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烈南熙垂着脑袋,偷偷瞄了又瞄,古烈念着自己是老大,只好挺身大义,“我偷了舅舅藏的二十年雪里烧给流光喝,它同意带我跟三弟赶路。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出的主意。”
“是我去偷的酒,江哥你再打我几下,只要不赶我们回去。”南熙闭着眼等着挨揍,宁死不屈道,“就是你打我们也不回去的。”
“我们是金兰兄弟,要同进同出,不能反悔,你是证人,也没反对的。”古烈看还没挨到身上,深觉希望颇大,再接再厉。
樊江城着急了,“我们说好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小师兄,你就连我一起罚好了。我们三个分担,这就会轻点了。”最后是跟古烈南熙说的。
寒江也不言语,只直直看着两人,看到两人心间打怵,挑了嘴角道,“你二人年岁已长,当为自己一言一行负责。我便使流光传信告知你们家人,你二人自便,我早已定下今日申初行船,若是误了时辰,被你们家人拦了回去,也须得想好了说法。”
就地取材,在路边的树枝上劈下了一块木片,还用匕首刻字,交代了两个逃家小郎的事。
寒江使了眼色,拦了樊苏二女的话,只冷着脸让樊苏三人上车,丢下了目瞪口呆的古烈南熙两人。
略有心亏的流光早摇着尾巴,脖子挂了寒江刻了字迹的木片回去小村。
如今漫漫长路,那是连流光尾巴稍都看不见了,只剩余了一路滚滚尘烟扑面而来。
这令两人颇为诧异,寒江有心给两个妄为的小子教训,也不加理会。
此行必受恶贼偷袭追杀,难得太平,让两个孩子跟着,那岂非自找麻烦的?索性待他们吃了苦头,只待白掌柜古意他们来揪了回去教训,再被逮回去,自可老实了。
古烈南熙念及父母长姐平日里收拾他们的手段,那是齐齐打了个寒战,追赶着去了。
长河水滔滔不尽,滚滚而来,浪花四溅,飘摇着一艘船舶,正迎风启航。
寒江看着船夫撑开船,古烈南熙两个灰头土脸的追到了岸边,却只能看得船影子了。
岸畔垂柳婀娜,枝条依风飘摇,拂过水面泛起涟漪,却总被船行起的水波冲散。
徒留了古烈南熙两兄弟跳脚,呼喊,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寒江一行远去。
南熙忽的思及流光的脚程,也顾不得跳脚了,扯了古烈衣袖道,“大哥,你爹他们怕是快寻来了,快想些法子!”
古烈一念当下之急乃是先寻了船只离去,只可惜两人寻问了多时,也不见得即时有往长安的行船。
两人无法准备太多的盘缠,原只打算赖到寒江一行的,如今难以如愿。
当下确实被难为了,无奈之下跳到了岸边的柳树上吹风,再一观望来处,隐约可见的正是古烈父亲舅舅的身影,跨马而来。
登时就急出满头大汗的时候,古烈看到了有三艘高大华丽的楼船,兰桡画桨,锦帐高帆,迅疾逆风行经此地。
看行程正是寒江此前的方向,眼珠子一转,生了主意,拉着南熙一溜烟跑去。
其后赶来白掌柜古父二人四下打听了方知,两个少年确至此地,打探长安行船,只是不多时不见了踪迹,更为紧要的是,此前两刻钟的时候,有一队楼船途径于此,并未停歇……
白掌柜古父只能无奈笑骂了,如今音讯不便,行舟疾驰,哪里能够追赶着的,只能寄望两个混小子机灵些,知道早些寻到寒江也好有个照应。
活该这两个小子吃苦头,长长记性,当出门在外是去后山游玩?
毕竟人不轻狂枉少年呢!白掌柜古父两人摇头回转家去了,回去还须得防着后院起火。
寒江再怎的仔细,也防备不了江城的惫弱的身体,不堪远行奔波劳累了。
一行人无奈之下,也只好暂停了行程,那日行至山阳,正是日暮时候,江城水米不进,已近昏阙。
寒江正打算暂停山阳几日,为他调理身子。虽有江城奋力抗议,却被寒江直接忽略,挟到腋下,打算投宿岸边客栈。
天色已晚,渡口已是无甚人烟,其后有一行几艘坐船也停泊渡口,有采买的仆役下了船身。
正逢斯时,岸上水里窜出了大批的黑衣劲装覆面杀手,疾掠过来,把现场所有的人都包含其中,屠灭殆尽的算计。
寒江当下把江城丢给樊苏二女让她们跟船家一同藏身舱底。
苏伊人扶了江城小心的避在舱口,借着杂物遮掩观望外界状况,樊盈岫拔出匕首严阵以待。
只是围攻他们的黑衣人没有一个能够突破寒江的防线,七八人转眼就被夺了刀兵反杀。
甚至还被寒江踢下水的两柄刀给刺出了血水。那应当是有打算水下潜入船中有所图谋的杀手。
只是那令樊苏二女艰难应对的杀手,在寒江面前犹似耍玩一般。
惊险之际短兵接战,数人围攻,他翻手之间,便已夺了黑衣杀手的刀,反手一击已有一人被中掌,喷出道血水,一声闷哼落下水来,再不闻动静了。
其余黑衣人加快攻击,挥刀齐至,却防不住一道寒光划过,绞去了全部兵刃。
几个黑衣人心中胆颤,动作难免有所停顿,复以辣手,寒江眼都没抬,挥手点了几人的穴道,把几人踢作一堆,磕的昏迷不醒,扯开船上一盘绳索,直接捆作一团。
其时不过片刻之间,只看的樊苏三人面目呆滞,从前遇到追杀行刺,可从没有这般轻松过。
那缩作一团,瑟瑟发抖,意欲透窗跳水脱身的船家,尚未做好准备,就被寒江踢开的两刀插到船下水里泛着血水,浮上来的杀手给吓傻了,未及太多反应,已经结束了。
寒江的嘱托了几人注意安全,仔细防备,便飞身掠过水面,落到了正厮杀热闹的坐船顶上。
依着杀手的装束,这边的杀手明显擅以诡道,阴狠毒辣,楼船上的杀手则是行事利落,颇有军阵之风,看的出来,这是两波人马。
那里正是厮杀纷闹的时间,船上的主家仆婢都被护卫严守,护卫的首领也算是指挥有方,损伤不甚严重。
屡不见功,眼见围杀不可久持,已有仆役前往山阳府衙去寻了官差,黑衣杀手心急之下,转变攻势,持以手弩辅以毒箭。
当下皇甫家境况不妙,攻守易位,惨叫声不时传出,暮色苍茫之下,只见得刀兵寒光闪烁,更显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