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从此辉煌:有无论
有与无是三国时代韬略理论中的重要范畴。运用有无理论,就可以从根本上改造当前所处的境况,创造辉煌、灿烂的前程。
综合三国时代的韬略类型,有对抗性与非对抗性韬略,有战略性与战术性韬略,有思维性与实践性韬略,有对外性与对内性韬略,有创造性与工具性韬略,而有无理论即属于创造性韬略。
与玄学中的有无理论不同,韬略中的有无理论不注重对世界本体的探讨,而是将重点放在实现既定目标、营造有利格局、改变敌我关系、走向霸业峰巅上。
三国韬略中的有无思想,内蕴十分丰富、深刻。撷其要者,大致有这么几个方面:一是化有为无,实现本集团的根本利益。二是从无到有,创建新型政权与实力。三是有无对抗,发挥己方优势。四是有无相依,作为对策的两手。
自从黄巾起义动摇东汉统治的根基之后,英雄豪杰纷纷崛起,他们借重东汉政府的封号,发展自己的实力,条件成熟时,就完全脱离与朝廷的关系,斩断各种对朝廷的义务之索。化有为无,实质上是清除了外在力量对自己的束缚,摆脱了敌对势力对自己的控制。由于新的力量在发展过程中不可能不暂时依附旧的力量,同时,新的力量发展到一定程度,不可能不脱离旧的力量,化有为无韬略的运用,就成为十分必要和重要了。东汉末年朝廷中的一些政治势力既依靠宦官,又打击宦官。各政治派别既把皇帝抓到手里,又千方百计削弱皇权,各路豪杰反击董卓,却又不敢真拼实打。各大军事集团都利用少数民族的军事实力,却又不断对其加以分化瓦解。刘备到处投奔,寄人篱下,却始终借助外力又限制外力,最后发展自己的实力。魏、蜀、吴三国在外交关系中的立场变化,也频繁地采用化有为无韬略,或粉碎对方的企图,或转嫁矛盾、压力,或在双方斗争中,寻求利益。曹操从丞相到魏公、魏王,步步扩大个人势力,置东汉朝廷于虚设。司马懿如法炮制,安插亲信、党羽,从曹魏手中夺取政权。钟会在灭蜀后寻求个人势力的发展,企图在蜀地建立新的独立王国。无论是大的集团,抑或是小的派别、无不寻求自身的发展和壮大,化有为无的韬略原则被运用得十分广泛。实践证明,这是扫清前途障碍,从内部取而代之,从外部削而弱之的有效手段。
三国韬略中有无论的另一个原则是从无到有。各派在创建新的政权、扩大实力之前,都在运用从无到有的韬略原则。至于那些未能自觉运用者,不是被别的势力所吞并,就是被击败。魏、蜀、吴三国的创立者,在敌手如虎、强者如林的动乱时代,之所以能自立一国,关键在于他们有一套切实可行的、从无到有的发展规划。曹操取天下,有一套独特的韬略,其从无到有原则,着重体现在“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的思想中。曹操收揽天下的杰出人才,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智囊团,终于赢得旁人难以比拟的胜利,比起曹操来,袁绍就显得大为不如,袁绍看不到人的力量,以为“南据河(指黄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在有无理论的修善上不及曹操,最后优势转变为劣势,终于败北。刘备取天下,历尽坎坷,后遇诸葛亮,终于认清形势,从无立锥之地,到有巴蜀之险,成为鼎足之国。孙策、孙权避实击虚,营建江左,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靠的也是无中生有的韬略思想。三国时代有无理论中还有一个原则是有无对抗:以己之有,抗敌之无;以己之无,对敌之有。从而注意发挥自己一方的优势,取得主动。曹操迎汉献帝,在政治上以皇帝的名义号令各方,得天独厚。而与其抗衡的各派势力,在这一方面往往被动,失去很多发展的机会,这就是三国时代最典型的有无对抗韬略。刘备利用曹操的残忍暴戾,缺信寡义,事事与之相反,以其无,营已有,树立自己的文化形象,在斗争中取得最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从而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吴、蜀的灭亡,若从有与无的韬略视角分析,则一方有德、有识、有智、有力,另一方无德、无识、无智、无力。有与无的悬殊,会形成双方实力的消长,也就最后决定了双方的前途和命运。
