术应用的期待，鼓励了研究人员并赞美了给予技术支持的人们拥有的无私精神。
核心思想就俩字：
已阅。
参观指导进入尾声，时间也临近了中午，科研人员将第一次开机通话的实验数据收集整理完成，罗方魔导师则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跑去室外的远程通讯站去检查去了。
随着郑洋领督的离开，人群也渐渐散去，实验车间逐渐变得空旷，如同一直以来的样子。
当然，跟随郑洋离开的还有欧文大魔导师，还有他的两个学生，樾樾和李力。
在郑洋助理的安排下，一行四人乘车来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酒店，进入酒店包厢，主次依次落座后，郑洋沉默了少钦，说到：“欧文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说的元素海会议，应该就是上个月在元素海魔法岛上举行的那个？”
“是。”欧文大魔导师点点头。
“这么说来，关于灾难的消息，两位都是知情人？”他把目光转向李力和樾樾。
两人点点头。
“老师，您怎么看？”郑洋问向欧文大魔导师。
欧文大魔导师抬眼看了郑洋一眼，“躺着看。”
“不是。。。好吧”，郑洋摇摇头，“我换一个说法，我想问的是，如果灾难真的来临，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是你一个小小的总督需要关心的事？”欧文大魔导师这回连眼都没抬。
普天之下，敢把总督冠上“小小的”，也没几个人。
然而几人并没有感觉不对。
“老师您说的不对，站在帝国的立场上，我确实不应该对这个事情指手画脚，但是作为一个人，我至少应该有知情权吧？”
“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至于国家和魔法界怎么应对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不知为何，欧文魔导师对这件事戒心极高。
郑洋看了欧文大魔导师一眼，头缓缓低下，想了一会儿，他便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具体方案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