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分派了事务,古烈南熙与虞祁带人去访杜嬷嬷衣襟上记录的人家,寒江董恪就近去往杜家村,越关带余下众人坐镇越宅,派人监看殷家进出往来,静待晚间勘察。
杜家村虽处帝都之侧,地方偏僻,道路崎岖,日前去寻杜嬷嬷时候,就被颠簸个够呛,亏了杜嬷嬷老人家身子骨强健,好悬没给颠坏了。是以只要了两匹马,备下的马车就留给虞祁古烈南熙。
临行时候南熙扯着寒江衣袖,嬉皮笑脸道,“江哥你看我姐他们来长安两日都没出过门呢?古家婶婶身体不适,古叔叔要陪她,樊家姐姐也不便出去,你好歹带着我姐姐出去透透气,见见长安城,也好对家里人说到说道,是不?免得说是到了趟长安,啥都不知道?一起去也可以给你们做个饭什么的?”
“杜嬷嬷所居村落离长安城不过二三十里,我们一路骑马去,宵禁前总能赶回的,让你姐姐煮完饭,干脆就给久之吃,吃完了顺便在城门外守一夜。”董恪看了出两人情状,故作调侃道。
“少谨相识至今我方觉你特别,别的才华学识看不出,话多唠叨堪比三姑六婆。”言罢也不顾董恪跳脚愤恨,比划了一下点穴的手势,立马提醒了董恪回程时候,自己惨遭点穴截脉,僵了一路,回来才解开,麻木酸爽的感觉,再不多话。
寒江回头正见南熏轻笑含情,颦蹙双眉舒,两眼分明含着期盼,不知怎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出口却成了,“不怕辛苦的话就随你?”
其实董恪此行主要为解心中疑惑,他拒绝相信,殷氏兄弟是伪善之人,要亲自去查个明白。
然而半途就悔不当初,只不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回去不甘心,不回去尽看寒江与南熏之间闲话家常,一句插不进去。
须知自相逢至今寒江待他除去正事,话语从不客气,言辞辛辣,冷嘲热讽,得亏他脾气好,心胸宽广,不多做计较,不然早跟他一拍两散,再不相见才好。
如今对着那南熏姑娘,也不嘲讽冷脸,细说了近来经历,还偶然噙笑和言,这分明区别相待。
气候炎热南熏取出水袋给寒江止渴,至于董恪早被丢在身后忘去天际。
多年来出门素有常随搭理一切,董恪今日打发那常随去城中采买礼物,打算送回家中,是以他根本没带水囊。
本决心他二人不主动来寻,他董少谨绝不理会,只耐不过口干舌燥,见寒江南熏饮水,直觉喉咙冒烟,也忘了之前再三决心,只是仍不理会寒江,只道,劳烦南熏姑娘借口水解渴。
哪被他指名的南熏姑娘还未将水递过来,前方寒江直接取了马背上挂的水囊丢他怀里。
自己兄弟见色忘义,虽心中不快,董恪也没故作姿态,丢了寒江水囊,只打算把寒江水囊给喝光,以泄心头忿恨。
这打算却害苦了自己,原来寒江根本不曾备水,这水囊里全是烈酒。董恪含恨而饮,来不及吐出,就被呛辣味蹿升,口中剩余酒水直接喷出,狠狠咳凑了一阵眼泪直下,手抖着寒江装了烈酒的水囊也直接抛出。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嚷道,“你要谋我性命吗?你家解渴是用烈酒的吗?南熏姑娘有带水的干嘛我就不能喝?”
“我水囊里一直都是酒来着,你不知道吗?以后你不要随意跟人要水。男女授受不亲,你们的子曾经曰过,你忘了?”寒江甩出马鞭缠着酒囊,拉回去,驱马凑过去,要回塞子,掂量了酒水没少太多,心疼的挂回去。
“寒大哥,我不过乡野出身,那来那么多讲究的,”南熏赶紧把水囊递过去。
董恪接了漱口,饮下许多才缓解了心头火烧火燎的感觉,“听你俩是不需要讲究男女之别的内人,我就是要授受不亲的外人?现如今可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我这孤身一人的还是赶紧走吧!免得等下被你们卿卿我我给酸死!”言罢甩了一鞭,赶到前方,再不看这让他心塞的二人了。
那陈氏果如杜嬷嬷所言一般,躲藏于旧居之中,只年久失修,抬头可见阳光明媚,白云蓝天,飞鸟从屋顶窟窿里来回飞翔,这要是雨雪天气,那跟没遮没挡有什么区别。
一处角落砖瓦尚全,有个破烂篓子罩着个人,抖动不停,董恪拿树枝调开,里面藏一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蜷缩一团的疯妇,双手抱头,见人来只恐惧叫嚷,“不要!不要!”
看她实在可怜,南熏耐性甚佳的轻言抚慰,陈氏仍是躲避,董恪看得无奈直叹,“早知如此该让陌楼来才是,好歹让她冷静下来,这样我们怎么问话?”
自看到这陈氏第一眼,寒江心中如今疑惑在看到另一处角落旁两牌位,方才解开。
他走到陈氏身边道,“是自己安静下来,还是我帮你安静?”
“你跟她讲有什么用?她自己疯疯癫癫能知道什么?”董恪看不惯寒江直接冷漠带看到寒江目光所及之地,那两个陈旧却整洁的牌位时候,改换了言语,“我们本就是为查你女儿陈小娘子的事而来,你不必再装疯卖傻了,你就不想查出你女儿生死下落,光擦个牌位有什么用处?”
“是杜嬷嬷让我们来帮你的,我方才初见你眼神清晰,不似后来疯癫之人混乱,只不过希望你能安心平静下来,好好讲清楚。”南熏之前离得最近,自然看得最为清楚。
陈氏当即就愣住了,眼中含着泪,看向掩藏角落的两个牌位,怔住了,“罢了罢了,我一个无用妇人,装疯卖傻,苟且偷生,今四看杜嬷嬷面上信你们一回,大不了,便是一条性命,去地下与家人团聚。”
所幸天气炎热,带了陈氏去溪水边隐蔽处,南熏取了自己备下的衣衫,暂让陈氏梳洗干净,几人暂避到村后不远溪边一处荒芜土地庙。
看了陈氏装疯扮傻,董恪心中已然确定,仍有不甘问询她女儿失踪之事。
我家丫头最是孝敬,每次轮休都要回来看我这无用的老娘,她有个交好的小姐妹,曾随她来过我家。
那时候我家丫头错过了回来的时候,我等了几日心中实在不安,夜夜噩梦频生,杜家二郎来时看我不安,也牵挂丫头,便一同借了牛车赶去长安城。
殷家管家先是说我们胡乱找事,丫头分明已经放还身契回家了。她怎会只言片语都没有就无故跑了?
上月回家还与我跟杜家商量多做几年,即报答了主家的恩义,也存些嫁妆钱,怎会说走就又的。
我们在殷家门前大闹了一场,他家主母知晓了,教训了管家,给了我二十两纹银,说是丫头跟个放身出来的小厮要好,许是一同远去了?
都说他殷家宽厚仁善,我家傻丫头才去的,谁知这就一去不返了?
我自不肯相信我家丫头这就跟人没名没份的跑了,我便买了家中田地,打算去长安城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