有无理论中的第四个原则是有无相依,互补互用。无论曹操集团,抑或刘备、孙权集团,在各自草创阶段,大都是有智谋而无实力,有实力而无地盘。在群雄逐鹿,激烈争战中,他们广泛地运用有无相依、互补原则,既联合,又斗争;既斗争,又联合。依时而变,不一而论。军事上,无论是大的战役,还是小的战斗,都十分讲究有无相依、互补原则。赤壁之战,刘备、孙权任何单方面的力量,都不能抵抗曹操大军的凌厉攻势,而刘孙联合,以长击短,使孙权有刘备这一前线屏障,刘备得孙权水军支持,形成战术优势。政治上,从曹操改编青州黄巾军,到接纳张鲁、张绣、袁谭等敌对势力,从刘孙联盟的破坏到诸葛亮派遣下属出使东吴,恢复外交关系,均以有无互补思想作指导,奠定新的格局,绝无僵化不变、固守一途的愚顽。正是有无相依、互补原则,使得三国时代的各派势力分化、组合,日新月异,也使得当时的形势扑溯迷离,不可逆料。
三国韬略中有无理论、原则的蓬勃发展、普遍使用,是与当时的严峻形势以及社会思潮密不可分的。动荡的社会,迷悯的前途,多变的形势,复杂的斗争,促使人们去思考。许许多多政治蓝图,在严酷的现实中,逐步从无到有,从虚到实,从局部实现到全面实现,其中所依靠的,正是这种创造性韬略。作为创造性韬略,有无理论在三国时代充当了重要的角色。可以说,整个三国鼎立的时代,就是在这种韬略的宏观指导下产生的。
三国韬略家们敢想敢为,富有创造精神。新的势力的形成,新的格局的确立,新的胜利的取得,都离不开有无理论的指导。而创造性是这一理论的灵魂,灵活性是这一理论的生命,利害性是这一理论的价值。
变换速度魔方:缓疾论
三国韬略中的缓疾理论经过大量的实践检验,被一致认定为具有很高价值的思想武器。缓疾韬略旨在通过改变行动速度,达到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效益这一人们求之不得的结果。
很难从表面上判定缓与疾的好坏,决定采用缓疾韬略的制约因素是很多的。三国时代,韬略家对于缓疾韬略的理论贡献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其中,突出缓的作用,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外力为催化剂,用速度争时机,视缓疾为有质感的打击力等论点,均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兵贵神速”,“其疾如风”,“疾战则存”,“兵之情主速”,“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诸多古训表明了行动疾速在军事上的重要性,这是考虑了军事战争的特性,总结大量的战争实践而得出的结论,无疑都是正确的。三国时代的许多战役或战斗,都是以疾速取得主动,赢得胜利的。曹军征讨三郡乌丸,长驱直入,轻装疾进,兵如天降,使敌人猝不及防。曹军攻打刘备,精骑日行三百里,夺取江陵,取得主动。司马懿进攻孟达,兵临城下之日,孟达如梦初醒,感叹何以如此神速。
与此同时,三国韬略家还发现缓的巨大作用。田丰、沮援为袁绍设计的伐曹方略,就以缓为主,以缓对疾,以久待速。《三国志·:袁绍传》中记载了田丰针对袁绍南下而创设的用缓、持久韬略:
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以久持之。将军(指袁绍)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指黄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我末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坐可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
可惜由于袁绍无识,刚愎自用,不听忠告,终于身败名裂,遗笑方家。
