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进嘴角抽搐,表示理解。掌柜依然点头哈腰地分辨。曾册又开口问了:“我要酒的时候,你们干嘛磨磨叽叽的?”
酒店里的人都没听懂,掌柜嗫嚅道:“何为……磨磨……叽叽?”
曾册又问:“为什么不肯卖我酒?”
掌柜连忙解释说:“这些年酒价高,连年战乱,粮食不足,官府限制酿酒。小官人这四碗酒已经超过这餐饭钱了。”
曾册听明白了,古代只要遇见粮荒第一件事就是限制酿酒,酿酒消耗的粮食特别多。但掌柜这样解释曾册就更不痛快了。
“老子特么前世是个穷逼打工族,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了,又是富家公子哥,又是江洋大盗的,你怎么就看出老子是个喝不起酒的穷逼了。”
曾册路上活动身体的时候就摸到了怀里揣着的大把铜钱和一块银子。他自小在吴桥杂技之乡长大,跟爷爷练得传统戏法的童子功,后来又拜吴桥魔术大师***门下,将市面上流行的手艺练了个遍。要不是爸爸那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歪理邪说捣乱,兴许他早就成了国内著名魔术大师曾册了。
曾册被迫将自己练成了一部考试机器,直到进了大学曾册才又将魔术拣了起来,他发起成立了大学魔术社,既能借着学校平台找专业魔术师传授技艺,也带了几个同学徒弟,经常上街表演街头魔术,不仅练了手艺,还练厚了脸皮,练薄了嘴皮。
到了企业,曾册仍是工会积极分子,公司年会上,他的魔术引爆全场,在工程师多如狗的化工集团中,曾册一战成名。公司上上下下都叫他“会魔术的小曾。”
回忆完毕,曾册要在大宋首秀魔术。他嘭嘭地擂着桌子,瞪起眼睛朝掌柜的叫嚷:“你看小爷我是喝不起酒的人吗?你以为小爷我是什么人?告诉你,小爷我有的是钱,信不信我用钱砸死……外面那头牛?”
曾册嘴上叫嚷,左手大起大落地拍打着桌子,弄得四只空酒碗叮叮当当响成一团。他这样做是吸引所有观众的注意力,右手快速探入怀中抓了一把铜钱扣在手里。如果在后世,曾册完全没必要整这么大动静分散观众的注意力,可现在穿的是古装棉袍,让他掏钱非常吃力。
演出准备完成,曾册不理一再作揖的掌柜,一把将眼前的碗筷推到一边,跟前清理出一片干净的桌面。他拿起一只碗上下番转展示给周围人看。嘴上说着:“都看清楚,桌面上什么也没有,碗里什么也没有。现在我把碗扣在桌上,底下有没有东西?有没有?我掀开给你们看,什么都没有对吧。看清楚,我再把碗扣上。你们说有没有东西?没有,你们都说没有。孙都头你来掀开看。”
曾册嘴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手上也花里胡哨地耍着,众人都不知曾册要干啥。孙重进探手过来掀起碗,众人都是一声惊叹:碗底下竟有一枚铜钱!
现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惊呆了,只是表情各有不同。曾册扫视一圈,看出酒店里面的人都没有见过魔术表演,这使他信心大涨。
“我的钱根本花不完,我想要钱的话,随手在哪里一抓都能抓出钱来。”
说着,曾册将两只袖子捋起,露出皮肤光洁的胳膊,张开两手面向众人展示。手上比划着,嘴里也没停。
“你们看清楚,我手里,胳膊上什么也没有。对吧。我伸手在空气里一抓,看看,这是不是钱?”
曾册边说边伸手在空气里一抓,一枚铜钱就捏在他手上。曾册抓钱的那只手就像磁石一般,将人们的目光紧紧吸住。掌柜、小二和胖差役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曾册见效果这么好,玩性大发,他站起身来走向小二。
“你身上有钱吗?”
