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恪撩了撩落下的发丝,抽出袖中的折扇,刷的打开,意气风发,端是高才饱学之士,“为兄决心亲自教导你,学习文章诗赋,明儒家真意,治国理民……”
虽则他身体虚弱,身在红尘之地,又逢追杀不便现身人前,读写作乐,聊以自慰,可却实在不甚欢喜。最盼着日后身体恢复能够仗剑天涯,没能够继承了家传的读书天赋,连幼时被父亲摇头天赋不足,不足承衣钵的姐姐都比不过。
一听董师兄自告奋勇之言,犹如晴空霹雳直加于身,平日偶然一回诗赋论道都够折磨人了,若是随你学习,每日都是,那简直痛不欲生了,忙不迭往门口退去,两手摇晃如风拂杨柳枝,“不用了,不用了,眼下紧要的是案子,我想起来了,我姐姐喊我回去服药了,就不打搅董师兄了。”
慌不择路的樊江城,错不防对撞上了进门来的寒江,躲避不及险些摔倒,只被寒江揪住着领子方站立稳了。
余下两人也不躲藏了,窜了出来,纷纷询问寒江可知外界消息。
这般别对待,董恪见了心里不是味道,拿折扇拍了拍樊江城的肩,提醒他,他姐姐喊他回去吃药。
樊江城小心躲到寒江身后,笑吟吟道,“看我这记性太不好了刚刚我才吃过药专门是来寻师兄,两位师兄接下来是何应对的?等在这里形同被禁,明知外界有事发生,也不知分毫消息,小弟心性不够,实在难熬。”
“想来此事不日便可休止,你等且安心,明日我们便告辞回去先越宅,今日时辰已晚,都去歇息吧!也免了你们明日早起辛苦。”明知寒江暗中出门打探消息,三小心痒难耐,奈何寒江不是善解人意,直赶他们回去休息,无视他们三人热心热血,精力旺盛的小伙子。
这当真让他们实在不能甘心的,在寒江目光目光逼迫下,三人灰溜溜的返回房间,关上房门。
见寒江一回来便把三小赶回房去,便知怕是生了什么变故,董恪正色询问外界事项。
拿起董恪房里的茶水,就着壶嘴直接喝了大半壶,寒江自晚膳后避人耳目出去越出大理寺来回跑了几处可当真是连口茶水都没喝到嘴里,着实口渴。
董恪看了只皱眉头,“这可是我私人珍藏的江东美人娇,你怎么都不懂欣赏,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寒江不予理会他的的心痛指责,“寒某人一介山野俗子,比不得你董大才子品位高雅。不过我就好奇了,你也不怕大理寺后厨那口水井里的死水,把你不胜羞怯的美人娇煮成了健步如飞山野妇。我看送水的后厨大娘身架,比得上两个你了,你不讲究你那套赏尽天下美景,观天下美人,吃食茶水也得模样周正的准备,不然便吃之无味,不能下咽,看来你最近品位下降太多了,什么都能将就了。”
董恪长舒了一口气,稳定心绪,免得又被寒江嘲笑,毕竟动手的话他打不过,只能不与计较,“废话少说,你这会儿过来肯定是有事,就不要东拉西扯。”
看着寒江笑意古怪,看的董恪心惊,正思索着这是又有什么诡计?却只见寒江拿着茶壶走到了窗边。只见窗外明月高悬,夜风吹散流云,分外舒朗,打更人敲响更鼓,拉长声音报时,已是二更天。
只是寒江走近窗户,不为赏月,顶煞风景的把剩下半壶残茶泼出。
“嗷,哎,唉”接连几声喊叫,窗口窜出几个身影,正是古烈南熙樊江城哥仨,乱七八糟直叫道,江哥,师兄,甚么明知是我们还来泼水,都不曾手下留情。
哥仨慌忙整理身上的茶叶,抱怨着,古烈年岁最长,厚颜道是大家晚膳吃饱了,这会出来走走消食来着,虽说已离晚膳足有快一个多时辰了。
只是被寒江冷冽的目光看的不敢说话,南熙嘻嘻笑道,多谢两位兄长的茶水,我们回房换洗衣服了,你们有事去忙,我们就不打搅了。
虽是两个兄弟拉着已打算歇息的他出来,樊江城面皮尚薄,阳奉阴违不听话干坏事被抓正着,涨得脸通红低着头,也为两个兄弟的无耻羞愧难当,无声的拉着两人回房了。
这那些侍卫衙役也极为尽心,听了院中动静,赶紧查看,见是几人自己吵闹出声响,问候一声,并无意外,也安下心来,又退了出去。
周遭安静以来,一个很想知道的问题一再被耽误,董恪不耐问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故?让你这般犹疑。”
“我去看了越宅与越关虞祁陌楼他们,大家都挺好的……”寒江报起了流水账。
董恪听不下去了,“挺好的话你就放在后面说,不必做那么多铺垫,先讲不挺好的吧!我自认虽非泰山蹦于前而色不变,你那不挺好的事项还不至令我惊恐失色。”
“永康郡王借病出城,不曾去他家的庄园,却是潜行而逃,连他家面壁宗庙的世子也不顾了。分了好几路出城,引开行踪,好在不止朝廷的人盯着他,越关虞祁也派有人跟随,才没丢了踪迹。他们的人暗中留下印迹给失去方向的官府追兵。
不想他既未回代郡,也不曾下广陵,却是躲进长安城外的山林里了。也当真狠得下心来,抛家弃子,如今尚未寻到。”
听了寒江所言,董恪只打哈欠,质问,这不重要,这是朝廷的事,他再怎么能躲,也不过丧家之犬。本来还可借着朝局纷争脱身,皇帝不可能下手太狠,有违他的仁爱声誉,朝臣也不期望有个心狠手辣乾纲独断的帝王,多只不过是降爵削封,多不过贬为庶民,如今一逃,岂不是自认有罪,自寻死路。这不关我们的事,能不能说点跟我们有关的?”
“寻到了郭贞的尸体,他生前曾长安家中,不见一双儿女,还找上苏家去大闹了一场,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她小儿还受了些伤,若不是越关派去的人看得紧,苏家大意之下,险些被强抢了,如今外面风传实在难听。
苏老大人已是急怒攻心,卧病在床,苏老太太又犯了心悸,家中也是一场惊动。
郭贞知晓永康郡王出逃之事,自知留下没个好下场,闹腾着要追随永康郡王这明主,被他的明主安排到一路南下疑兵那里,被他识破,打闹开来,为乱兵所斩,分尸荒野。
这些话我实在不知该怎样跟她讲,她近来心绪不宁,昼夜难安,若再知此事,我实在担心她撑不住。”寒江终是说出他得只的消息。
听得董恪虽未惊恐万状,也有些目瞪口呆,直叹世事无常,报应不爽,只是苏家生这一番变故,这苏伊人日后何以自处?忘记自己刚说的,什么关于养气功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