曹操平定乌丸之后,袁绍之子袁尚、袁熙逃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早先不服曹操管辖,至此,有人建议曹操乘胜攻打公孙康,袁尚兄弟亦可一并擒获。曹操不听,说是让公孙康去斩杀袁尚兄弟,接着便引兵撤退。不久,公孙康果然杀了袁尚兄弟,传首而至。诸将大惑不解,曹操解释说,公孙康平时也畏惧袁尚兄弟,我军急攻,双方则齐心合力对付我们;而我们缓和一下,双方就会自相残杀。这是所谓势之所然。曹操兵不血刃,营造缓和之势,促使对方矛盾,从而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关羽率军攻打曹仁,曹操派遣于禁前往援助,时值大雨,汉水泛滥,于禁所统七军全部覆没,关羽威震华夏,急得曹操要迁徒许都以避其锋芒。司马懿、蒋济认为关羽得势,孙权必不乐意,于是设计化急为缓,转移矛盾。同意割长江之南给孙权。关、孙争战,关羽败北,樊城自解。
在行动中根据情况,采用缓疾韬略,最大的目的,还在于保存自己的实力。两点之间以直线的距离为最近,两军对垒,以速决战取胜为最大效益。但为了获得这一效益,有时就以缓代疾,等待时机,营造时机,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取得期望之值。
三国时代的韬略家们体味到缓疾韬略的内蕴在于控制事物进展的速度,以此作为外力,促使对象改变状态,朝着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以外力为催化剂、助产婆,迫使对方改变心愿。沿着—定的渠道行动,是实施缓疾韬略的一大奥妙。袁绍借公孙瓒之外力,不急攻冀州,而是派说客游说,以缓取胜。贾诩劝张绣对付曹军,前后异策。诸葛亮进兵南中,武缓文疾,效果显著。此外,韬略家们变换缓疾,或外缓内疾,内缓外疾;或前缓后疾,后缓前疾;或军缓政疾,政缓军疾;或实缓虚疾,虚缓实疾……变换速度,转动魔方,使对方感到压力沉重,失去原来所有的反击力量,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
缓疾韬略在三国时代被开掘的另一个内涵是,以速度争时机。俗话说,时不可失,机不再来。然而,缓疾韬略的使用,可以使行动合着时机的节拍。时未至,缓之;时已过,疾之,从而将对时机的把握,转化为对速度的控制;对玄虚之物的认识,转化为对实际之事的操作。
董卓已裹胁汉献帝西归,控制了号令天下的正统天子,只是认识不足,倒行逆施,失去统一天下的大好机会。袁绍原本可以先将汉献帝抓到手中,但左顾右盼,顾虑重重,优柔寡断。这些,对于后起的曹操来说,本已没有什么机会,但就在时机的缝隙之中,曹操下决心听取谋士之策,设计迎取献帝,从而一跃而上成为政治上的强手,缓疾韬略的重要作用可见一斑,失去的时机,可以以疾取回。等到效益明显时,袁绍则悔之晚矣。
中原的统治权已被曹操控制之后,统一天下的机会,多在曹操之手;然而孙策、孙权占据江东,从外围攻入腹心,也仍然存在着统一天下的机会;刘备后来居上,运用缓疾韬略,先借荆州,后夺益州,关羽之军,声威显赫,同时存在着统一全国的可能的时机可以等待,必以有识为前提;时机更可以营造,必以缓疾韬略为手段。
在三国韬略家的心目中,缓疾韬略不只是一种工具、手段,而且在某种意义已成为有质感的打击力。疾进的军队,快速的政治、外交反映、处置,会令人觉到一种时间、速度上的无形压力。往往兵未至而心已散、城已空,力未到而气已竭、谋已消。所谓虚张声势,先声夺人,就是缓疾韬略中疾的原则所发挥的。另一方面,缓兵之计、以逸待劳、后发制人等均是缓的原则的效应。我方的缓疾内容一旦公布于众,就形成一道力的辐射,敌方即会对此作出相应的部署。如果抽换其中内容,造成速度的变档,就会使敌方措手不及,打乱整个防范系统。
