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后殿中反复查看,前前后后找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还是毫无线索。
风处长手持探测器,在大殿里转了好几圈,也一无所获。沈昱想起风处长刚才在庙门口,用探测器探测之后,才用铁丝撬开了锁。那个时候的探测器探到了什么?
沈昱向风处长提出疑问,风处长回答的很干脆,在门口探测器显示的能量读数明显高于正常水平。进了庙门之后,那个数字一直很稳定,而且是一种稳定的下降趋势。
“你的意思是,能量波动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现在越来越接近正常水平。”沈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基本上就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可能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阿星的系统发布任务那一刻,应该是能量波动最剧烈的时候,那时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风处长冷静的分析道。
阿星显得有些懊恼,“我应该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风处长摇摇头,“幸亏你当时没来,那种级别的能量波动,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的。”
三人在庙里探查了这么久,对周围的环境已经熟悉了,没有进来时的那种陌生感和压抑感。
出了后殿,站在屋檐之下,看到雨势渐止。在深夜的古建筑中,欣赏着时断时续的春雨,倒是一番不同寻常的体验。
风处长惬意的靠在门廊的柱子上,从口袋里往外掏烟,又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文保建筑内抽烟有些不妥,又将烟放回口袋。
看着眼前的石桥,风处长脸上露出了一丝回忆的微笑,“我小时候也爬过这个桥,二十几年快三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突然开口对沈昱道,“小沈,我这个表弟是不是对你说过,我以前进过派出所的事。”
沈昱没想到风处长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先是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这个事情也不太好在当事人面前讨论。看来阿星黑他表哥是有前科的啊。
阿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
风处长对这个话题不太避讳,反而是起了谈兴,“阿星可能只是跟你说过,我被抓进所里当时幼稚的表现。但是后来的事情,他肯定没说。”
沈昱立刻接口道,“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成年之后回首往事,也就是一笑了之的事。”
风处长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年少轻狂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事情可以一笑了之,大多数的情况是让人后悔莫及。
我初中的时候,社会环境没现在这么好,上学时被人欺负了,就心有不甘。纠结一帮朋友打回去。几次三番之后,暴力成了我们唯一解决问题的路径,也成了重要的快乐源泉。
当时只要一言不合,就拔拳甚至拔刀相向,吃了亏就会打电话叫人,然后就是一场几十上百人的群架,当时就相信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生死容易低头难。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阿星在旁嗤笑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沈昱觉得有点不对,风处长跟自己认识不到三天,级别还差了好多。为什么会对自己讲这个话?
扫了一眼边上的阿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该不会是要趁机教育这小子吧?
只听风处长又道,“那个女孩很漂亮,而且还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有一次她被几个小混混骚扰,当时非常惊慌,正好被我遇到了,我就拦下了那几个小子。
我当时在那一片也算是有些名声,他们几个看到我就怂了,放了两句狠话就走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就是缘分吧,一来二去的,我跟那个女孩好上了。
那时候的我真是春风得意,觉得自己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又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人生非常美满。
那个女孩见我一直这么混也不是个事,就经常劝我还是好好回去读书,我当时哪听得进这个,根本不做理会,还是我行我素。
后来就是阿星跟你讲的那次,第一次骚扰她的那几个小混混又过来惹事,这次他们人多,把我逼急了,动了刀,刺伤了一个人的手臂。
进派出所的时候,女孩跟着我一块儿,我不想让她看我吃瘪的样子,就赶她走,结果她死活非要跟我一起去。我觉得不能在她面前丢了面子。所幸在派出所里耍起横来,结果你也知道,被那老警察狠狠收拾了一顿。
又被几个年轻的警察嘲笑,我当时的心情是很无所谓的,混社会的被警察收拾,那不是家常便饭吗?
我被带到拘留室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当时那个女孩,是一脸的尴尬,低着头,脸涨的通红。死死的咬着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好像犯错的是她自己一样。
当时我的心猛的一跳,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被抽空了。
在拘留室里,总是想起她当时的表情。她是在替我觉得丢人。我当时的表现就像小丑一样。我作为她的男朋友,我给她丢人了。她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凭什么要替我一个小混混承受这一切。
在拘留室里,我想了好久。后来我父母过来和那个受伤的人家里和解了,把我带出了派出所。
第一时间我去找那个女孩,她当时就抱着我痛哭,她说怕我出事,她怕我再去捅别人,或者被别人捅了。
有了在拘留室里那一番思考,看见了她那一场真情流露的痛哭。我觉得我真的要做些什么了。
张扬肆意,桀骜不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个人的成长并不是靠时间去解决,而是一场自发的内心蜕变。
从那天开始我回到学校,再也没有联系过那个女孩,我想我不配,至少当时的我不配。两年之后我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招考了公务员。才有现在的风处长。而不是一个几进宫的社会闲散人员。
阿星眨巴着眼睛,惊奇的道,“你当上特事局的处长,不是因为你是异能者吗?”
风处长摇摇头,“我今年三十四,三年前才觉醒的异能,如果我当时还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获得异能的第一时间,我不会想着去加入特事局,而是会想着利用手中的异能,去为自己搞一点好处,成为一个危害巨大的犯罪分子。当年跟我一起打架的那些混子,现在都是什么下场,没有及时回头的都被专政了。”
沈昱想了一下,配合着说道,“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当年贝多芬和歌德,两人并肩走在法兰克福街头,对面来了国王的仪仗,贝多芬昂首挺胸,从国王仪仗面前从容而过,毫不在意。而歌德退到路边,摘下帽子,躬身肃立,等待国王仪仗通过。年轻的时候,认为贝多芬了不起,歌德太没骨气了。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意识到在某种意义上,贝多芬那样做其实并不困难,反倒是像歌德那样,退到路边,摘下帽子,尊重世俗规则,反而需要更大的勇气。”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阿星,想看看他是否有所触动。
阿星皱着眉,思索良久,终于若有所悟,“沈哥你家里有一台钢琴,所以你肯定是贝多芬。那表哥你当然就是歌德了。对了,歌德是干嘛的?”
风处长和沈昱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奈,对牛弹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