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漠上王?我没听错吧?”当得知面前与西海王西域二十二国北狄联兵攻打大成的神秘势力,便是寒江也失色了。
“不仅如此,今年寒气未消,四方便已联合,不日便至。
这是军中秘谍貌似送出的急讯,他潜伏多年,忍辱负重,还是难逃一死。”大都督萧湛忍不住长叹一声,又记起寒江初闻时候惊讶,“听你言语,是与漠上王相识?”
寒江随意道,“我记着年少时候常听人说起过他的事迹,一剑镇压漠上豪杰枭雄,荡平大小百余股势力。
听他来历应是我大成华夏一脉,应与北狄不共戴天才是,怎的却联手攻打我陇右边城?
此前二十多年没见过他进犯大成,如今怎么就与北狄勾结开始犯关了?”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江都郡主你听过没有?”老将军忽的当着两位先生,儿子,还有寒江的面,问了一个无干的问题。
“怎么了?这跟军情有什么干系?你不是说要讨论军情的吗?”一把年纪了还八卦,寒江眼神里明白鄙视着。
心想我不仅知道,还知道她年轻时候的事,这才多久还不至忘了。
“她死了,哎,想当初她本是沈枫的未婚妻,后来莫名要死要活要嫁给淅川先生,与先先那位皇帝拆散一双有情人,把人生生耗死。
又跑到幽州王那里去,不想幽州王叛国,逼她投敌,倒还有些骨气,拔剑自尽。”老将军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口渴的不行,也没人倒杯茶水,狠狠的抱着茶壶喝起来,让你们都喝不成。
“你幽州之地也有秘谍?”可惜寒江关注的跟他不一样。
当初听杜嬷嬷所言,这江都郡主并非如此心性,才为了个人九死一生,回头就能又看另一人,逼着人家婚娶。
孝武帝当初那般狠心,因沈氏之事,待江都郡主已是厌弃,怎会为她下旨赐婚。
这不是强逼着人家取亲?拆散有情人,成全她们兄妹俩?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
这老将军的情报边关尚可,想是不太关心帝都形势变幻。
也不知就几个谍子通传消息没有?想是没有,便是有也不多的。
养着谍子通传情报,又不能用朝廷驿站,只怕花销不少,边关素来财政吃紧,老将军只怕是不舍得的。
若非大成将门惟余其一,只怕便是留得性命,也早退出官场,何来这十几年稳坐陇右大都督之位?
“你想多了,只是我陇右前些时候调遣去北关沿边之地,巡视军情的人遇见了。
她一听其中有疾风营将士,说来也巧,她竟还认识,便说了出来,今日这消息才传来。”萧湛有些看好戏的兴奋。
“据说当时还有个公主的侄儿,还是侄孙的,也有些骨气,不愿受胁迫,拉着小情人跳了城门楼,也不知生死。
还有说那女郎是关东大儒的女儿……”萧湛说着叹着气。
那幽州王原本已是控制了幽州之地,若非那女郎冒死逃出,只怕还得许久不为人知,不知要造成了多少损害?
那女郎本是从良的风尘女子,归乡后却生了意外,被幽州王的门人强抓了去。
迫于身边人安危,委屈从之,幽州王暗中投靠北狄,后趁乱逃到了朔方。
那女郎也是可怜被幽州王家奴追杀,好在遇到朔方镇守陈霆带队巡逻时候所救,正好随行者有昔日陇右疾风营将士,这才将消息传开。
一听他这话音,就知道老头又憋坏水呢!
是以寒江没能如老将军意,半分好奇都没有,很是正义言辞道,“我说大都督,你看不是先把军情讨论了再说这些?着急忙慌的让人找我回来,不说幽州王投敌叛国,敌寇进犯,就是为了给我们讲八卦的?”
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不敢冒犯阿耶,两位先生也不太配合,只问紧要的军情。
这使得堂堂大都督很是不快,“这不就讲完了,那女子乃剑南官宦之后,城破家败,却被恶仆卖去风尘之地。
此前还见过寒江的,便是汴州风月行的大家,舜华,还来了随人来陇右,不过没有驿站八百里急报快,还得月半时间。
更为关键的是她说曾被萧纪将军救援剑南益州之时,救过她,说是要来陇右边城之中,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说来她不惧权势,杀身之祸,也算是个巾帼女杰。来了寒江你可得把人安顿好!”