三国韬略家们在其命运选择的关头,也常常动用缓疾韬略。荀彧、许攸之投奔曹营,可谓疾速不停。贾诩游刃于群雄之间,缓疾从容。诸葛亮隐居隆中,缓缓不动·:·:·:·:·:·:相反,世人违背缓疾韬略,往往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袁绍急于攻曹,袁术急于称帝,刘备急于报关羽之仇,姜维急于败魏,均一败涂地,损失惨重。而刘表缓于见机,刘备缓于决断,袁绍缓于行动,均错失良机,并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只有时伏则缓,时至则疾,缓疾快慢,与时俯仰,则举无遗策,算无过失,赢得主动,赢得成功。
烧向冰川的天火:分合论
动乱的年代,各种势力起伏消长,错综复杂,分化组合,日新月异。韬略家们运用分合原理,改变形势,改造社会,在大量的实践活动中,丰富了分合思想,并进而提炼、总结出不少具体的法则。
所谓分,即分解、分散、分化、瓦解、分裂、分离、切割、分割……实质上,是改变对手的实力、威力、结合力、凝聚力,达到削弱力量、瓦解人心、消磨意志、涣散精神的作用,取得改变性能与状态,兵不血刃,不战而胜的最终目的。
三国韬略家们在运用分合原理时,更多地偏重于分的韬略,因为分是将整体分解为部分,这同三国时代竞争激烈,你死我活的特点密切有关。
运用分的韬略,可从实施客体角度,分为三种类型:
一、对待少数民族势力。三国时代的民族矛盾、民族斗争仍然存在,有时表现得比较突出。曹操集团的主要对手是匈奴与鲜卑,采用的主要办法是以夷制夷、分裂切割、亲而离之,众而分之。
公元216年,曹操借机扣留南单于呼厨泉,将南匈奴分为五部,每部设立一名统帅,并派汉人作司马,加以监督。五部分立,互不统属,分而治之,以弱其势,有效地遇制了南匈奴不断壮大的势力。
曹丕执政初期,北方的少数民族十分强盛,经常进犯边境,曹魏政权派遣田豫出任护乌丸校尉一职,牵招、解儁同时任护鲜卑校尉。当时鲜卑族有几十个部落,田豫设计离间,以挫败、控制、兼并等手法使各个部落互相攻击,成为仇敌,从而减弱了来自北部少数民族的压力。
公元277年,卫瓘用亲而离之的韬略,破坏鲜卑各部的联盟,使日渐强大的鲜卑力量一蹶不振,减轻了对中原王朝的威胁。
刘备死后的蜀汉政权在诸葛亮的主持下,制定了正确的民族政策。在南征中,杀掉叛乱的首恶,而不问胁从,采用攻心之法,分化敌人的意志。最后稳定南中,北上与曹魏争锋。
东吴对山越采用分化瓦解的韬略,既平定了叛乱,又征集了兵员,增强了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二、对待敌对势力。三国时代的图强争霸充满了腥风血雨,为了有效打击敌手,必然要运用分的韬略以削弱对方,这使得分的韬略得到广泛的使用和长足的发展。
朱儁以围师必阙手法,分散被围的黄巾军斗志,将其击破。王允敏锐地捕获信息,利用董卓属将吕布的不满情绪,实施分化瓦解之术,使吕布杀死董卓,为东汉朝廷除去一大祸害。吕布以步骑不足四千的兵力,承受袁术数万大军的进击,吕布采纳陈珪之计,对袁术联军实行分离切割之术,致使韩暹、杨奉部下同时倒戈,袁术大将张勋败逃,所率大军几乎全部覆灭。曹操运用各个击破的策略,攻灭袁谭、袁尚。郑浑、夏侯渊采用以敌制敌之策,斩杀马超部将梁云。羊祜死后,杜预对吴国君臣实施离间计,因利间斗,使其自相矛盾,以便取乱侮亡。
三、对待异己势力。由于形势发展的实际需要,对异己力量不得不让其存在下去,但这种存在不是永久性的,一旦机会成熟,必定彻底铲除。如何利用异己势力帮助自己渡过难关同时又能加以控制,必要时加以消灭,就成为各个集团颇费心力的问题。对于异己势力,原则上,韬略家们仍然采用分的稻略。
曹操对于异己力量的态度有两种:一是保留,因为这样做,利大于弊;二是铲除,因为任其发展,尾大不掉,终将形成危害自己的阻力。如攻克雍丘,张超自杀,翦除袁绍的同盟。孙权为了对付曹操,将荆州借给刘备,为敌树敌。尽管有人提出刘备今后必将为患,宜及早拔除,但孙权迫于当时形势,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扶助刘备,保留异己力量的存在。
当一派实力还不够强大,需要更多的力量予以支持时,决策者则采用合的韬略。