小二紧张地摇头道:“小的只管端菜上茶,不敢碰钱。”
他一边说,一边瞅向掌柜,两手用力的在身上拍拍说:“看看,小的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曾册笑着说:“你身上没钱,我从你身上摸出来的钱可都算我的。”
小二连声说:“我身上真没钱,真没钱。”
曾册探手在他肩上一拍,手腕一翻,掌心里就多了一枚铜钱。小二脸一下就绿了,朝着掌柜急急的辩解道:“小的身上真没钱,我没拿柜上的钱……是,是小官人的古怪……”
掌柜狐疑地看着小二,又看看曾册。曾册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我知道掌柜在想什么。”
没等掌柜反应,曾册在掌柜脑袋顶上轻轻一拍,亮出掌心里的铜钱道:“掌柜满脑袋想的都是钱。”
孙重进和差役们一起笑了起来,掌柜脸憋成了猪肝色。胖差役笑着道:“小官人有这神通,哪还用做贼。钱伸手就拿,花用不尽。”
曾册一脸臭屁地说:“那是,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能取出钱来。”
孙重进呵呵一笑道:“曾册,你好手段。”
曾册听出了孙重进的不服,也懒得跟他计较,把酒店的人整治了,玩兴已尽,于是就拿起一只大碗向众人展示,然后翻手将空碗扣在桌上,再一掀开时碗下露出一堆铜钱。曾册叫道:“掌柜,这些钱可够酒饭钱?”
看着掌柜和小二犯愣,曾册故伎重施,瞬间又在另一只大碗下面变出一堆铜钱。这时掌柜才反应过来,讷讷地道:“酒饭一共一百四十文。我清点下。”
曾册估摸钱可能不够,于是就又变了一回。将三堆铜钱推向掌柜。其实这次表演的难度超过了曾册的准备。铜钱比后世的硬币大且沉,无论是用手法将铜钱扣在手指中还是藏在衣袖里难度都比现代社会硬币类的魔术高出一个量级。尤其是最后将大把的铜钱从袖口放入碗底,还要制造动静遮掩铜钱的声响,一连三次表演曾册已经拿出了看家的本领。而且曾册还违反了现代社会魔术师三原则中的第二条:不在同一时间、地点对相同的观众变同样的魔术2次。曾册不由暗暗自责。
掌柜清点过铜钱,将剩下的十来枚奉还给了曾册。曾册也不收,招手叫掌柜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掌柜点点头收了钱匆匆离去。
一伙人吃饱喝足,打着哈欠出了酒店。掌柜的临出门时悄悄塞给曾册一包东西,路上两个差役看曾册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警觉,全都是敬畏。唯独孙重进看他的眼神复杂了很多。两人在前面走得快,差役跟牛车落在了后面。孙重进忽然问:“你买针做什么?”
曾册呵呵一笑道:“师父传过我针灸,我的后脑一直疼,晚上给自己扎一扎。”
孙重进哼了一声又问:“你还会什么?”
曾册仰脸向天想了一下:“真挺多的,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全。”
孙重进问:“变钱的戏法也是师父教的?”
曾册道:“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孙重进把曾册的话重复了一遍,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话。曾册见他暗自点头,就问:“都头,刚才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会不会暗中跟踪我?”
孙重进疑惑地问:“你这是何意?”
曾册道:“如果我是都头,我就先把人放了,然后跟踪找到同伙和被盗钱财,到时人证物证齐全,犯人就只俯首就擒了。”
曾册看着孙重进惊愕的样子,知道他并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打算,不由暗自后悔,真想转身抽自己俩嘴巴,这特么不是给自己培训强大对手吗?
孙重进脸色很难看,问道:“你因此才不敢走?”
曾册大摇其头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都头仗义,师父一直教导我说,损人利己的事坚决不能干。”
孙重进大眼瞪着他道:“我弄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你小小年纪,实在太过古怪。”
曾册听罢心说不好,刚刚建立起来的伟光正人设眼见就要崩塌了,祸从口出,言多必失。眼下曾册不由为到易州后的处境担忧起来。话不投机,二人都默不作声地赶路,各自想着心事。约摸又走了半个时辰,曾册忽然停下了脚步。孙重进也停下来,曾册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努力倾听着。
刚才曾册还在想着心事,猛然一股不祥之兆袭上心头。他隐约感觉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闷声,仿佛天边的滚雷般,似有似无。曾册拥有这具身体后,感知觉明显提高了很多,他在努力聆听,判断那种声音滚动的方向。那声音正在朝他们这里移动,声音越来越明显。
曾册警觉地问:“都头,你听见声音了吗?像滚雷。”
孙重进立即向着曾册指的方向倾听,听了会儿他问:“你没听错?”
曾册肯定地点头道:“绝对没错,轰隆隆的,朝这边来了。”
孙重进立即趴在地上,将耳朵帖在地面上,只一会儿他猛地跳起喊:“有军马过来了。”
曾册问:“什么人?有多少?”
孙重进脸色铁青道:“离这里最近的宋军在易州,刺史从来不肯放马军出来。”
已经赶过来的胖差役脸色大变,他颤声问:“是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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