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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访友

江山旧梦 不知流年 2512 2024-07-11 11:06

  这位寒江郎君那是不假辞色,只有杨家兄妹少得两句,他通是被忽略的,自是万分不满的。

  可惜他自以为声低音沉,却不妨人家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寒江却连看都没看,倒是他父亲皇甫迁厉色瞪了一眼,看他老实的缩了脖子,又与那可恶的寒江说上了。

  洛中身兼南北要道,交通便利,人口稠密商贸繁盛,市肆如林,三市六街七衢,谓之陪都。

  近来因之国孝推迟了大半月的名剑大会三日后召开,行船遂止,皇甫家的老少也都在家丁仆役护卫着上了岸乘马车,骑了马匹,按行就队。

  皇甫家在这洛阳有一处宽敞的别院,是以诸人不须同这纷杂缭乱的与会者争相付诸这近来长了四五番的客居按金。

  看着洛阳城高大雄健的古老城墙,立国之初不过百多年,这城墙上深刻凌厉的争战痕迹已然模糊到了繁茂的青苔下,偶有显迹,也可观当初与前虞末代哀帝的决死之战何等悲壮。

  那哀帝也算是个人物,若是太平盛世,也可做就的深情明君,可惜,天下已然纷乱局势崩溃,朝中亦无倾世名将,以挽天倾。

  可他也不曾坠了虞朝先祖舜帝的威名,誓死以对,当初明明只剩一城之地,被围三月,以期献表投降,本欲死守,以待将来,却是被收买了的守城将军,大开城门,拥了王师。

  哀帝见大势所趋,遂谕旨剩余朝臣降成,携了他出身卑微的浣衣婢的皇后纵火自焚。

  皇甫家别院的管家带了人迎到了洛阳城下,那排队入城的人都避了开,一行人不曾停歇便被守城军将放了进去。

  寒江看着雄浑依旧的洛阳城门,繁华依旧,又是名剑大会,一时间怅然若失,只有人是不同的,当时境况恍若隔世。

  忽然之间,觉得想念,那个遥不可及的家,当初他也曾站在这里,与人感慨时光荏苒,雄城不复,盛世不在,唯余残垣断壁。

  不知如今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他究竟何时醒来?

  那时春光正好,那时阳光明媚,洒落他一身玄色衣衫,寒江神情恍惚,见之几欲消散尘芒里。

  董恪却是见不得他这般,拿了手中折扇敲了肩膀,“你若生得感慨,也得进了城去,久之不觉挡了他人道途,颇为失仪?”

  “还当谢过少谨嬷嬷费心在下仪态,”寒江斜了一眼,拂手抽出了董恪折扇揣了怀里,催马前行,“今时尚早,折扇风凉,小弟便替你保管了。”

  “那可是董某近来最得意的一副画扇,你就不能手下留情?”看着寒江头也不回,董恪异色抚额道,“果然做不得好人,多年不见,愈发抛却礼仪廉。”骂人无耻都拐着弯,果然是书读的多了。

  寒江策马回了句,“比不得阁下天下江河东入海,也算风流人尽知。”

  这不就是江河入海往下流,风流到下流吗?

  该说果然不亏是同门师兄弟吗?损人不吃亏?

  皇甫逊是得了长辈嘱托,时刻关注着自家恩人,却不见了本是驱马在侧的寒江。

  回首见着寒江失神忘行,本是要去关怀一二的,见此失笑而行。

  连日行船,多觉疲累,皇甫家大都去了城中别院,只有几个精神尚好的直接到了市坊行走。

  皇甫家的几个郎君娘子大都散了,三三两两带了仆役侍女游逛去了。

  樊江城身子不堪疲累,樊盈岫与苏伊人也不太愿显露人前,加之也要看顾樊江城,也去了皇甫家别院休憩。

  各自分配了住宿,寒江董恪等人正是在同一个院子,却唤作凌云院。

  黛瓦白垣的院落,翠竹蔚然约有千百,间或零星花草,依墙累院,布局巧妙,方寸院落宛在竹海,恍似寒山旧居,却多了昂然矜贵。

  如斯景致倒是频添了些熟悉,只是居所皆是乌木桌椅门窗,酸翅木栎木的床榻。

  茶具是同窑雨过天青瓷,轻薄精巧,堪为六大名窑之首。屏风是名家双面绣的山水风物题诗,风雅别致,挂图摆设尽是古物。

  看的董恪头脑直晃,自诩品味,别人都安顿好了,他尚且立于那副前朝末代皇帝收藏过的寒门大师夏临亭《苍烟云海图》前痴痴呆呆。

  寒江都打算出门了,他还在犯傻,入了迷似的,来回比划,寒江本打算给丢下的让他好生欣赏这《苍烟云海图》,只却正好被古烈喊叫了起来。

  临行前不忘交代侍女把这正堂的挂画挂到他的房间,他得空了便可好生赏鉴品味,放到此处算是明珠暗投,美玉蒙尘,无人明白。

  看得训练有素的皇甫家侍女眼角抽动了下,随即垂首应到,也不再偷眼赏看这位初见便暗自痴迷的风流儒雅士族公子。

  寒江懒得理会这愈发无耻之徒,跟樊苏三人说了几句,遂辞别而去。

  此回寒江访友,也只有古烈、南熙、董恪三人随同,说是要同去。

  大成风气开放,街头往来有正当金钗豆蔻年华的的小娘子,也有及笄待字的女郎,更有为人妇的女姬,当家的女君带了家人仆役行至街头。

  街头市货的商贩,接连成了两条线,不住叫卖声,邀客声,讨价声,此起彼伏。

  店肆里进出热闹,就连伙计掌柜们的笑容都更加热情洋溢,进出的来客也更加光鲜。

  古烈南熙两兄弟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也好看个遍,一路手中都不曾空着,吃的玩的,够了便随手送了街头的小乞丐。

  全然忘却了当初跟村里的姐妹们上街时候嘲笑她人,恨不能把整条街跟搬回去。

  董恪却是来过洛阳几次,介绍着洛阳城的布局市肆坊里,说了那城外的佛家祖庭白马寺,城南的龙门石窟佛雕,城东芳林苑闻名遐迩的牡丹花,城北的名剑会场。

  只是近来名剑大会将开,往来的行人多有江湖人士,大都议论着名剑大会跟这洛阳现下最为出名的武林高手。

  听得古烈南熙两个心痒难耐,全忘了热闹街肆的吸引力,忍不住跟寒江董恪打听起来。

  寒江反应平平道,“不过有些武力,自命侠义的江湖中人寻个由头,聚集着,炫耀武力,兵器,门派什么的?人群急聚。每逢此时,总有些蛇鼠之辈趁乱不轨,不知造了多少孽债?”

  这话听得古烈南熙兴致都被打下去了一半,转而向一直温言好语的董恪去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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