所谓合,是指联合、组合、合并、合力,将部分组合为整体,使分散调整为集中,使离散转化为聚合,使弱小改变为强大。在三国时代,分多合少,即便为合,也是一种被迫的、不平等的,付出巨大代价的。被合者往往失去未合之前的权力、地位,没有生命保障,没有自主权。三国时代的合,是一种形势使然,决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这对于主动与被动的双方,均是如此。
袁绍计夺冀州之时,采用的是远交近攻之术,这是一种合的韬略。袁绍联合公孙瓒,让他攻打冀州,对韩馥造成正面压力,然后率军压向冀州,使韩馥走投无路,同时派出说客进行游说,终于迫使韩馥拱手让出冀州,但袁绍并不因此感谢公孙瓒,而将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对准了公孙瓒。与公孙瓒合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一旦达到目的,便兵戎相向。后来,公孙瓒与袁绍打得难解难分时,以和亲方式,敌为友,不过这种合是十分短暂的,最后,公孙瓒是在袁绍强大的攻势下死去的。
曹操精通合的韬略。张绣曾攻杀曹操爱子、猛将,陈琳曾作檄文痛骂曹操,许攸为袁绍谋臣,逃归曹操,张鲁为一方诸侯投降曹操,刘备为天下英雄,受屈时投靠曹操……曹操均能克制私忿,一概接纳,封以高官,许以重禄。这不是曹操的宽宏大量,而是曹操为了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塑造自身良好的形象所使然。一旦阴谋得逞,曹操就会原形毕露,赶尽杀绝,手段残忍,毫不留情。
远交近攻、扩大同盟、化敌为友、网罗人才、与众相得、招降纳叛、笼络人心、裂土分疆……都是合的韬略所演化的具体原则,这些原则在三国时代,得到极广泛的运用,从而使得三国形势强弱时易,复杂多变,难以预料。
分化瓦解,合纵连横,是早在三国时代以前即被运用的韬略。分合即捭阖,“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道之大化。”(《鬼谷子·:捭阖第一》)纵横捭阖原为先秦时代纵横家韬略心法,且多用于外交,而三国时代,分合韬略的适用范围则无所不至。
对于分合韬略的经典性论述,除了《鬼谷子》一书比较集中以外,接下来就数《孙子兵法》了。孙子强调“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军争篇》)其意是用兵作战要靠诡诈来取得胜利和成功,要根据有没有利益,或利益大小而采取行动。要运用兵力的分散和集中营造种种变化。孙子在《虚实篇》中讲到,要使我方集中兵力,“我专为一,敌分为十”,只有这样,以十击一,以众击寡,才能稳操胜券,战而必胜。这是敌我势均力敌的状态下,战胜敌人的有力措施。
三国时代成功的韬略家们都紧紧把握分合韬略的内在辩证关系,这种内在辩证关系表现为分合的相互依存、相互转化。
面对黄巾军强大的攻势,东汉朝廷的有识之士建议解除党锢,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同镇压黄巾起义。事实上,东汉统治层内部由分到合的转变,是农民起义所遇到的最大阻力,正是这一转变,使得整个统治阶级暂时将目标对准起义军,利用其文韬武略方面的优势,最后剿灭了这场大起义。
在三国时代的各大集团中,曹操集团是运用分合韬略最成功的一个集团,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就是同最具潜在的、传统的、无形的、巨大的皇权势力联合的高明韬略,这使曹操在扫荡群雄,兼并北部中国各大势力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有力作用。相反,袁绍则对皇权势力采用分离的韬略,这种表面受益,实际受害的作法,在很大程度上给自己带来了发展不利的因素。
孙刘之合,有曹操赤壁之败,形势鼎足之分。孙刘之分。有蜀汉猇亭之败,刘备白帝之哀。吴蜀再合,有诸葛亮南中之征,北伐之举。曹魏南下攻掠,受制于这种联合;东吴江山之固,得益于这种联合。
三国时代,分与合的决策,演化成和与战、强与弱的结局,其中的得失利弊,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