“行了,你老人家操心这么多,怪不得头发都白完了,现在别说朝中那些人了,便连堂堂陇右大都督也不务正业,大成没亡了,还真是他家先祖庇佑。你再说不到关键点,咱们就散了吧!各回各家!”寒江把桌上的点心都吃光了,抬手擦了嘴,就想走了。
只是被老将军看了个穿,早早就抓住衣角,不能开溜。
在老父示意下,萧绎来到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大成地图上比划,讲说边关敌寇行军进程。
道是整遣人去往漠上不夜城查探那漠上王跟脚,派遣兵力将领。
这进犯陇右节制之地的四方兵力也只有漠上王一脉不为人知。
行军打仗最重便是知己知彼,当可战而胜之。
当然其中关键陇右防线过长,兵力不足,最好能够查探明白,方便兵力分布。
不指望一战而决生死,起码拖住一两方,不被破城就是。
而后对准其中之一,狠下手来,打残打死,日后他们在想进犯,先想想这代价值不值。
便如西海一破,西海王安生了十几年,虽是贼心不死,可西海已归大成,迁去大成百姓军民。
如今只需陈兵一部,用以边防,无需陇右道再分散兵力,不知省了多大的事。
本计划稳住北狄,先将那神秘的漠上王兵力打废了,再说当初被吓破胆的西域诸国,同时将那西海王一网打尽,日后再不能行阴谋诡计,对大成虎视眈眈。
最后也是防线最长的北狄大军,防线长正好拖着的人多,腾出手来但可毕其功于一役,日后当可长治久安。
大都督正自得意着,滔滔不绝叙说自己计划,却见余下四人都看着他,眼光古怪。
他儿子萧绎最为实在,表明自己陋言,让大都督多加指教。
北狄又不需要全线攻取,只需挑拣几处,便可便可牵制北狄沿线的大部分兵力。
况且东夷海寇相互勾结,蠢蠢欲动,若是他北狄佯攻陇右,实则另寻突破,到时能救援的,也就周边三两城池,也不可能抽出许多兵力的。
向先生道,“只是西域诸国野心勃勃,当初快被打残了。从前只是癣癞之斑,如今又开始张牙舞爪,有安西都护府萧澄将军在,纵不敌,却也不惧只需稳定防守过去。
那西海王漠上王兵力虽少,确也精悍,不是易于之辈,北庭都护府罗肃将门之后,虽有铁壁将军之称,却也得防备其中漠上江湖中人探营斩首。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当初开国君臣不就曾用此法,拿了两处关要城池。
若非后来都有了防备,招募了高手,大批兵马护卫,只怕能省不少事呢?
北庭都护府中军阵冲杀不弱与人,然并无江湖高手,只怕不易相与。”
那张先生又道,“幽州叛乱,上谷渔阳北平之地夹于东夷幽州之间,局势艰难,一时不慎,便有兵败失土之厄。
偏又远隔千里,援救不易,索幸沿线长远,异族兵力未必能攻破,只忧心异族越过诸城,与判王勾结,只怕不妙。”
“若事事都忧心惆怅,想的太多,还想什么都做到万无一失,那只有一败再败。
拦其十路,不如断其一支,打残了打死了,看到了后果,北狄诸部联军自溃。
便如西海之地,除了西海王带着流亡的,还有几人敢提兵而战。”寒江不太赞同张先生的观点,“这倒是小事,这么多年来,北关一线也是久历战事,没那么快就被破了防线。
况且北狄主力其实在陇右节制之地,分不出许多,顶多加上朔方,北狄汗王斡罗思一心想打下朔方,与昔日河朔三镇连成一线,河朔牧马之地尽归其有,大成两大养马之地,便失其一,日后骑兵不足,何以攻打追击?
况我陇右当年也曾打近他王帐不足十余里,杀了不知多少北狄王族贵族之后。
这可是他的奇耻大辱,若不能报,必定遗笑诸部,他这联盟诸部之王就是个笑话,他起兵借口便是复仇之战,装样子也得先主攻陇右。”
“哎!久之这话说的好,可怜我老头子,一把年纪精力不急,实在有心无力,得多劳累久之才是。”大都督萧湛当即咳了好几声,一副虚弱无力状况。
“看你老话说的,那北狄汗王可是比你老了十好几岁了,年已花甲,时近古稀,还能贼心不死。
联盟四夷,攻打大成,你老怎的也不能被这老东西比下去了,便该将北狄汗王,及其下诸部首领,西域诸国,东夷南疆。
便不说你那老对头斡罗思,辅政大臣太师卫德公今历四朝,老当益壮,还能仗着曾为帝师,王师的身份,在朝堂上对着宁王汉王喷口水。”
“西域东夷海寇各有准备,不足为虑。南疆遥在天南,十万大山之中逞凶,入我大成也并非易事。
日前有扬州名士董恪倾家投军,奔赴南疆雁南关驻守,震惊天下。
南国子弟大受鼓舞,不记昔日虞朝遗老门下族人不适新朝之誓,奋起保家卫国。
日后再无人能说此乃逆王叛臣遗老故地,当称之为英雄豪杰之乡。
只是这漠上王不知可否争取过来?北庭都护府压力便少了一半,那我等大敌也只有北狄。”萧绎一番话,听得诸人心快之,甚为赞叹。
忽闻此讯,寒江却有些忧心董恪安危,虽他曾游历过,可却是承平时候,如今却是不知故人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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