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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稳固国家封同姓,引诱胡骑伏利箭

吾乃大单于 墨茗忧伤 3783 2024-07-11 11:07

  长乐宫如帝国的初阳般拔地而起,它跟这个新生的国家一样,尚未到真正竣工的时候。

  栎阳城中,刘邦望着殿中的地图,大汉的土地上,最有实力的楚王韩信已被贬斥为淮阴侯,剩余的异姓国已难阻他对大汉大刀阔斧的改革。

  作为亡秦战争的直接参与者,他有着亲身经历给予的经验。

  没有同姓诸侯王帮衬中央,大秦终是便宜了外姓,而他建立的大汉却不能如此短命,异性王,吕氏外戚,功勋贵族,北方匈奴,帝国的诸多隐患,令刘姓血亲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屏藩中央,肉烂也要烂在我刘家的锅里。

  大秦刻在这片土地上的惨痛回忆,与人们对未知的恐惧,让士人百姓对施行千年的分封制突遭废除,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们需要时间去适应。

  心中斟酌着的刘邦转身回到塌前,脑海中呢喃起乡间的俗语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拿起帝案上韩王信奏请分封刘姓宗王的竹简,这位从平韩地时,就跟随自己的手下,总能在关键时刻带头效忠,充做朝堂上的急先锋,可见其忠心。

  这让起意令韩国北迁太原郡的刘邦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但很快,这种愧疚就消散了,颍川郡太过重要,而帝王又是国家的主人,地方对于中央唯有服从。

  刘邦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思索着能就藩的刘氏宗亲,兄弟里大哥已亡,二哥刘喜与幼弟刘交尚在,儿子里庶长子刘肥到了年龄,同宗的兄弟里,堂兄刘贾还不错……

  于是春正月丙午,刘邦颁布诏书,同意了韩王信的奏请,分封同姓诸侯。

  以故东阳郡、鄣郡、吴郡五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荆国向西可钳制英布的淮南国。

  以砀郡、薛郡、郯郡三十六县,立弟文信君交为楚王,楚国向西北遏制彭越的梁国,向西南钳制英布的淮南国。

  壬子,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兄宜信侯喜为代王。

  以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立子肥为齐王,齐国向西北可钳制张敖的赵国,向西南虎视彭越的梁国。

  以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徙韩王信都晋阳,以备胡。

  刘邦令刘姓封国钳制异性王的同时,也在帝国北部,布置了代、燕、韩、赵四国北御草原,形成了第一道封国防线对抗匈奴,极大的避免了仗直接打在中央下辖的郡县中。

  经过汉廷的拆解,原本能守望相助的汉初七大异姓诸侯国,被四大刘姓诸侯国与汉中央分割包围。

  此诏后,能在地界上勾连的只有北方的燕赵两国,以及南方的长沙淮南两国,至于韩国、梁国直接被刘姓封国与汉中央直属郡县层层包围。

  对皇帝的封赏命令,自然是刘家喜乐,而其余异姓诸王哀愁了。

  离关中最近的韩国国土被中央郡县所包围,韩王信根本没有选择,他的封地颍川郡向北靠近巩县、洛阳,向南逼近宛县、叶县,向东则是重镇淮阳,这些都是汉廷指掌天下的战略要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皇帝又如何能让韩国卡在喉咙里?

  阳翟城头上,望着故乡的旧景,身高八尺五寸,长的颇为壮武的韩王信亦知如此,但又如何呢?

  跟随汉帝多年,他的忠心固然是有的,不过迁国向北,远离繁华的中原,愣说心中毫无芥蒂,没人信。

  好在他总以汉将军自居,又是汉帝亲封的第一位诸侯王,深受汉恩的韩王信决定遵从中央的调派。

  韩王信身后的护卫们有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踩在这片土地上了。

  瞧着时辰,大将王喜上前两步提醒道:“大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启程北上了。

  汉军已经陆续接管了阳翟的城防,大王既然已经决定听命北上,不妨早走为妙,晚了怕是会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边,反而不美。”

  停下追忆的步子,韩王信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夯土城墙,在他决定听从皇帝的诏命时,祖宗之土尽丧,七雄战国之一的韩国便算是彻底亡了。

  韩王信转身对着家臣与诸将说道:“寡人受陛下厚恩,方能将祖宗家业延续至今,如今受诏迁国,北上御胡也是为国家出力,信心中欣然受命。

  晋阳虽比不得阳翟繁华,但亦是北方大城、国家重镇,寡人当率诸君效当年赵氏御胡与外,诸君可愿随行否?”

  身后众人心中纵使离家有千般不愿,但还是作揖弯腰,道了一句:“我等愿从君上备胡。”

  见士气可用,韩王信颔首,道:“启程吧。”

  “诺。”

  韩王信带着封国的财产和军队,起身离开颖川郡北上,迁移到以太原郡为核心的新封韩国,都晋阳,以防备北方的匈奴。

  ……

  金帐南下之策已定,靠近汉境的匈奴部落没了上层掣肘,抽空子侵入代地、云中。

  身后有匈奴大部撑腰,小部族们更是尝到了劫掠村庄的甜头,纷纷扩大了游骑入侵的范围。

  已经处理好迁国事宜的韩王信带兵北巡,在韩代两国的交界处,却不料遇上了一伙马背上的土匪。

  韩军哨骑飞奔而来,勒马禀报道:“大王,前面有胡骑千余,正打马寻我等而来。”

  “这胡儿好大的狗胆!竟敢犯我韩境!”

  “大王,杀胡!”

  短暂的愤怒过后,韩王信蹙眉疑惑道:“怪哉,难道匈奴人今春就大举来袭了不成,为何胡骑已穿代国而来,跑马到了我韩国地界。”

  将军赵利驱马靠了过来,提醒道:“大王,不论好赖,先备着吧。我军多为步卒,如今军情紧急又逢野战,还是让弟兄们先列阵,让胡儿领教一下我韩军的劲弩铁矢。”

  韩王信颔首道:“也好。”

  鼓声变奏,韩军迅速变阵,各营将官指挥军队依靠地形,战车为墙,命步卒持盾向前,形成半圆弧阵以抵御骑兵冲击。

  其后戈矛手林立,韩王信重拾祖技,训练出来的击刹弩兵有条不紊的列阵于后,数排成列,弩兵们从容的装填着精铁箭矢。

  大阵后,数百步卒快速从辎重车上卸下装备,迅速按部组装,重型车弩逐渐露出峥嵘。

  令兵挥旗,都尉得令挥剑喝道:“信箭,射。”

  数百支红羽箭划过长空,播散在韩军阵前,为弩阵标识靶位。

  韩王信站在阵中的指挥车上,汉韩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他握着剑柄放眼望去,地平线上尘烟四起,不多时一片披毛带毡的骑兵汹涌驰骋而来,如黑云扑面,马啸蹄砸之声震耳欲聋。

  韩王信眯眼喝道:“胡骑灵活,莫废箭矢,放近再射,击刹兵待本王令,其余弓弩过信箭射之。”

  “诺。”

  匈奴骑兵马速不减直冲韩军阵前,疾驰的战马将信箭踩成几段,呼吸的功夫数百骑兵持刀握矛列阵冲入射程。

  韩王信借机喝道:“射。”

  令旗挥舞,鼓声急促,韩军弓手抬头仰射,霎时箭雨撒入阵前,引来一阵人仰马翻。

  但仍有数十骑成功的冲进阵前,战马一刻不停的砸入阵中,撞毙数人后,连人带马被韩军矛手戳成血窟窿。

  一阵手忙脚乱,韩军终是站到了最后,七八胡骑见机拨马回逃。

  眼见第一线成功抵挡住了匈奴骑兵,韩王信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因为他明白这只是匈奴人的试探。

  四望这陌生的战场,他同样有点不知所措,士卒自然亦如之。

  果然,不待半刻钟,胡马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全线压上,不给韩军丝毫的喘息之机,匈奴骑兵驱赶着数百马骡为前锋,其后千骑尾随奔来。

  故技重施下,韩军的箭是能射杀不少的马骡,但终归抵挡不住马骡冲阵,一头头发疯的马骡,自杀般的冲入韩军阵中,引来阵阵惊呼惨叫。

  韩军的步卒盾手配合矛兵与战车,用血肉之躯硬顶畜力,勉力维持着第一道防线抵御冲击。

  能带兵者决非仁人,但现在倒下的可都是跟随他刚刚北上的乡兵,战车上韩王信怒目圆睁的望着阵中惨剧,咬牙等待着机会。

  匈奴千夫长指挥骑兵趁机接近韩军阵中,就在他以为得逞时,韩王信拔剑怒喝道:“击刹兵射!”

  霎时弓弦声骤起,击刹弩兵成排速射,各排互换间,连绵的箭雨铺天盖地,精铁箭头穿金断甲,迎头面射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普遍装备的毡甲、皮甲在精铁硬弩前与纸皮无异,骑兵冲起来的劲头被生生射停,倒毙者哀嚎遍野。

  韩王信拍辕喝道:“彩!”

  王喜快步跑来,禀报道:“大王,车弩就绪。”

  韩王信兴奋道:“好彩头!给本王放开了射!”

  只见韩军中让出十余驾车弩,它们齐齐发出怒吼,每支重箭都能在阵前犁开一道血路。

  在弓弩的连续打击下,匈奴骑兵军势迅速垮塌,出身白羊王帐下的千夫长心知吃不动这伙汉军,立刻带领百余亲兵调转马头,并令号手吹号撤退。

  呜呜的军号声传遍战场,存活的匈奴骑兵迅速抽身逃窜。

  见匈奴人要逃,韩王信立刻吩咐道:“快!传令赵利,让他带骑兵追击,莫放走了一匹胡马!”

  “诺。”

  赵利带百余骑追之,不料逃跑的匈奴人居然敢反身再战,一番争斗下,韩军骑兵难占优势。

  为了保护自家兵力,追至边界赵利便选择抓了些散兵游勇,沿途收拢弃马后收兵归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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